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1 半個世界大戰 二 戰和之議
1919年7月12日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候，南京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門前卻已經停了一長溜的汽車。這個時代，汽車可是件非常稀罕的東西，整個南京市也拿不出多少輛，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屬于國民政府和國防軍高層人物的。看來現在南京城的大人物們正在連夜開會呢。
軍事委員會的會議，當然有最高級別的秘密了。在會議室當中，能夠參加會議的也就是在南京的軍事委員會委員，還有陸軍部、參謀本部的兩個次長，以及一些國共兩黨的高層，軍事情報局的局長等寥寥十幾個人。和以前喜歡獨攬軍權的作風有所不同，常瑞青在蒙古問題上似乎很愿意聽取不同方面的意見，包括右派的國民黨委員和左派的GCD籍的委員都可以在今天的會議上暢所欲言，發表不同的關點。而常瑞青本人卻顯得有些沉默寡言，只是一邊聽，一邊在一本小本子上記錄著什么。就算是聽到什么驚世駭俗的言論，也是面無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同志們！在這一次沖突的責任也不都是他們蒙古人的，我們國民政府，還有之前的北洋政府也都是有錯誤的！我們的錯誤就是大漢族主義，蒙古民族也是一個偉大的民族，他們有權給自己做主。而我們應該尊重他們的權利，不應該隨便使用武力剝奪他們的自治權力！原來的北洋軍閥，還有后來的趙振在蒙古實行的都是統治。根本不尊重蒙古民族自治或是自主的權利。所以才會有今天的武裝沖突，而要解決沖突，我認為不能單靠武力！必須要通過談判，也只能通過談判來解決！因此我建議：免去趙振本兼各職，撤回我們駐扎在蒙古的軍隊，并且同蒙古人民革命黨展開和談，討論蒙古自治事宜。同時。還應該送還蒙古人民的精神領袖哲布尊丹巴九世......”
說這話的是中G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委員李D釗。他是中G里面堅持國際主義和列寧主義的代表人物，考慮問題的出發點也都是從國際主義和世界革命的高度出發。對于常瑞青左民主義中將國家和民族當成絕對物的觀點尤其反感。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胡漢民啪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反動言論也滔滔不絕噴了出來：“胡說八道！蒙古是我們中國人的土地！什么時候輪到蘇俄GCD來做主了？現在進攻買賣城的都是什么人？是俄國的韃靼人。他們是俄國人不是中國人，這是俄國對我們的侵略！李D釗，你、你、你......”胡反動派又一拍桌子，又扭頭怒視著中G主席陳獨秀：“陳總理，你們中G是不是準備把蒙古出賣給蘇俄了？”
陳獨秀苦苦皺了下眉，用埋怨的目光瞪了一眼李D釗。他的這個觀點在中G中央政治局會議上說說也就算了，大家只當沒聽過，怎么能拿到現在的軍事委員會擴大會議上亂講呢？如果被這里的國民黨人公開給新聞界，還不知道有多么惡劣的影響呢！
“這是李副主席的個人觀點，同我黨的立場無關。”陳獨秀思索了下。又補充道：“在我黨的章程上面早就表明了我黨對蒙古問題的立場：中華民國是一個不可分割的共和國！而且現在在買賣城抵抗蘇俄入侵的趙又霖將軍也是我黨的黨員！”說到這里，他忍不住又瞪了眼李D釗：“守常同志，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
李D釗冷冷道：“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應該通過談判解決蒙古問題，蒙古民族的權利也應該得到保障。”
陳獨秀搖了搖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胡漢民冷哼了一聲，又把目光投到了常瑞青身上。似乎在等他表態。
“蘇俄大使越飛剛剛給我打過電話，表明了蘇俄政府的立場......他說蘇俄承認中國在蒙古的主權，也無意占領蒙古。他們現在進入蒙古只是對日作戰的需要，在蘇俄紅軍收復遠東以后，他們自然會把蒙古交還給我們。胡展公、陳總理。列位諸公，你們是怎么看的？我們是不是捏著鼻子默認了蘇俄在蒙古的行動？”
常瑞青慢悠悠的把蘇俄大使越飛所轉達的蘇俄方面的意思告訴了與會眾人。臉上還是看不出喜怒，誰也猜不到他心中的想法。
陳獨秀蹙著眉毛道：“既然蘇俄方面無意將蒙古從我國版圖上分裂出去，那我們還是應該要慎重考慮戰爭的。畢竟國家剛剛穩定下來，還是個百廢待興的局面......實在是很難承受一場戰爭了！”
