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大漢的語氣雖然平緩,當是作為一個開酒樓的人說出這話,也可以說是石破天驚,要知道李奇如今名揚天下,凡是經過他夸獎過的菜式,必定深受歡迎,他上任何一家酒樓,別人都會感到受寵若驚,怎地還會往外面趕他,除非你真的不想做生意了。
在場的人也全部驚呆了。
李奇卻感到十分好奇,反問道:“你家東主識得在下?”
虬髯大漢道:“這我不知曉,我也只是奉命辦事。”
李奇又問道:“那為何不做我生意呢?總得有個由頭吧,難道怕我不付錢?”
虬髯大漢道:“我們東主說金刀廚王乃是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不懂食物的真諦,故此不做閣下的生意。”
金刀廚王不懂食物的真諦?你口氣忒大了。
樊少白等人都嗤之以鼻。
李奇不禁也微微皺了下眉頭。
“哈哈!”
高衙內忽然蹦了起來,雙手叉腰的哈哈大笑起來,神情甚是得意,道:“早知如此,李奇,你就不用遭這罪了。”
洪天九等人又全都驚訝的望著高衙內。
李奇好奇道:“衙內,此話怎說?”
高衙內頗為曖昧的眨了眨眼睛,惹的李奇生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又聽這二貨道:“你忘了么,金刀廚王可是皇上冊封的,這鳥人竟然敢說你沽名釣譽,這可就是大不敬之罪,。”
李奇一愣,暗笑,這二貨果然是惹事高手。看來以前別少找別人的茬。殊不知,這一招高衙內還是從他手中學來的。
洪天九道:“哥哥,人家又是不做李大哥的生意,與你何干,你為何總是不放過這店。”
高衙內自鳴得意道:“小九。你可以聽清楚了,大不敬之罪哦,你莫要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再說我與李奇情同手腳,誰若侮辱他,那就是侮辱我。本衙內義薄云天怎會袖手旁觀。”
他說著又哈哈一笑,道:“好啦!先砸店,后抓人,閑雜人等速速離開。陸千。”
“小人在。”
高衙內手一揮,嘿嘿道:“砸了。”
他話音剛落,一條板凳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嚇得他縱身后躍,大喝道:“誰人偷襲我?”
暴汗!偷襲你的話,就往你頭上砸了。李奇擦了一把冷汗,頗感好奇的望著那虬髯大漢,原來那條板凳正是他遞過去的,不但如此,他還伸出另一只手。做了一個請的意思。
穩住心神的高衙內,見到虬髯大漢此舉,又是一愣,道:“你莫不是請我砸?”
虬髯大漢似乎對自己的嗓音也不是很滿意,不愛開口,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很好!想必你也是被這店主逼來的,不然誰會來這鳥店做事,行,待會我就免你一罪,若是你愿意。就來我太尉府吧。”
如今誰對這店有看法,高衙內就視其為友,哈哈一笑,伸手便去接那板凳,忽然邊上伸出一只手。閃電一般的奪過板凳來,猛地朝著那虬髯大漢砸去。
虬髯大漢迷離的雙目中閃過一道精芒,左手一抬。
砰地一聲巨響。
那板凳立刻四分五裂。
眾人為之一驚,李奇轉頭一看,方才出手的正是馬橋。
馬橋望著那虬髯大漢,見其用一只手就輕松擋住了自己的進攻,而且跟個沒事人似的,淡淡道:“身體還不錯。”
那虬髯大漢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之色,頷首道:“閣下身手也很快。”
“我話還沒有說完了。”
馬橋輕蔑的望著對方,緩緩道:“不該心太黑了。”
話音剛落,他右腳倏然踢出。
那虬髯大漢不敢怠慢,雙臂交叉往下一擋。
那虬髯大漢退了一小步,驚道:“好大的力氣。”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其貌不揚,身體單薄的男子竟有如此力量。
然而,馬橋下一句話更是讓他心中一顫,道:“我還沒有使全力了。”
言畢,他左腳猛然高抬,一個劈腿縱下。
這一腳極其之快,根本沒有給虬髯大漢閃躲的機會,他只能用雙臂擋去。
又是砰的一聲。
虬髯大漢身子一斜,險些跌到,趕緊順勢朝后一躍,卸去部分力道,抱拳道:“閣下好身手,我不是你對手。”
“我知道。”
馬橋淡淡道。
裝逼!太裝逼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此話從他嘴中說出,又讓人情不自禁的覺得是多么的理所當然,不得不說一句,這廝還就是為了裝逼而存在。
馬橋又道:“你可以叫下面那位一起來,我可以等你們。”
虬髯大漢道:“那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我也知道,但是總比欺負你一個人要好,你也可以叫上你們的主人,三個人一起上。”
虬髯大漢聽得眉頭稍皺,浮現出一絲怒氣。
洪天九愛看熱鬧,拍手道:“好好好,就來一個三英戰呂布。”
馬橋皺眉道:“呂布那忘恩負義的小人,豈能與我馬橋相提并論。”
這才反應過來的李奇,豁然起身道:“馬橋,你做甚么?”
