第 583 突入太平洋

吳港。大文學　　1932年6月29日，凌晨。

　　雪白的探照燈和刺耳的警報聲，打破了這個日本聯合艦隊母港的寧靜，不計其數的卡車在碼頭和倉庫間奔波，水兵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吊臂來回擺動，長長的輸油管也連接上了停泊在碼頭上的巨大軍艦，數百萬加侖的燃料源源不斷灌注進了軍艦上面的油庫。

　　日本聯合艦隊旗艦“赤城”號戰列巡洋艦的會議室內正燈火通明，聯合艦隊的高層正濟濟一堂。艦隊已經得到了出擊的命令，但是日本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命令里面卻沒有說明艦隊應該向何處出擊——這個問題只能由聯合艦隊的海軍專家們解決，總之不能讓中英帝國主義入侵日本的陰謀得逞就對了！

　　可是對眼下的日本聯合艦隊而言，卻沒有足夠的力量來完成這個任務了。且不說英國皇家海軍的全部實力，就是他們在遠東的遠東艦隊加上中國人的主力艦隊，就不是現在的日本聯合艦隊能夠對付的。對于志在“解放”南洋的日本紅海軍來說，這兩個敵人就好比兩座大山，壓得他們透不過氣來，以日本聯合艦隊的實力，最多對付其中一座大山，現在兩個敵人結伴而來，紅色日本的國祚，難道真的要終結了嗎？

　　“沒有什么好說的，不管敵人有多么強大，紅海軍都沒有退縮的理由！”坐鎮吳港的紅海軍司令官鈴木貫太郎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嚷道：“國家的命運就落在我們這些海軍軍人身上了。1923年我們辜負了國民，現在正是我們將功補過的時候，如果不勝。就讓吾等長眠海底，一死報國吧！”

　　“司令官閣下，這個話聽著好像是要馬馬虎虎去自殺的樣子？我想事情還沒有到這個地步吧？”聯合艦隊參謀長山本五十六略帶嘲諷地看了鈴木一眼，正色道：“戰爭才剛剛開始，海軍還沒有到了要發動‘豬突攻擊’的時候！”

　　鈴木貫太郎皺眉搖頭道：“不‘豬突攻擊’又該怎么辦？敵人擺明了要進攻沖繩、濟州島了…在這個時候，聯合艦隊總不能躲在吳港里面做存在艦隊吧？如果濟州島和沖繩都失去的話，這場戰爭大概也就輸定了。日本也完了！所以不如把聯合艦隊主力拉出去和中英聯合艦隊一搏，或許還有一些勝算。”說著他又鄭重地朝山本英輔點了點頭：“山本君，本司令官已經決定了。不會在岸上等候聯合艦隊的捷報，我準備同你們一起出擊，就把‘攝津’號戰列艦給我乘坐吧！”

　　看著鈴木貫太郎一副準備殺身成仁的慷慨表情，山本英輔苦笑了下。剛想開口說兩句安慰的話。會議室里面卻忽然有人咳嗽了一聲。開口說話道：“諸君這是怎么啦？被中國人和英國人嚇糊涂了？”

　　眾人循聲望去，看見說話的人是海軍司令部的顧問佐藤鐵太郎，這個老頭子是海軍預備役軍官，曾經是著名的海軍參謀人員，和秋山真之并稱為聯合艦隊兩參謀。大文學在日本革命后被聘為紅海軍司令部顧問，實際上就是領一份干薪養老罷了。不過老頭子的工作積極性倒是挺高的，這兩年一直跟在鈴木貫太郎左右，替他出謀劃策。好像成了鈴木的幕僚。

　　“諸君以為大英帝國是什么樣的國家？是蘇聯、日本、德國或是中國這樣由黨和領袖的意志可以左右的國家嗎？英國是君主立憲的憲政國，英國政府不通過議會是沒有權力向日本宣戰的！而且英國國內的民意也根本不贊成英國參加什么戰爭。更別說是主動發起對日本的戰爭了！諸君難道忘記日本和蘇聯的同盟關系了嗎？同日本開戰就等于同蘇聯開戰，英國內閣怎么可能干出這種蠢事？所以英國遠東艦隊只是虛張聲勢，不是和中國主力艦隊一起來進攻的！我們的敵人只有中國主力艦隊。”

