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8 日俄戰爭的腳步聲 還有嗎？
在這個時空，1919年的夏天，持續了一年半的俄國內戰終于基本落下了帷幕。之所以說是基本，因為在東西伯利亞地區原來俄羅斯帝國的領土上，此時還存在著一個由日本扶植的鮮卑利亞共和國！這個領土面積近四百萬平方公里的國家，顯然已經成為日本和蘇俄之間激烈爭奪的對象了。
此外，在中俄兩國漫長的邊境線上，還存在著大量白衛軍的殘部，利用兩國邊境線上的真空地帶為基地，不斷騷擾襲擊蘇俄境內的目標。而蘇俄也以此為借口，一方面向中國南京政府不斷提出抗議，一方面又派兵越境清剿。到了1919年7月份的時候，更是公開向南京政府提出了“允許蘇俄紅軍進駐蒙古清剿白俄匪徒”的要求！
與此同時，中國的西北邊防軍副總司令，蒙古邊防司令，西北邊防軍第三軍軍長趙振中將也不斷向南京的軍事委員會發出急電，聲稱：蘇俄方面越境次數日益頻繁，出兵規模也有增大趨勢，唐努烏梁海等地還發現有俄國GCD秘密組織，形勢十分危急，如中央不盡快派兵援蒙，恐怕將會釀成喪師失地之禍…
對于蒙疆方面傳來的警訊，我們的常大革命家倒是不聞不問，既不同意蘇俄紅軍進駐蒙古剿匪，也沒有答應給趙振派去援兵，似乎心里面就沒有蒙古一樣。而國民政府的政務院總理陳獨秀，對此也是裝聾作啞。他現在的精力大概都集中在了收回關內租界和關稅自主這兩件大事上面了。
最后還是那位被架空了的國民政府主席胡漢民在軍事委員會會議上，拍打著手中的報紙，對常瑞青、許崇智、白崇禧、藍天蔚他們幾個軍人委員大聲嚷嚷道：“蘇俄犯境，蒙古危急！我們國民政府有守土之則。你們身為國防軍的首腦，怎么可以無動于衷呢！”
軍委會會議室里的幾個國防軍的頭頭，都覺得有些為難。蒙古的情況雖然有些嚴重，可是遠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所謂攘外必先安內，要想真正確保蒙古無恙，關鍵還是解決現在常蔣爭權的局面，同時還要完成對國防軍的整理，只要能將中國真正統一起來。以現在的國際局勢，蘇俄絕對不敢對蒙古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而在解決常蔣之爭前，南京方面還真沒有什么太好的法子解決蒙古的危機…而且誰都知道，蒙古危機真正的根子還是在于日俄爭奪鮮卑利亞共和國。現在日本陸軍借口撤僑。強留在那里不撤退，擺明了要把這四百萬平方公里從俄羅斯分裂出去了。蘇俄方面當然是絕對不肯罷休的，而日俄方面一旦開戰，幾乎肯定會波及到蒙古…以中國現在的國力，根本不可能在蒙古屯駐大軍以保證那里不會變成日俄交兵的戰場。
再說了。日俄開戰對眼下的中國來說實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說句誅心的話，哪怕為此要讓蒙古暫時淪陷，也是非常值得的！如果日俄在遠東、蒙古打個兩敗俱傷，最后不管誰把蒙古捏在手里。都得乖乖還給中國的。當然，前提是中國能利用日俄交戰的機會完成最后的統一。
不過現在國民政府主席這么一嚷嚷。我們的常大委員長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正斟酌用詞的時候。許崇智卻第一個站了起來：“蒙古是一定要保住的！當初北洋都能把那里收回來，要是丟在國民政府手里，咱們要怎么向國民交代？怎么告慰先總理的在天之靈？”
他這個話說得是名正義大，別人還真找不到什么話反駁。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又掃了眼不吭聲的常瑞青，很有些得意的樣子：“J石弟在寫給我的親筆信里也提到了蒙古危機，他覺得國土得失是大義，比起咱們內部的權力之爭、主義之爭來重要得多。所以他建議，由中央軍、東北邊防軍、西北邊防軍共同出兵援蒙。援蒙軍總司令可以由兄弟我出任，耀如同志，你覺得怎么樣啊？”
常瑞青坐在那里沒有吱聲，心里面卻盤算開了。胡漢民、許崇智、蔣J石他們基本上算是一伙的。也就是說，今天的事情應該是他們聯合實行的一個陰謀…..是針對自己的陰謀！呃，他們想干什么？應該是想通過“援蒙”讓許崇智掌握一定的兵權？可是那個許崇智的參謀總長不要了嗎？
想到這里，他看了許崇智一眼，低聲道：“汝為兄，這次蔣總司令準備派多少軍隊援蒙呢？”
“兩個混成旅，近一萬兩千人，由馮煥章將軍指揮。”