高衙內一怔,道:“是啊!馬橋,這人已經投靠本衙內了,你為何要對他動手。”
“因為它。”
馬橋右手伸出,微微轉動。
“啊!”
高衙內驚叫一聲,倏然退到了圍欄前,很有跳樓的趨勢。
原來馬橋手中抓著一只黑色的蝎子的尾巴,輕輕甩動著,就這么個轉法,估計那蝎子早已給他轉暈了。
“衙內莫怕,這蝎子毒不死人,不過若被它蟄到。倒是挺疼的。”馬橋輕描淡寫的說道。
李奇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你還沒有看出來?”馬橋詫異道。
李奇輕咳一聲,微微一瞪。
馬橋怒其不爭的輕嘆一聲,道:“這蝎子是我從那板凳上捉來的。不過。”他雙目又朝著那虬髯大漢看去道:“若是這蝎子有劇毒的話,它蟄的第一個人一定會是你。竟敢在我面前玩這一套,真是不自量力。當初我追著毒蛇跑的時候,恐怕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這話李奇是深信不疑,畢竟這位哥們可是養老虎當寵物的呀!而且,他也已經明白過來,這虬髯大漢是故意想坑高衙內。
高衙內雖然夠二,但還不至于蠢到這種地步。見這人如此歹毒,竟然想害自己,汗毛豎立之余,不禁勃然大怒,指著那虬髯大漢道:“好你個鳥人,竟敢謀害本衙內。馬橋。你你若殺了這廝,我賞你一百桶美酒。”
話雖如此,他自己卻一個勁的往后退,陸千等人也趕緊擋在他身前,要知道高衙內可是干架高手,這未打先跑可不是他的作風,可見他對這蟲子的確是怕的要命啊!
這若是高衙內苦求馬橋。馬橋或許會幫他教訓下這漢子,然而,他這種語氣讓馬橋感覺顏面有損,淡淡道:“我不做犯法的事。”言罷,他就回到原來的位子上。
這個二貨,就算我這么說,馬橋說不定也不會幫忙,你還不如說魯美美一句好話了。李奇苦笑的搖搖頭,朝著那虬髯大漢笑道:“我想見見你們東主,順便向他討教下何謂食物的真諦?”
虬髯大漢道:“這你得自己去問。不過我勸你別去,我家東主脾氣不太好。”
李奇忽然哈哈一笑,坐了下來,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東主是誰呢。”
虬髯大漢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洪天九忙問道:“李大哥。是誰?”
李奇道:“你在這里吃了這么多天,連這店的主人都不知道?”
洪天九郁悶道:“我問好幾次,他們不搭理我。”
李奇呵呵道:“其實這人你也見過。”
“我也見過?”洪天九驚訝道。
樊少白道:“經濟使,你就別賣關子的,這店主究竟是誰?”
李奇笑道:“名字我就記不得了,不過我知道這店主姓劉,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虬髯大漢驚訝的望著李奇。
洪天九眼中一亮,喜道:“可是那用蛇腹之豬做菜的劉云熙?”
“對對對,就是她。”李奇點點頭,嘿嘿道:“想不到你小子記性還挺好的,是不是。”
洪天九拉攏著腦袋道:“我又不是哥哥,只不過我答應喚她一起去打獵,所以才記得。”
高衙內道:“李奇,你胡說八道,那女人恁地漂亮,怎會用蟲子做菜。”
“我愛用什么做菜,與你何干。”
這時樓下,忽然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只見一個女人走了上來,她身后還跟著方才站在柜臺里的那絡腮胡。
這女人正是那日在東京第一廚娘之爭落敗的劉云熙,她今日裝著兀自很樸素、簡單,雙眸純凈無暇,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閃耀著迷人的光彩。
高衙內嗖的一聲跑了過去,道貌岸然道:“劉娘子,你恁地漂亮,怎會做此等惡心的菜肴,一定是被人逼的,你且告訴本衙內,本衙內定為你做主。”
劉云熙嘴一撇,不悅道:“你這人好生煩人。”右手一揮,一個不明物朝著高衙內飛去。
美女送禮,高衙內豈會錯過,趕緊雙手去接,待看清手中之物,登時嚇到魂飛魄散,雙手往空中一拋,驚叫:“蜈蚣呀!”
