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已經過半了。
劉云熙坐在屋內時不時往屋外面瞟了一眼,面帶擔憂之色,黛眉一蹙,道:“奇怪,夫君這一大清早的上哪里去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如今都已經過了吃飯的時辰,怎還不回來。”
以前的劉云熙是無牽無掛的,但是自從有了丈夫,有了家,也就有了牽掛的人,
一旁的趙菁燕微微皺了下眉頭,臉上倒是沒有什么擔憂,不過目光中卻是充滿了疑惑,嘴上卻笑著安慰道:“十娘,你也別太擔心了,馬橋不也跟著去了么,有馬橋在,夫君不會有事的。”
又過了一會兒,霍南希突然快步走了進來,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十娘,樞密使回來了。”
二女急忙起身去到屋外,只見李奇哼著小曲走了進來,舉手投足間是極其浪蕩,他這一進門,就見二位妻子站在門前,不禁咦了一聲,道:“二位美女,怎么沒有出去走走啊!”
趙菁燕似笑非笑道:“我們倒也想出去看看這萊州的風景,只是我們的夫君又不帶我們去。”
話里有話哦。李奇瞧了眼趙菁燕,見她目光中透著一絲狐疑之色,眸子不自覺的左右晃動了下,顯得有些心虛。
劉云熙倒是比較單純,直言問道:“夫君,你這一大早是上哪去了,為何不跟我們說一聲?難道你還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們說么?”
這兩個女人,一個精明的很,仿佛能夠將人看穿,讓人防不勝防,另一個卻又單純的很,心里藏不住事,不管什么時候,那都是有話直說。從不拐彎抹角。
真可謂是相輔相成,二人的雙劍合璧,威力大增呀。
李奇干笑了幾聲,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趙菁燕哪里會給李奇思考的功夫,道:“我想夫君是去會他在萊州的老相好了。”
劉云熙聽得面色稍顯不悅,我們辛辛苦苦與你長途跋涉來此,這才一晚而已,你就跑去找老相好的,這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
李奇急忙道:“燕福,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在萊州可沒有老相好,我是去。”
趙菁燕道:“去干什么?”
這妮子還真是狡猾,若是我不給出一個合適的理由,那劉云熙肯定會認為我真的去會老相好了,這若是傳到七娘她們耳里,那還了得,非得家變不可。李奇突然急中生智,連連搖頭道:“不能說,不能說。”
劉云熙郁悶道:“夫君。你真的是去會老相好了?”
李奇呵呵一笑,道:“走走走,我現在就帶你們去。”
你去會老相好的,還帶著我們去。太欺負人了。
二女站在門前,一動不動,極其不爽的望著李奇。
李奇瞧她們的表情,就知道被誤會了。不過他也懶得解釋,上前一手牽著一個,興奮的嚷嚷道:“別磨蹭了。走吧,走吧,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可是還沒有吃午飯呀。”劉云熙突然道。
“吃勞什子午飯,你們真是太不懂的享受,弄兩個饅頭先墊著。”
說我們不懂享受,又讓我們吃饅頭,這。
劉云熙、趙菁燕額頭上都冒出了三條黑線,但她們還是跟李奇出了大門,李奇先是向身邊隨從吩咐了幾句話,然后帶著馬橋、酒鬼,還有霍南希和胡北慶出發了。
趙菁燕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內,疑惑的望著李奇,問道:“夫君,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里啊?”
李奇神秘的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趙菁燕心中就更加疑惑了。
李奇瞧她們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心中暗樂,要得就是這種效果,等會一到,我就能蒙混過關了。
可是李奇帶她們去的地方可真不是一點點遠,在馬車上顛簸了兩個時辰的趙菁燕,已經很不耐煩了,要知道她中午還真就是吃了兩個饅頭,苦惱道:“怎么還沒有到啊?”
“快了,快了。”
話雖如此,但是李奇心里也是在上下打鼓,怎么還沒有到啊,這得有多遠啊,古代的交通就是不方便!
又行了約莫半個時辰,這太陽都快落山了。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趕車車夫道:“大人,到了。”
車內三人同時出了口氣。
趙菁燕見李奇也吐了口氣,登時警覺起來,道:“你沒有來過?對呀,這里這么遠,來回一趟須得四個多時辰,你不可能趕在正午回家,你早上不是來這里了?”
暴汗!用得著這么樣,你丫這是在審案啊!這夫妻還能愉快的做下去么。李奇道:“我沒有說早上是來這里啊!”
“那你早上是去哪里了?”
“呃...是去打探來這里的消息。”
李奇不敢再深入下去了,急忙道:“快點下車吧。”
這一下車,忽覺迎面吹來一陣大風。劉云熙好奇道:“怎么恁地大海風?”
車夫道:“夫人有所不知,前面不遠處就是大海了。”
趙菁燕詫異道:“夫君,你帶我們跑這么遠來到這里就是為了看海?”
“看海?”
李奇也愣了下,隨即道:“你覺得我無聊到這種地步了么?”
劉云熙好奇道:“不看海,你帶我們來這作甚?”
李奇嘿嘿道:“來海邊不是只有海可以看的,還可以吃海鮮啊!”
“吃海鮮?”
劉云熙道:“即便如此的話,那也應該先去魚市購買海鮮,啊,難道夫君你是要親自下海捕捉。”
李奇真是懶得解釋了,揮揮手道:“你們跟著我來就對了,保管你們不會失望的。”說著他又拉著兩位妻子往海邊行去。
馬橋一臉疑惑的向那車夫詢問道:“這海邊有專門吃海鮮的么?”