常瑞青思索了片刻，最后還是點頭道：“好，那我們出三個混成旅吧…不是小弟不肯多派兵，實在是蒙古的交通條件實在太惡劣，部隊多了，后勤就沒有辦法保障了。現在蒙古已經有近九千人，再加五個混成旅就有近四萬大軍了，已經是后勤保障的極限了。汝為兄，你看行不行？”
聽到這個回答，許崇智也愣了一下，在他和胡漢民、蔣J石的計劃里，常瑞青應該不會同意把軍隊交給許崇智的，所以最后出兵援蒙的只有蔣J石的東北軍一方，可是常瑞青卻出人意料的給了他三個混成旅。
常瑞青淡淡道：“蒙古畢竟是草原地形，我盡量抽調騎兵給汝為兄吧，三個混成旅各配一個三營制的騎兵團，一個騎炮營…步兵團也配屬馬匹，改編為騎馬步兵。最為到八月底組建完畢，營以上的軍官都由汝為兄提名…此外還要組織一個援蒙軍后勤司令部，司令也由汝為兄提名，招募五萬民伕，還要準備最少十萬匹馱馬、駱駝。還有蒙古的西北邊防第三軍也由汝為兄節制吧。”
他也不管許崇智答不答應，又轉頭對藍天蔚道：“汝為將軍的參謀總長就由季豪將軍代理一下吧。你的陸軍次長就由白建生中將代理吧。”
這一回，許崇智總算是發現有點不對勁了。常瑞青這是順水推舟，用三個混成旅為代價拿掉了他的參謀總長！雖然他這個參謀總長不怎么管事情，權力都在參謀次長盧逸軒手中。可是國防軍系統所有的軍事調動和部署。以及擴軍、整軍、訓練計劃，所有的作戰計劃他這個總參謀長都是可以看到的！
中國的南京和沈陽兩方面準備聯合向蒙古派出援兵的消息，自然通過蔣J石，在第一時間傳到了日本東京，頓時就激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這段時間，日本政府內部，也正因為鮮卑利亞共和國問題而爭執不下。日本陸軍想盡一切辦法拖延撤軍，兩個師團滯留在鮮卑利亞共和國境內遲遲不退。而以日本首相原敬為代表的一票文官。則堅持“十年和平國策”，要求陸軍盡快撤離鮮卑利亞共和國，為日俄和睦創造條件。
而且孫中山的遇刺更加劇了日本政府和軍方的矛盾，日本陸軍認為。孫中山死后中國將很快陷入分裂，親日的蔣J石將能控制中國北方，至少是滿蒙地區。這就讓日本在爭奪鮮卑利亞共和國的戰爭中處于極為有利的地位。
因為日軍的補給物資將可以通過中東鐵路直接運抵赤塔，后勤線基上可以保持安全和暢通。而蘇俄方面則必須在靠近中俄邊境的西伯利亞鐵路沿線部署重兵，以保護他們的后勤線不被可能假道中國蒙古地區發動突擊的日軍切斷。如果蘇俄為了保障西伯利亞的后勤線而入侵蒙古的話。他們就將因此同整個中國處于戰爭狀態…因為高舉民族主義大旗的南京政府決不會在國土遭遇入侵的時候保持沉默。
而這一次，蔣J石的盟友許崇智將要出鎮蒙古的消息傳來，似乎就已經證實了日本軍部對中國局勢的預測。同時也更加堅定了他們出兵鮮卑利亞共和國和蘇俄一戰的決心。這是整個日本陸軍省上至陸軍大臣田中義一，下至普通科員們的一致看法！
確定了消息的準確性后。田中義一就會同陸軍參謀總長上原勇作一起前往東京霞關的首相官邸向首相原敬提出了更改國策的建議。
在首相官邸二樓的會議室里面，兩位日本陸軍的頭頭發現首相原敬。海軍大臣加藤友三郎，送信大臣犬養毅。還有外務大臣內田康哉都已經在那里了。原敬坐在最中間的位子上，低頭看著手里的一份電報抄件，臉上有些喜色。
田中義一上前叫了一聲首相閣下。原敬笑著點點頭，將手中的電報抄件沖田中揮了揮，笑道：“田中君，你也是為支那組成援蒙軍的事情來的吧？蒙古也將要被帝國的朋友所控制了。這對牽制蘇俄的力量，確保遠東州的安全是非常有利的。對了，在帝國同中國的北洋政府所簽訂的密約里面，是允許帝國陸軍在蒙古駐兵的吧？”
田中義一擰起了眉毛，首相只提到了保衛遠東州，沒有提鮮卑利亞共和國，看來這個懦弱的家伙還是打算把這片四百萬平方公里的地盤還給俄國佬，以換取十年和平建設的時間。
原敬對陸軍的想法也是再了解不過了，他看到田中不說話，就苦笑道：“田中君，帝國的大陸政策還是應該力求穩健，吞并遠東州已經讓英法美等列強對帝國采取了敵視政策！”說著他又拍拍桌上的另一份電報抄件：“這是巴黎和會的代表團發來的，英法美拒絕了帝國要求的發表聯合聲明譴責支那領導人常瑞青的提議…他們還認為凡爾賽宮事件是有人栽贓陷害，不是支那的赤色旅所為…我和內田大臣都認為，這是英美法列強對帝國采取敵視政策的先兆！”