好死不死,那條長長的蜈蚣又落在了高衙內的肩膀上。
高衙內又不敢用手拍,一個勁的上蹦下跳,嘴上嚷道:“你們幾個廢物,還不快快過來幫本衙內。”
陸千幾個趕緊上去,幫高衙內拍去肩上的蜈蚣,又是一頓猛踩。
“衙內,它已經死了。”
陸千朝著身后的發抖的高衙內說到。
高衙內滿臉大汗怒視劉云熙,道:“你這女人好歹毒,竟想用蜈蚣來害本衙內。信不信本衙內叫人把你這店鏟平了。”
劉云熙笑道:“這條蜈蚣沒有毒,也不會咬你,可是你若再多嘴,我就送你一百斤毒蛇。”
一百斤毒蛇?高衙內當即臉都嚇綠了,鬢上的紅花微微抖動。雙手緊緊的捂住嘴巴。
難道這女人就是衙內的克星?李奇看呆了。
洪天九幸災樂禍的偷笑兩聲,隨即跑了過去,道:“劉娘子,你那日為何不告而別,咱們不是說好一起去打獵的么。”
劉云熙對于洪天九似乎并不反感,先是點點頭。隨即又搖頭道:“你若與金刀廚王是朋友,我便不與你去。”
洪天九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了,這李奇不在的話,他肯定選擇跟李奇絕交,可是李奇本人在這里,這話他可就說不出口了。
劉云熙雙目忽然又朝著那虬髯大漢望去。道:“霍南希,我的脾氣很差么?”
這個叫霍南希虬髯大漢趕緊賠笑兩聲,卻不敢做聲。
而那絡腮胡躲在后面偷笑了起來。霍南希雙目一瞪,低聲威脅道:“胡北慶,你再我揍你。”
那名叫胡北慶的絡腮胡正欲還口,劉云熙斜眼一瞥,他立刻萎了。劉云熙又朝著馬橋道:“閣下身手了得,我們主仆三人加在一塊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可不懼怕你,我傷不了你,但是我有把握在你殺死我之前,讓這里任何一個人為我們三人償命。”
馬橋輕蔑道:“那你便動手試試看,我保證你一個人也傷不了。”
劉云熙點頭道:“好!”語音中沒有一絲猶豫。
“你是女人,你先出手吧。”馬橋頗具風范的伸出手道。
“多謝。”
這二人的行徑、語氣,落在別人眼中卻是如瘋子一般的存在。
高衙內急的直蹦跶,朝著馬橋揮舞的雙手。但就是不敢開口。
“等下!”
李奇趕緊出聲制止,媽的,鬼知道這女人說的是不是真的,萬一是真的,那我肯定是她的首要目標。這買賣忒虧了。笑道:“我們只是來吃飯的,沒有必要搞這么大吧。”
劉云熙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在跟我說話么?”
李奇點頭道:“當然。”
“可我不想跟你說話。”
尷尬!
這女人的性格還真是夠怪的,你不想跟我說,我還偏要跟你說。李奇笑道:“劉娘子莫不是覺得那天我的評斷不公平?”
“是的。”
“呃...可是理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那只是因為你對我那道菜存有偏見罷了。”劉云熙輕哼一聲,又道:“我這里不做你的生意,現在請你離開。”
樊少白皺眉道:“這位乃三品大員,你一介女子,豈敢如此,莫不是活膩了。”
劉云熙道:“我就是這么一個人,你想怎樣?”
柴聰笑吟吟道:“你難道不怕死?”
劉云熙道:“怕就不會死了嗎?。”
柴聰點頭道:“當然會。”
“那為何要怕?”
還真有點意思。李奇笑問道:“可是你為何不做我的生意?”
劉云熙望向霍南希道:“你沒跟他說嗎?”
霍南希趕緊道:“你吩咐的,我怎敢不說。”
李奇笑道:“你說我是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這事關我名聲,不問清楚我是不會離開的,還有,我也想向你請教一下,何為廚師的真諦?”
劉云熙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李奇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何方才為何知道你就是這店的店主嗎?”
