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19年4月中旬,左民主義和左民修正主義這兩個名詞突然頻繁地出現在中G機關刊物《新青年》和俄G機關刊物《真理報》上面。不過兩國GCD機關刊物對左民主義或左民修正主義的評價卻是截然相反的!中G的《新青年》稱“左民主義”是在資本主義尚未完全發展起來的落后國家建成GC主義的必由之路。而俄G的《真理報》卻指責中G中央局委員左民是GC主義事業的叛徒!他所提出的是修正主義路線,是要從GC主義事業的內部搞破壞的陰謀!
《真理報》的總編輯布哈林同志還一連好幾天在《真理報》上刊登署名文章,駁斥常瑞青所提出的“真正的GC主義之路”是對GC主義事業最徹底的出賣云云的而中G的《新青年》上卻沒有刊登出什么反駁的文章,反而轉載了《真理報》批判“左民主義”的文章。同時又用了極大的篇幅來介紹國家社會主義的主張,以及國家社會主義將能給目前的中國帶來些什么瞧這個意思,中G和常瑞青已經想要在中國實行他們“GC主義三步走”之中的第一步——國家社會主義了。
對次,中國GCD在國民政府里的合伙人國民黨,卻始終保持沉默,似乎什么都沒有看到似的。而國民政府的主席,國民黨的領袖孫中山更是在中G和俄G爆戰之后,坐上火車去北京、天津視察了。看來是準備置身事外了。
而在北上專列的車廂內,國民黨的理論家戴季陶卻在給孫中山和宋慶齡解釋國家社會主義的一些主張和政策。前者剛剛從東北回來,而后者則和孫中山形影不離,到哪里都是跟著的。
“現在看來。中G和俄G兩黨交惡已經勢在必然了,搞不好中G還會被逐出GC國際!他們俄國GCD這一派素來是以馬克思主義的衣缽傳人自居的,最恨別人拿出不同的GC主義或是社會主義的主張。在去年的時候,列寧還同歐洲社會黨的理論家卡爾考茨基來了一場論戰,雙方吵出了肝火。列寧也把考茨基稱為叛徒,和現在《真理報》給常瑞青按的罪名一樣。”
戴季陶雖然是蔣J石的人,不過他現在對常瑞青卻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本來以為對方就是一個一肚子陰謀詭計的軍閥,沒想到此人居然還是一個大政治家!呃。常瑞青恐怕能讓《真理報》天天刊登長篇大論的批判文章的第一個中國人!就憑這一點,國民黨頭號才子的稱號恐怕也該是他的了。
他繼續說道:“不過站在中立的立場來看,常瑞青提出的‘左民主義’的確比列寧的那一套更符合中國國情。而且國家社會主義的經濟政策和社會政策都是經過德國實踐檢驗的,德國在戰前的安定和繁榮可都是國家社會主義的功勞。當然這種主義也是有缺點的。就是過分強調國家利益,又給予政府以極大權力,而且還有獨裁的傾向,雖然在短期內是強國的靈丹妙藥,不過長久實行恐怕會讓國家走上官僚主義或是軍國主義的道路。在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就和普魯士軍國主義結合在了一起。讓德國擁有了幾乎可以同整個世界對抗的軍事力量。常瑞青現在將這個國家社會主義變成他實現GC主義的第一步,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把中國變成一個像德國一樣的軍國主義國家呢?”
被戴季陶這么一說,孫中山微微皺起了眉毛。歐洲向來有“在別的地方是國家擁有軍隊,而在普魯士是軍隊擁有國家”的說法!而常瑞青的權力基礎其實就是他在國防軍中的影響力。如果中國也變成如普魯士一樣被軍隊所擁有的國家,那常瑞青可就是這個國家實際上的統治者了!
他思索了下。問道:“季陶,你覺得常瑞青現在提出的這個主義在軍隊里面會不會特別受歡迎呢?”
戴季陶怔了一下。心想孫中山還是沒有完全意識到左民主義的威脅到底有多大!他苦笑著道:“先生,屬下對軍隊了解的不多,可是卻知道在現在的青年人當中,左民的威信是非常高的!最近在南京、上海一帶的大學、中學里面還出現了一個名為‘左民主義研究會’的組織,發展非常迅速!”
“是嗎?”孫中山一愣,突然想起宋慶齡日前好像也提起過這個組織,他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妻子。
宋慶齡蹙了下秀眉,點點頭:“先生,富美子讀書的中西女塾里也有‘左民主義研究會’的支部,富美子也加入進去了,好像還是左民的狂熱崇拜者!”
