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沖過大炮射程后,施大勇有些遺憾,只恨自己不懂大炮,也沒有時間提前測距,否則定要將城上的這些火炮分段定位,而不是一兩次齊射后,便基本上失去作用,對接下來的戰事毫無幫助,除非金軍又有后續兵馬跟進,不然,這些大炮只能冷漠的做一個旁觀者。
如何運用大炮,施大勇腦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有個“步炮協同”作戰方案,但具體如何做,卻是不知道了。畢竟,前世他只是個賭徒,而不是一名炮兵。
金軍要攻城了,經過漢軍攻城的曹營上下多少還算鎮定,左良玉的那營兵卻是剛上來,陡見城下這么多的滿韃子,卻是有些慌亂的,但并沒有人害怕,沉默的立在擋箭板后面,等待著軍官們的命令。
左良玉領著幾個分統帶朝城下看了幾眼后,便沒有再看,而是帶人去查看擂木、沸油、撞車等器械準備如何。
言行舉止十分的鎮定,頗有幾分名將風范。
施大勇大致估計,此番攻城的金軍不下五千人,從旗號看,有鑲紅、正黃、正白、鑲白四旗,加上那些漢軍殘兵,便是有七八千人在同時攻城。己方能夠上城頂多不過兩千人,再多,這城墻上便水泄不通的,還如何守城,不被活活射死就是命大了。
惡戰,定然是一場惡戰!
不看別的,便看那些金兵身上的甲衣,便不知道比漢軍強了多少。
那些沖在最前面的金兵,一個個都是披著兩三層重甲,特別是那些佐領什得拔,渾身上下如狼騎軍一般,便是連腦袋也罩在鐵盔下,跟個穿山甲似的,叫人難以下手。
“放箭!”
花炮仗已經用光,明軍只能向城下放箭來阻止他們前進的腳步。可是曹營中懂射箭的士兵比懂放銃的兵多不了多少,一陣齊射,只百十枝箭射到了金軍人群中,卻是沒射殺幾個。倒是那些銃手們打中得多些,但相對于如潮水般涌來的金軍,這點殺敵數量實在是太少,少到連遲緩他們的作用也沒有。
見曹營箭手、銃手不多,左良玉眉頭一皺,不待施大勇的命令,便要他那營兵立即頂上去。
他更是帶著自己的幾十個親兵躲在垛口后向金軍放箭。
左良玉箭法很準,可以說是百發百中,一張大弓在他手中,儼然就是致命的利器。
他那幾十個親兵也是不差,箭箭到肉,只幾輪齊射,便放倒百多金兵。
其部那一千兵俱是銃手,一輪齊射下來,聲勢顯然要比曹營強得太多,殺傷了不下兩百的金兵。
甲喇額爾克發現城上明軍的打擊似乎比先前厲害了些,忙命令三個牛錄遠遠放箭,將城上明軍的火力完全壓下。
一陣箭雨,數十名明軍中箭倒地,旋即被蹲在后面的青壯抬走。
明軍占著城高之利,金軍卻是占著兵力占優,且比明軍更會射箭,更比那些漢軍兇悍,敢不顧中箭中銃危險,朝前抵進近距離瞄射,給城上的明軍帶來了很大的傷亡。
幾輪對射下,曹營和左營各傷亡了一百多士兵,隨著金軍的越來越近,傷亡數字也在明顯的增加。
不斷中箭倒下的同伴令明軍有些慌亂,先前成功退敵的喜悅煙消云散,對城下的真韃子有些害怕起來。
“攻城!”
抵進到城下后,金將們開始組織攻城,云梯紛紛架起。這一回,攀登的不再是那些漢軍,而是身披幾層重甲的金兵,當中大半又為生女真。
金軍揚長避短,知道城上明軍守軍不多,在城下不斷的放箭,射得明軍都不敢在趴在垛口上了。
情勢有點危急,施大勇的鼻子上也滲出了汗。城墻太長,他不可能只顧一點,發現金軍組織了一隊重甲死士推著盾車向城門沖去后,他將城墻防務交給曹變蛟和左良玉,帶著十幾個親兵便向城門樓子跑去。
推著盾車再次來撞城門的金兵約有五六百人,清一色都是披著兩層甲衣,指揮的是一個身穿三層重甲的牛錄額真,其身前身后簇擁著本牛錄的白甲兵,約有五六十個,一個個手持重盾,高高舉起,將那牛錄額真圍在當中。
“殺啊!”
云梯架起后,金軍響起一陣喊殺聲,一浪接一浪的攻勢如同潮水一般,城墻上的明軍分統帶們,不住的來回奔跑,揮舞著手中長刀,不停的提醒著守垛口的士兵小心金兵爬上來。
明軍四人一隊守在垛口處,一人持叉竿,一人持矛,兩人持刀,一旦發現有金兵從云梯上爬上來,便立行用叉竿去割,割不到便用矛去捅,再不行,則由兩個刀手守在垛口兩邊,上來一個便砍一個。
不過金兵的云梯太多,明軍傷亡越來越大,有些地方開始出現不支。
城下,一波接一波的箭矢射上城頭,那擋箭板被射得“叮咚”作響,不時有明軍和青壯中箭,一根根箭枝在城上濺起一片片血花。
“打破錦州,奪回大旗!”
城下突然暴發一片吼聲,兩百多架云梯上的辮子兵聽到這吼聲后,越發賣命起來,手腳不停的朝上攀登著。明軍則用叉竿、撞車一次次的去阻止他們。
一旦破城,全家老小就將被建奴擄走。青壯們深知一旦城破,等待自己的命運會是什么。
他們不停的點燃著炮仗往下扔,“霹靂叭啦”聲響中,城下的金軍慘叫連連。
“灑石灰!”
明軍們大聲叫喚著,一包又一包的石灰被青壯們切開扔下城,頓時,城下一片白霧,聚在城墻根下的金兵許多被嗆著眼睛,使命去揉,卻是越揉眼睛越痛,淚水不住流。
那石灰進入人眼,不出淚則已,一旦出淚,頓時變濺了起來,疼得那些金兵哭天喊地。
受不了從上撒下的石灰,金兵們紛紛向后退去,卻很快又被趕了回來,卻是旗主阿濟格領著親兵擺牙喇親自開到護城河邊督戰了。
“攻上去,誰也不準退!”
望著城頭,阿濟格怒火萬丈,也肉痛萬分。不拿下錦州,他的損失從哪來去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