田中義一拿過那份抄報紙隨便翻了翻，就扔回了首相辦公桌：“凡爾賽宮事件的確可疑，很有可能是蘇俄在搞鬼，目的就是想挑起帝國同支那的沖突。”說著他的語氣又陰沉了幾分：“此外支那領袖孫中山的死因也同樣可疑！根據陸軍情報機關所掌握的情況，孫先生是被我們日本帝國的特工人員除掉的！不過肯定不是陸軍的人干的！”他把目光投向海軍大臣加藤。加藤忙不迭地搖頭：“也不是海軍的人干的。”
陸軍大臣又冷冷地看著首相。原敬苦笑道：“駐北京的總領事館也有相關的報告送上來。他們還通過一名孫先生身邊的秘書調查過此事。不過這名秘書卻在和總領事館人員見面之后神秘遇害了！看來暗殺孫先生的神秘勢力是相當強大的。”他低低的嘆了口氣：“不過那樣也好，如果孫先生不死，支那也不會出現常瑞青和蔣J石爭權的局面…現在帝國已經不用太擔心支那的威脅了，聯合北支的蔣J石也足以遏制住蘇俄。接下來就應該貫徹‘十年建設國策’了。”
田中義一卻看著原敬道：“下官和上原君的看法正好相反！現在正是帝國聯合支那、波蘭給予蘇俄以沉重一擊的最佳時機…十年建設什么的，完全可以等打敗了蘇俄，奪取了鮮卑利亞共和國以后再說嘛！到時候別說是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的時間也是有的！”
外務大臣內田康哉本來一直沒有說話，聽到田中義一的如意算盤，冷笑道：“支那憑什么會和帝國聯合？孫先生在的時候他們都想坐山觀虎斗，現在孫先生不在了，南京換成了常瑞青當家。他和蔣J石爭權奪利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同蘇俄作戰？他們支那人有句名言：攘外必先安內！”
陸軍參謀總長上原勇作聽了這話只是搖頭：“如果僅僅是帝國和蘇俄開戰，常瑞青的南京政府當然不會卷入了。可要是蘇俄先入侵了蒙古呢？常瑞青的南京中央政府敢置之不理嗎？現在支那的民族主義情緒日益高漲，都快趕上帝國的安政時代了！常瑞青要是敢放棄蒙古。他的大義名分可就全丟光了！還怎么和蔣J石爭斗？”
內田康哉看來一眼上原勇作，皺眉道：“蘇俄為什么要入侵蒙古？他們不是一向承認蒙古是支那領土的嗎？那些布爾什維克的頭頭又不傻，怎么會在眼下這種內外交困的情況下再去招惹支那呢？”
田中義一聽到這個話就冷冷地笑起來了：“蘇俄一定會入侵蒙古的！內田君要是不相信，我們可以打個賭，就賭帝國的大陸政策吧！如果蘇俄入侵蒙古。俄支開戰，那帝國就奪取鮮卑利亞共和國，如何啊？”
內田康哉望著原敬，遲疑著道：“首相閣下。如果俄支在蒙古開戰，對帝國來說到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鮮卑利亞共和國可有四百萬平方公里…”
看到自己的心腹內田康哉被田中義一和上原勇作說得有些動搖了。原敬心里面也是好一陣煩悶，他沉聲道：“改變國策的事情不能輕易決斷。還是再看看吧。如果俄支兩國真的在蒙古打起來，再召開五相御前會議，由陛下下最后的決心吧！”
這下幾個人都沒有話說了，看到原敬情緒不好，都紛紛告辭出去，海軍大臣加藤友三郎出門的時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不過在和陸相田中義一交換了下眼神之后，還是嘆了口氣，搖頭走了。
眾人剛剛離去，會議室里通向首相辦公室的一扇木門就被推開了，就看見原敬的后臺西原寺公望大步走了進來。
看到西原寺，原敬苦苦地笑了笑：“閣下，看來我已經沒有辦法阻止戰爭了，這個內閣總理大臣…”
西原寺公望坐到了原敬身邊，蹙了下眉毛，問道：“原君，你也認為蘇俄必然會入侵蒙古嗎？”
原敬點點頭道：“是的！常瑞青把蒙古交給了親日派，蘇俄肯定會感到危險，如果陸軍在放出消息，說帝國將派兵進駐恰圖克的話，蘇俄一定會先下手為強的！到時候，唉…”
接下來的日子里，局勢的發展果然如原敬所料，戰爭的腳步正在向中日俄三國緩緩逼近。中國的南京政府剛一宣布組織援蒙軍的消息。蘇俄駐南京的大使越飛就奉命向南京的外交部提出了抗議，叫囂著反對親日的許崇智指揮部隊去援蒙，也反對由東北邊防軍派出兩個混成旅援蒙，而且隱隱還有武力威脅的意思。而在日本方面宣布將根據中日之間達成的協議，向蒙古派遣軍隊后，這位俄國大使的反應更是直截了當地告訴國民政府的外交部長王正廷：一旦中國政府同意日軍進駐蒙古，那蘇俄紅軍就將立即越過邊境，解放那里備受中國反動勢力壓迫的蒙古人民！
而王正廷對此的回答也非常明了：中國國防軍將會消滅入侵的蘇俄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