　　其實在座的日本海軍高級將領對英美等國的政體都是非常了解的，之前沒有想明白這一點也是被嚇糊涂了。這會兒聽佐藤那么一說，有冷靜下來想一想，還真是這么回事。什么不宣而戰，突然襲擊的，只有中蘇德日這樣的“事實獨裁國”能夠做得出來。英國這種老牌憲政國的政府怎么能干這檔子事兒？而且英國國內的反戰情緒還那么高漲…

　　鈴木貫太郎輕輕吁了口氣，點點頭道：“佐藤先生言之有理，剛才真是急糊涂了…既然只有中國一個敵人，那么聯合艦隊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司令官閣下以為中國海軍主力艦隊很好對付嗎？”聯合艦隊參謀長山本五十六嘴角一歪，露出一絲苦澀地笑容。

　　“總比中英聯合艦隊好對付一些。”鈴木貫太郎苦笑道：“山本君，我也知道中國海軍的實力，雖然打艦隊炮戰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但是他們卻擁有更強大的艦載飛機和強大的潛艇部隊…一旦同中國開戰，日本很可能將陷入苦戰難以脫身，日本的南進計劃只能就此泡湯了！”

　　山本五十六臉色陰沉，冷笑一聲：“得不到南洋的資源，日本列島再被中國人的潛艇封鎖，陸軍又在朝鮮半島受挫，連北韓都收拾不了，更不用說北上去奪取中國滿洲的資源了…這樣的戰爭怎么打得贏？靠國內庫存的礦石和資源，我們又能支持多久？”

　　“山本君！”山本英輔沉聲喝斷了“滿口胡言”的山本五十六，他看了眼這個眉頭緊皺的聯合艦隊參謀長，忽然問道：“那么山本君，你準備怎么打？”

　　“現在當然只有賭一把了！”

　　“賭什么？”

　　“就賭中國并不愿意立即同我們開戰！”山本五十六嘴角一勾，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好像在說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或許虛張聲勢的不僅是英國…”

　　漢城，江南機場。

　　徐徐海風中，一架日本海軍的福特運輸機緩緩降落在了機場跑道上面。大文學舷梯放下。聯合艦隊參謀長山本五十六就從機艙內鉆了出來。他看著江南機場上空盤旋的陸軍飛機，還有機場跑道旁邊架起來的高射炮和高射機槍，咧嘴苦笑了一下，看來朝鮮方面軍還有那位武田主席，都被中英海軍的虛張聲勢給嚇壞了。瞧這架勢，已經準備打一場漢城保衛戰了。

　　走下舷梯，機場跑道上武藤信義和僧人打扮的永田鐵山已經在等著山本了。望著滿臉疲憊的武藤和面無表情的永田，山本五十六招了招手，飛步向他們走去。

　　“武藤閣下。永田君。”

　　“山本君，終于把你給等來了，聯合艦隊什么時候可以出動？作戰計劃已經準備好了嗎？能不能打敗中英聯合艦隊？”看著山本五十六，武藤信義就是一連串的問題。滿是疲憊的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焦慮表情。

　　山本五十六拿出一個皮包拍了拍。笑道：“作戰方案已經有了，聯合艦隊主力也已經出港了，等這個方案被批準后，我就直飛沖繩，在那里搭乘驅逐艦去和艦隊主力會合。”

　　“那就好，那就好。”沒有從山本口中聽到什么必勝的保證，武藤臉上滑過一絲失望，不過還是微笑著將他請上了轎車。一旁的永田也一言不發跟了上去，等車門合上以后。才淡淡地問道：“聯合艦隊這回準備對誰下手？是英國嗎？”

　　“這個…”山本五十六看了眼武藤信義，見對方微微點頭，才道：“永田君，海戰可不比陸戰，不確定因素太多，運氣的成分也更大，所以沒有辦法制定出太具體的計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是嗎？”永田呵呵一笑，“這可是傾國之賭，日本不會那么隨便就下注吧？”