這個觀點一出來，會議室里的國共兩黨人物就議論紛紛起來。不過雙方倒也沒有根據黨派來表明立場，國民黨里面也有主和的，GCD里也有主戰的。
“蘇俄的話不可信，蒙古一旦到了他們手里，就再也不會吐出來了！再說了，他們要對日作戰，為什么要占領我們的國土？這完全沒有道理！”說這話的是中G政治局委員王亞樵，他是常瑞青系統的人，不過這番議論卻是他個人的觀點。
“我看北蒙可以退讓，南蒙必須維持！”國民黨方面的李烈鈞是這么說的：“日俄一戰對咱們是有好處的，讓他們去打，就是把蒙古當成戰場也沒有什么......那里沒什么比炮彈貴的東西，都打爛了也無所謂！只要能讓日俄兩國兩敗俱傷就行！”
“我看咱們應該聯日抗俄！這段時間，有不少日本方面的朋友向我提出這方面的建議：我們中日兩國再加上波蘭，三國伐俄，一定可以把蘇俄打敗的，到時候日本得到鮮卑利亞共和國，咱們拿下中亞和中西伯利亞。波蘭奪取烏克蘭、白俄羅斯。”
提出這個建議的是國民黨方面的代理總參謀長藍天蔚，原來他也有不少日本朋友！
“不妥，不妥，額們哪里有瓜分俄國的實力。”國家計委主任兼軍委會委員閻老西一個勁兒搖頭，他用一口山西腔說道：“依額看，還是局外中立的好，就像當年日俄戰爭時候一樣。”
看到眾人都發了言。常瑞青才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說句心里話，我是真不愿意參與日俄之間的沖突。這種帝國主義戰爭。憑我們的國力根本是玩不起的！可是現在俄國人打上門來，咱們又能有什么選擇呢？不戰是不可能的，蒙古畢竟是中國的土地。如果不戰而放棄了，我們就是民族罪人，要遺臭萬年的！所以我們只能被迫應戰了。我的意思是對蘇俄宣戰，他們打上來了，咱們不能連個態度都不表！所以宣戰是必須的！”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在會議室里面掃了一圈，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包括胡漢民在內，所有人臉上都是凝重萬分，李D釗還露出了憤恨的神色。常瑞青苦笑道：“當然，咱們也不能宣而不戰。既然宣戰了。就應該拿出全民抗俄的決心！我建議在宣戰以后，國家就立即進入戰時狀態。還要成立戰時大本營，全面負責領導一切和戰爭有關的事務。
首先當然是統一軍令、政令。現在外敵當前，我們只有集中全國的力量才能抵抗，絕不能允許軍閥割據破壞抗俄！四川、陜西、貴州、豫西等地方軍隊的整編必須在大本營的直接領導下。限期完成！否則就以通敵罪論處！
其次是要加強抗俄宣傳工作！國內所有的報紙都必須置于大本營和宣傳部的嚴格管制之下，不允許任何動搖民心士氣的言論出現在報紙上！更不允許有反對抗俄的言論！違者也要以叛國通敵論處！
第三要加強經濟管制。對重要物資實行嚴格管理，禁止黃金、白銀出口，實行外匯黃金管制，限期取締一切銀行券。必須要讓華元成為國內唯一流通的貨幣。
第四是要加快地方基層政權建設和農村土地改革，樹立國民動員體系。建立預備役制度。同時還要全面整頓地方武裝體系，建立起由軍事委員會直接領導的地方保安軍、民兵體系。并且將國民動員體系、預備役體系、地方保安軍、民兵體系變成一個整體。為此應該在軍事委員會之下還應該設立后備軍司令部和國民動員部。”
聽了常瑞青的這一番高論，胡漢民和陳獨秀都不由吸了口涼氣。兩人同時想到，常瑞青這哪里是要抗俄？明明是想借著抗俄和成立大本營的名目攬權，還要在全國實行軍事獨裁統治啊！兩個人都微微搖頭，都想要開口反對，可是卻不知道該用什么名目。正在猶豫的時候，支持的聲音卻已經響了起來。
“額同意常委員長的辦法。既然要抗俄，那就必須集中全國的力量，否則抗俄就沒有勝利的希望！”
“我也支持委員長的建議。現在什么事情都沒有抗俄要緊，都沒有保衛國家要緊，為此各方面都應該做出一點犧牲，這樣國家才有希望。”
“是啊！為了抗俄勝利，這些措施都是必須的。”
“我看就這么辦吧，大本營應該由軍委會主要負責領導，政務院參與領導，大本營統帥由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出任。”
“還有東北軍、西北軍也應該接受大本營的統一指揮！必須要統一軍令才能打好這一仗！”
胡漢民和陳獨秀對視了一眼，都無奈地點點頭。陳獨秀表態道：“成立大本營的事情我也支持，不過這場抗俄戰爭的規模必須要有所限制。我們中國國防軍只能在中國的土地上作戰，決不能參與帝國主義瓜分、侵略蘇俄的戰爭！這一點是必須明確公告給全世界的！”