“崇拜者?”孫中山臉上露出苦笑不得的表情。宋慶齡說的“富美子”就是孫中山的日本女兒宮川富美子,現在她還有個中文名字叫孫月薰,正在上海的中西女塾里面讀書。身為孫大革命家未公開的女兒,這個小蘿莉對他老爹的孫文主義沒有一點興趣,卻成了常瑞青,也就是左民的崇拜者這讓在上海負責照料小蘿莉的宋美齡宋御姐大吃了一驚,趕忙寫信將此事告知了南京的姐姐。而宋慶齡前兩天就把這事兒告訴了孫中山,不過當時孫大主席正在日理萬機,似乎是沒有聽進去。
戴季陶是首次聽說此事,搖頭嘆息道:“青年人就是容易被蠱惑,而青年軍官也同樣是青年!士兵更百分之百由青年人組成!”
孫中山看了他一眼,暗道戴季陶說得不錯,要是中國的青年都信奉了左民主義,那常瑞青的勢力可就真的要壓過自己了!他咬了咬牙道:“我們也要加強在青年中的宣傳,成立一個三民主義學會不。叫三民主義青年團!季陶,你來做三民主義青年團的總團長,一定要將青年牢牢抓在手中!經費就讓蔣J石想辦法解決。”
“好的,屬下一定盡力去做!”戴季陶嘴上說的挺好。可是心里面卻沒有一點把握。連孫中山的女兒都成了常瑞青的崇拜者,別的青年還能爭取過來嗎?
可這話他卻不敢當著孫中山的面說,他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常瑞青拿出這個‘左民主義’其實也是把雙刃劍,雖然有利于他凝聚團體,爭取青年,可是蘇俄卻會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不僅不會再支持他,而且還會想盡一切辦法反對他!”
孫中山聞言卻苦笑了下:“蘇俄不會支持常瑞青可也同樣不會支持我們!我們同意接收白俄和高爾察克的黃金。一樣也是把蘇俄得罪死了早知道常瑞青會折騰出這么個主義來,我就不應該那么快答應美國人和高爾察克了。”
“先生,蘇俄不支持咱們,美國和日本不還在支持咱們?”
孫中山瞥了眼戴季陶。冷冷道:“哼!現在美日兩國是什么關系?我們怎么可能同時得到他們雙方面的支持?最后還是要選邊站的!”
“短短五天來,蘇俄GCD機關報《真理報》就刊登了五篇反對‘左民修正主義’的社論,列寧也在紅場的一次群眾集會中強烈抨擊了中G中央局委員常瑞青,也就是左民。稱他為國際共運歷史上最可恥的叛徒,還號召中國GCD人將左民和左民的追隨者全都永遠開除出黨。”
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的會議室內軍官云集。“俄國通”小畑敏四郎中佐正在為大家介紹中俄兩黨論戰的情況:“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中G和俄G之間因為‘左民主義’而爆發的論戰還將持續下去,支俄兩黨關系的破裂也只是時間問題了。這也就意味著支俄聯手同帝國開戰的可能性已經不復存在了!”
“左民主義”聽完小畑的介紹,剛剛上任的日本陸軍大臣田中義一皺了皺眉。扭頭問身邊的岡村寧次:“這個主義到底是個什么東西?蘇俄為什么會大發雷霆?”
“就是先用國家社會主義強國,再以民主社會主義富民。最后謀求建立世界聯邦,實現人類大同基本上是和GC主義一樣的胡扯。”
岡村寧次之前當過常瑞青的顧問。被認為是“常瑞青通”,實際上他也一直在留心常瑞青的一舉一動。左民主義一出來,他就讓日本駐南京的公使館收集了相關資料用電報發到日本了。
“國家社會主義不就是德國人搞得那一套嗎?由國家對經濟實行嚴格控制,將國家的財力物力引導到對強國最有利最急需的產業中去,此外國家還要保障窮人的福利,限制財閥壟斷經濟攫取暴利,德意志帝國就是由此強大起來的!”
“我看這個主義挺不錯的,財閥的財富應該為國家強大和國民服務!而不是現在這樣,財閥壟斷財富,國民的生活卻日益貧困,自明治維新以來國家所積累的財富都被這些財閥竊取了!”
“聽說內閣還琢磨著要削減軍費,裁減軍隊堂堂大日本帝國的首相居然還不如一個支那恐怖分子明事理!真是太不象話了!”
一屋子的日本軍官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了,出人意料的是,這伙人似乎都是國家社會主義的擁護者。對剛剛上臺的原敬政府的“和平國策”更是極度不滿。
“國家社會主義是否適用于日本暫且不論。”聽到大家討論的問題有些跑題,出席會議的陸軍大臣田中義一皺了下眉,開口將話題拉了回來:“但是支那同蘇俄交惡已經是不可避免了,這對帝國來說,或許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帝國應該在鮮卑利亞共和國有更大的作為!”