　　武藤信義這時已經從山本帶來的皮包里面翻出了聯合艦隊送來的作戰計劃書，仔仔細細翻看了起來，越看眉頭擰得越緊。“聯合艦隊準備潛伏到沖繩東南的太平洋上去尋找戰機？還要實行無線電靜默？怎么看上去像是要偷襲什么人啊？”

　　“當然要偷襲了，要不然憑咱們日本紅海軍的實力，怎么打得過中英聯合艦隊？”山本五十六笑了笑說道。

　　“可是濟州島、朝鮮西海岸的防御怎么辦？”武藤追問道。

　　山本五十六聳了聳肩，露出無奈的表情：“這個…聯合艦隊就愛莫能助了。聯合艦隊真正可用的戰力只有三艘新銳主力艦，又沒有可靠的艦載機，如果擺開來和中英聯合艦隊海戰，只怕沒有一點勝算。所以只能擺在太平洋深海，尋找機會打夜戰。濟州島和朝鮮西海岸海防的問題，只能拜托陸軍了。對了，陸軍有什么辦法可以應付？”

　　武藤信義嘆了口氣，苦笑道：“陸軍能有什么辦法？38線北面的激戰還在繼續呢！現在連俄國顧問都沒招了…而且還說蘇聯也沒有做好戰爭準備，蘇聯潛艇還沒有進入北大西洋的陣位，蘇聯陸軍也不可能在9月底之前發動進攻，因為他們還要在t28坦克上加裝裝甲。另外，蘇聯顧問還建議我們放棄朝鮮戰役，全軍轉入守勢，同時出動聯合艦隊去和中英海軍決戰，爭取御敵于國門之外…”

　　“怎么會這樣？”山本五十六臉上閃過一絲怒氣。

　　永田卻呵呵一笑，接過問題道：“恐怕蘇聯人盼得就是現在這個局面吧？中英兩國準備先解決日本…這樣英國的海上力量和中國的陸上力量就都會集中用到我們頭上了，托洛茨基就能放心大膽在中東、印度和巴爾干半島下手了！”

　　“這么說來…朝鮮戰役已經打敗了？”山本五十六吸了口氣，這個消息倒是有點出乎他的預料，雖說中英艦隊已經出動，但也不是馬上就能在濟州島或朝鮮西海岸登陸的，至少在解決日本聯合艦隊主力之前不會有大規模的登陸發生。

　　“差不多是這樣吧，朝鮮方面軍已經向被圍的機甲軍下達了突圍的命令。向東路軍下達了接應機甲軍突圍的指示…在機甲軍順利突圍后，中西兩路的攻勢也會停止，全軍轉入防御。這回陸軍竟然被朝鮮人打敗了。真是羞愧啊…”

　　不等山本五十六說話，永田清心齋就呵呵笑了起來：“有什么好羞愧的，既然把中國人和英國人都吸引過來了，朝鮮戰役的使命就算完成了…怕就怕，中英兩國都是虛晃一槍，這樣武田主席和布柳赫爾顧問就要羞愧難當了。”

　　山本五十六怔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永田。沉聲道：“永田君認為中英兩國都在虛張聲勢嗎？”

　　永田冷冷一笑：“虛張聲勢的成分肯定是有的，不過見機行事的成分也少不到哪兒去！英國人會怎么樣我猜不出，但是我敢肯定。中國總理一定給他的艦隊司令官下達了攻擊的命令。如果你們露出什么破綻，讓中國人的艦載機找到機會的話，他們是一定不會放過的！”

　　山本聽到這個話，臉色也不由凝重起來了。之前他估計中國人很可能也在虛張聲勢。目的就是要逼退進攻北韓的日軍。但是他卻沒有想到，中國人很有可能做好了兩手準備，看起來這次出擊，一定要萬分小心！