胡漢民操著他口音濃重的廣東官話大聲道：“為什么只允許俄國入侵咱們，不許咱們的軍隊反擊到俄國的土地上去？”他扭頭對常瑞青道：“耀如，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聽胡漢民的語氣，他也默認設立大本營的事情了。常瑞青淡淡一笑：“能自保已經不錯了。哪里還有余力反擊？就這樣吧......現在的局勢風波險惡，諸君要團結一致共同奮斗啊......陳總理，宣戰的事情就由您去告訴蘇俄大使越飛吧。胡展公，同日本方面也需要聯絡一下，不如就由展公出面吧？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里吧，我還有重要的軍務需要處理。”
說著他就起身沖著與會的眾人微微一躬，隨后就和白崇禧、藍天蔚、吳石等人離開會議室了。
就在中國的南京政府決定要集中全國之力和蘇俄一戰的時候。莫斯科方面也在開會討論解放蒙古的問題。克里姆林宮列寧的辦公室內。托洛茨基皺著眉頭報告說：“東方面軍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科博澤夫同志報告，中國白軍在蒙古恰圖克地區的抵抗非常頑強，蒙古人民革命軍恐怕沒有能力單獨擊敗他們。科博澤夫同志認為需要派出工農紅軍的主力部隊進入蒙古幫助蒙古人民革命軍作戰。”
“科博澤夫同志有沒有說需要多少工農紅軍才能打敗中國白軍？”列寧沉著臉問道。托洛茨基說道：“沒有......這恐怕要看中國人有多大的決心。軍事委員會做過估算，如果中國傾盡國力在，應該能在蒙古維持二十萬到三十萬兵力。我們需要投入最多不超過十五萬紅軍去打敗他們。”
投入十五萬紅軍！？列寧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本來他和俄G高層都以為中國人會忙于內爭，根本不會向蒙古派出大軍的，所以也沒有準備往蒙古投入多少紅軍，只想讓蒙古人自己去解決。現在看起來，這個打算有可能要落空了。
他想了想問道：“我們駐中國的大使越飛那里有什么消息傳來嗎？他有沒有告訴中國人，我們沒有將蒙古從中國分裂出去的意思？”
托洛茨基點點頭：“應該已經告訴中國人了，但是中國的修正主義分子都是非常頑固的，不讓他們受點教訓，他們恐怕不會接受我們的好意。”
和歷史上一樣，蘇俄在蒙古問題上又開始玩弄起說一套。做一套的把戲了。他們一方面向中方公開表示承認中國對蒙古的主權；一方面則派兵大舉入侵，還支持蒙古人民革命黨成立的蒙古國政府......根據計劃，這個政府將在蒙古人民革命軍占領買賣城以后就正式掛牌。
“狠狠打擊一下中國白軍，他們就會默認我們占領蒙古北部了？”列寧遲疑著又問了一句。
托洛茨基心里也沒底，中國在蒙古的軍隊不多。也不是什么南京政府的直轄部隊，不過是一些軍閥武裝。即使蘇俄紅軍把他們統統消滅了，中國的南京方面也不見得有多心疼，他們依舊可以維持同蘇俄的戰爭，牽著紅軍大量的有生力量。他看著列寧辦公桌上的地圖，沉默了半天。才硬著頭皮點點頭：“列寧同志，我想中國人應該不敢和我們徹底決裂的。”
他的話音剛落，列寧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副外交人民委員契切林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列寧同志！出大事了！中國，中國人對我們宣戰了！”
這句話讓辦公室里的所有人都跳了起來。他們誰也沒想到中國人對蘇俄進入蒙古的反應居然如此激烈，毫不猶豫就宣了戰！這也就意味著蘇俄和中國之間的這場“沖突”已經變成了全面戰爭了！而且更麻煩的是，現在波蘭和日本也在磨刀霍霍，準備要和蘇俄開戰，而中國對俄宣戰極有可能引發日本和波蘭的迅速跟進！蘇俄在一夜之間就要面對來自東西南三個方向的強敵了！
“應該立刻讓東方面軍派出紅軍進入蒙古，要搶在中國、日本、波蘭三個帝國主義國家聯合起來之前先打垮中國！”托洛茨基咬了咬牙，狠狠地道：“另外，我認為GC國際應該立即將中國GCD開除，同時幫助真正信奉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同志組建革命政黨，可以叫中國GC主義者同盟！”
列寧將目光投向GC國際執行委員會主席季諾維也夫，季諾維也夫思索了下，提醒道：“列寧同志，那樣一來就是我們同中國GCD的全面決裂，常瑞青也有可能因此完全控制中G，而且......我們真的要和中國打到底嗎？”
列寧又看著斯大林，后者冷冷道：“中G必須要開除出GC國際！不過組建中國GC主義者同盟的事情需要慎重。最好等到我們打敗中國修正主義者之后，再由中國同志‘自行’發起成立。”
列寧點點頭：“好吧，就按斯大林同志的建議執行吧。”說著他又把目光轉向托洛茨基：“托洛茨基同志，對遠東的反攻怎么辦？是不是要推遲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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