參謀總長上原勇作沉著聲提醒道:“可是內閣會議已經決定放棄鮮卑利亞干涉計劃了!遠東軍的任務只是保衛阿穆爾河防線和樺太島。”
由于鮮卑利亞共和國境內的西伯利亞大鐵路遭到了嚴重破壞,短時期內已經無法修復。支持謝苗諾夫奪取俄國臨時政府最高執政官地位的計劃已經無法實施。因此新任日本首相原敬就在日前召開的內閣會議上提出了放棄鮮卑利亞干涉,將遠東軍撤回遠東州實行穩固防守的提議。當時包括陸相田中義一在內的幾乎全部閣員都支持了首相的提議,畢竟失去了奪取高爾察克黃金的機會,再讓遠東軍滯留鮮卑利亞共和國就顯得“毫無意義”了。
“報告。立花小一郎司令官從鹽埔發來電報,從鮮卑利亞共和國境內撤僑的計劃無法按時完成,遠東軍請求延長駐扎鮮卑利亞的時間。”一名陸軍參謀本部的參謀帶著遠東軍司令部的電報走進了會議室。田中義一皺了下眉,看了眼上原勇作,低聲道:“上原君,鮮卑利亞共和國境內現在有十幾萬日本僑民,而且非常分散”
“十幾萬!”上原勇作有些糊涂,他是參謀總長。日本國內動員開拓團的情況他是再清楚不過的,這幾個月動員出來的總數也沒有十幾萬人!而且現在所有的開拓團都是去遠東州的,根本沒有人去什么鮮卑利亞共和國啊!
“這些僑民都是從滿洲的間島地區自行遷移過去的。”田中義一解釋道:“雖然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朝鮮人,可是現在日韓已經合并。他們自然也是天皇陛下的臣民,皇軍有義務保護他們的安全。”說到這里,他突然沉沉一笑:“日前內閣會議的決定,也要求遠東軍在確保鮮卑利亞共和國境內日僑安全撤離之后,再撤回遠東州的。作為軍人。我們應當服從內閣的決定,上原君,你說是不是啊?”
上原勇作當然明白田中義一的意思,對方是要遠東軍千方百計滯留在鮮卑利亞共和國境內!可是蘇俄紅軍很快就要打過來了。根據《日俄密約》,現在的鮮卑利亞共和國的政權應該有蘇俄GCD控制。日軍也無權在鮮卑利亞共和國的領土上駐扎,如果日軍強行留在鮮卑利亞支持謝苗諾夫那第二次日俄戰爭恐怕就要立即爆發了!
上原勇作擰著眉毛發問:“田中君。你到底想干什么?難得真的要在鮮卑利亞同俄國開戰嗎?這和內閣的十年和平國策是完全相悖的!”
田中義一卻答非所問:“支俄現在還有結盟的可能性嗎?”
上原勇作被他問得一愣,沉著臉道:“支那最有可能采取的辦法還是局外中立,讓帝國和俄國在鮮卑利亞打個兩敗俱傷!”
“想要中立?”田中義一冷冷一笑:“上原君以為帝國這些年在支那的調略都是無用功嗎?如果蘇俄真的相信支那會在第二次日俄戰爭中保持中立,那他們可就是大錯特錯了!”
莫斯科,紅場。
太陽還沒有升起,一輛破舊的馬車就緩緩駛進了克里姆林宮的邊門。
車廂內,已經官拜西西伯利亞地區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兼西西伯利亞地區肅反委員會主席的張國燾正非常認真地在閱讀新一期的《真理報》。由于列寧的信任和提拔,他現在已經取代了擔任工農紅軍東方軍政治委員的黃寶培成為了留俄中國GCD人的領袖了。
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里,他和大部分留俄中G黨員的官運都非常不錯。工農紅軍東方軍也因為戰績突出接連受到列寧和托洛茨基的表彰,而張國燾本人也是全俄肅反委員會里的明星,列寧同志甚至親口告訴他,準備讓他在將來的遠東蘇維爾共和國里面擔任主要領導職務!
可是偏偏就在此時,中俄兩個GCD之間突然因為實現GC主義的道路發生了激烈的論戰!俄G機關刊物《真理報》上更是接連發表社論,抨擊中G的“左民修正主義”路線!看到“修正主義”這個詞語,張國燾就知道自己和整個旅俄中G黨員團體已經遇上大麻煩了。
在眼下的中國,修正主義當然不算什么罪過,甚至還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個主義在實行的時候肯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怎么可能不修正呢?可是在將馬克思列寧主義奉為圣經的蘇維埃俄國,任何想要修正馬克思主義的想法都是殺頭的大罪!張國燾在領導莫斯科市肅反委員會和西西伯利亞肅反委員會的時候,可是簽署過不少修正主義分子(當時歐洲社會黨主流派別就是修正主義,所以俄國社會革命黨、孟什維克,甚至是布爾什維克內部都有人持類似的主張)的死刑命令!
所以張國燾在獲悉中俄兩黨論戰的第一時間,就找到正在鄂木斯克前線作戰的黃寶培、任輔臣、唐九等人,連哄帶嚇說服他們和自己聯名發表了反對左民修正主義路線的聲明!現在他就是帶著這份聲明的原件來莫斯科求見列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