那車夫搖搖頭道:“倒是沒有,不過剛才我們路過的地方有幾家專門吃海鮮的正店。”
“小橋,你不能這么問,樞密使怎么可能會吃現成的,那不是侮辱他么,要是如此的話。我也不會跟著來了,要吃就得吃他親手做的,你應該這么問。”
酒鬼輕咳一聲,然后笑呵呵的向那車夫問道:“這附近可有賣海鮮的地方?”
那車夫還是搖頭道:“也沒有,一般漁民都是清晨推著魚蝦到城里面的魚市去賣。”
只見酒鬼那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間僵硬住了。
馬橋、南希、北慶三人一聽,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馬橋輕哼道:“你也不見得有多聰明。”
酒鬼干咳一聲,老臉一紅,道:“這樞密使還真是難以捉摸。”
于是四人心懷好奇的快步跟了過去。
萊州就是在海邊上,是一座臨海城市,說真的李奇來到宋朝這么久。大好河山他都見得七七八八了,唯獨還沒有來過海邊,關鍵是沒有飛機,出門一趟實在是不容易,如今他終于可以見到大宋的海了。
李奇拉著兩位大美女跑到海邊,這一眼望去,無邊無際,令人心曠神怡,這當下的海水比天還要藍。白白浪花比天上的云朵還要白。
李奇雖然在后世見慣了海,還無數次飛過太平洋,但是他真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海,這都是托那些工廠、汽車的福啊。
停駐在岸邊的沙灘上。向遠處望去,只看見那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為一體,都分不清是水還是天。正所謂: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
遠處的海水。在夕陽的照耀下,像片片魚鱗鋪在水面,又像頑皮的小孩不斷向岸邊跳躍,相信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拒絕海的魅力。
這也是李奇最喜歡古代的一點。什么都是純天然的,每每感受到這些,他感覺自己完全有理由活到一百歲去。
趙菁燕原本有些不耐煩,而且她也見過海,畢竟當初她為了招兵買馬走遍大江南北,但是看到海又是另外一回事,心情舒暢,那些煩心事拋諸腦后,覺得跑這么遠倒也值了。
三人站在海邊望著夕陽,呆愣了好一會兒,忽聞左邊傳來陣陣喧鬧聲,幾人尋聲望去,只見遠處的碼頭停靠著大量的漁船,船上的漁夫們似乎正在卸載剛捕撈回來的海鮮,好不熱鬧。
李奇指著那邊興奮道:“海鮮不來了么?快走吧。”
趙菁燕邊走邊問道:“這海鮮在魚市買不就行了么,為何偏偏要跑這么遠來買?”
李奇嘖了一聲,“燕福,你要我說你什么好了,真是太沒品位了,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對吃沒有太大的追求。”
我沒有品位?你有?趙菁燕笑吟吟道:“我若對吃太有追求,就怕你江郎廚盡。”
“看不起人了不是,夫君我可還有很多手段沒有使出來。”李奇說著甚是不滿,朝向劉云熙說道:“十娘。”
這話剛出口,劉云熙就道:“雖然我也挺喜歡廚藝的,但是我對吃也沒有太多的追求。”
趙菁燕打趣道:“看來不止我一人怕夫君你江郎廚盡啊。”
你等著吧,遲早我會讓你離開了我,連飯都不想吃,就從今日開始。李奇有點快要抓狂了,步伐也變得更快,看來是急于證明自己啊。
劉云熙隨后又問道:“可是我對來這里賣海鮮倒是感到好奇。”
看來不解釋清楚,是很難蒙混過關了。李奇笑著解釋道:“這最鮮莫過于海鮮,但是這最鮮又分三等,這第一等鮮,水下,第二等鮮,船上,第三等鮮,魚市。此外不再有鮮。”
趙菁燕好奇道:“什么意思?”
“你不是挺聰明么。”
李奇揶揄了一句,但是也怕趙菁燕回他一句,你不說就算了。于是趕緊接著道:“一等鮮水下,也就是指在海里的海鮮,身處在海里的海鮮是最鮮的,單論鮮而言,生的永遠比烹制過的要鮮,不過這一等鮮難以嘗到,只是理想中的。
二等鮮,船上,也就是剛剛被捕撈上來的海鮮,直接在船上就烹制了,這時候的海鮮可以說能夠吃到的一等鮮,我父親曾告訴我,這世上最會烹制海鮮的就是漁夫,最懂得吃海鮮同樣也是漁夫,這漁夫在船上吃的就是海鮮,他們捕撈到什么就吃什么,嘗遍所有海鮮,怎么烹制海鮮,那都是經驗累積出來的,他們烹制的海鮮,那絕對堪稱一絕,所以二等鮮只有在船上吃的到。
三等鮮,魚市,也就是漁夫將魚打撈上來,過了一晚,再運送到魚市去的海鮮,這一點十娘應該了解,原本生活在海里的魚,你將它存放到一個狹隘的木桶中,身心都會遭受到非常大的打擊,時間稍微長了一點,那么這魚就不健康了,你別看魚市的魚也是活蹦亂跳的,但其實都是屬于亞健康的魚,其鮮味已經大大減弱了,只能算是三等鮮。至于那些運送到東京的海鮮,那都不能稱之為鮮了,只能說是味,我是寧可吃干的,也不愿吃活的。這也是為什么我要來這里買海鮮,因為只有來這里才能吃到二等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