　　“永田軍，山本君，難道你們認為中英兩國都在虛張聲勢？”武藤信義忽然問道。“要真是那樣，我得趕緊去和武田亨說，暫時不要放棄朝鮮戰役…”

　　“朝鮮戰役還是放棄掉算了。托洛茨基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咱們還那么起勁兒干什么？”永田清心齋摸了摸自己的光腦袋。笑道：“武藤閣下，您難道以為托洛茨基會摸不清中英兩方面的想法？”說著他又朝山本鄭重地點了點頭：“山本君，現在就看你們聯合艦隊能不能為日本扳回一局了！”

　　“武田這么快就放棄了？”

　　這是常瑞青得到日本機甲軍開始突圍的消息后說的第一句話，現在英國遠東艦隊還在南中國海，中國主力艦隊則剛剛出了臺灣海峽，正在長江口徘徊，根據計劃，主力艦隊將在今天天黑以后再突入太平洋的。

　　白崇禧也沒想到這招圍魏救趙那么靈驗，但是朝鮮戰役能夠取勝，他還是非常高興的，他笑了笑道：“甭管那么多了，朝鮮算是初戰告捷，好兆頭啊！耀如，這些天你一直守在國防部里，也夠累的，不如今晚就回家好好歇一歇，順便陪陪幾位弟妹吧。”

　　“現在還不是送氣的時候，這場戰爭現在才剛剛開始！”常瑞青搖搖頭，“去把海軍陳總司令請過來，我要和他商量一下主力艦隊下一步的動向。”

　　白崇禧點了點頭，一招手叫過來一名海軍參謀吩咐他去給陳紹寬打電話。隨后就和常瑞青一走到一幅剛剛懸掛起來的太平洋地區的海圖前面。

　　“對了，耀如，既然日本人已經準備退兵了。我們還有必要讓主力艦隊突入太平洋嗎？不如讓他們返回湛江港吧。”

　　“回湛江？”常瑞青搖搖頭道：“健生大哥，海軍是進攻型的軍種！我們花費了那么多錢建設起來的主力艦隊也是要用來進攻的，不是讓他們在廣州灣的老巢里面當存在艦隊的！而要進攻，主力艦隊就必須突入太平洋，成為太平洋艦隊！”

　　“可是…我們在太平洋上連個基地都沒有，主力艦隊去了也沒有辦法立足。”

　　“他們會有基地的！”常瑞青的目光在諾大的太平洋海圖上緩緩掃過。“還記得天眼給我們送來的情報嗎？日本這顆大炮灰的任務還不僅是牽制我們的陸軍，還要吸引大英帝國的海軍！到時候英國人一定哭著喊著讓咱們的海軍艦隊出兵助戰，區區一個港口還會舍不得拿出來？”

　　常瑞青說到這里，陳紹寬的報告聲已經傳來過來，常瑞青扭頭一看，就見海軍總司令軍服嚴整地站在自己的背后。“厚甫，你過來一起研究一下，如果英國人肯在太平洋給咱們弄一個港口，你想要哪里？”

　　陳紹寬聞言一愣，忙問道：“總理，您說的是真的？”

　　常瑞青呵呵一笑，說道：“現在還不是真的，不過只要日本人對英國人下了手，這事兒就能成功。厚甫，你想好要那里了嗎？”

　　陳紹寬將信將疑地點點頭，伸手指了指海圖上英屬新幾內亞南部的一個港口，說道：“就是這里，莫爾斯比港，如果任我們挑選的話，肯定是這里最好。”

　　常瑞青點點頭，“嗯，想得和我一樣，好吧，就要莫爾斯比港。”他頓了下又道：“主力艦隊今晚要進太平洋了，是嗎？”

　　“是的，總理，您還有什么指示嗎？”

　　“那就讓他們先往莫爾斯比港去吧，對了，我們在美國東海岸港口有多少條船了？”

　　“有十幾條，另外，還有二十條正往那里趕。”

“好的，就用它們來運送機器設備吧，走南太平洋航線，先運到莫爾斯比港，再由主力艦隊護送它們回國…我們的主力艦隊先以這個名義去莫爾斯比港。”(。。)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