劉云熙搖頭道:“不想。”
李奇微微一愣,突然站起身來,笑道:“很好的回答,既然我如此不受歡迎,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不送。”
李奇又道:“不過明日請你自行將這店關了,免得我再派人來,倘若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家叫怪味軒的酒樓存在,我就叫人來一把火燒了。”
高衙內一聽這話,使勁的點頭。卻不敢出聲。
劉云熙道:“憑什么你來燒,這是我得店,要燒也應該由我來燒。”
霍南希興奮道:“我去準備柴火。”
這主仆三人都是神經病吧。李奇不禁啞然失笑,道:“很好。”
洪天九見他們斗上了,一臉郁悶道:“李大哥。你就別生氣,她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你用不著這么狠吧。”
李奇哼道:“小九,我這可都是為你好,就這店的菜,你若吃上個個把月。那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眾人一聽,不禁大驚失色。
劉云熙怒喝道:“你胡說,我做的菜只會造福于百姓,從不害人,而且我都會先試吃無數遍,才會拿給別人吃。怎會有毒。”
李奇道:“我說是就是,明日我還要你把你這店的卑鄙行徑刊登在大宋時代周刊上,讓世上知道你的惡行。”
劉云熙雙拳緊握,道:“你你敢?”
李奇哈哈一笑道:“我是官,你是民,我會不敢?明日免費送你一份。”
劉云熙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昏官憑什么說我的菜會害人?”
李奇不答反問道:“那你這個刁民又憑什么說本官是沽名釣譽之輩?”
劉云熙道:“難道不是么?”
“你聽我承認過?”
“那你且說,食物的真諦是什么?”
小樣!就憑你這智商。也想和我斗。李奇哈哈道:“當然是填飽肚子啊,三歲小孩都知道。”
劉云熙道:“不錯,食物的意義在于填飽肚子,那么美味只在其次,所以菜肴的味道不能作為廚王的首要標準。”
李奇哦了一聲,道:“那你說什么樣的人才能當得了這廚王?”
劉云熙道:“當然是能夠做出讓更多人能填飽肚子的菜肴的人。”
李奇一愣,道:“有道理。不過,你不會說就好像你這樣的吧。”
劉云熙道:“我比你更能當得上這稱號。”
“大言不慚!”樊少白哼道。
劉云熙反問道:“你會做菜么?”
“你。”
李奇手一抬,道:“我倒很像聽聽你的高見。”
“你聽得懂么?”
“是人話我就聽得懂。”
“那好,我便教教你。”
“請賜教。”
劉云熙道:“你可有聽說過。神農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
李奇點頭道:“當然聽過。”
“醫者,為找尋更多的藥材,須得以身試毒,廚師也該如此。”劉云熙道。
李奇微微皺眉道:“此話何意?”
劉云熙淡淡道:“我說的不是人話么?”
言下之意,就是暗諷李奇聽不懂。
李奇苦笑一聲。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廚師應該找尋更多的美味?”
“不是美味,是食物。”劉云熙糾正了他的話,又道:“世上病者無數,故此醫者得找尋更多的良藥來醫治病者,然而,世上饑餓之人也比比皆是,廚師也應該找出更多廉價的食物供他們填饑,而非做出更加美味的食物去賺錢。”
李奇手往桌上一指,道:“就好比這些?”
“不錯。”
劉云熙點頭道:“蝗蟲禍亂莊稼,若能將其為食,便會有更多的人去撲捉蝗蟲,其一,可以預防蝗災,其二,人人都吃得起。另外還有螞蟻、蝎子、蟋蟀、蝸牛。”
“嘔”
她話還沒有說完,高衙內就憋不住了,當場吐了起來。
劉云熙微微皺眉,又接著道:“這些若做的好,味道也不比豬、羊差,更為重要的,它們多、便宜,能夠充饑,救人性命。”
李奇笑道:“想來你肯定是希望做這廚師界的神農。”
劉云熙黯然道:“我不想做什么神農,但是我明白人在饑餓的時候,他們什么都會去吃,即便是人,我就曾親眼目睹將一人活煮了。”
吃人?高衙內聽到這話,吐得更兇了。柴聰、樊少白也出現不同程度的反應。
在古代吃人也是很常見的。可惜李奇是個后世來的家伙,胃里也一陣翻滾,強頂著一口氣,眉頭緊鎖道:“你也吃呢?”
劉云熙搖頭道:“我沒有,那人是我的親人。若非他,吃的恐怕就是我了。”
李奇雙目一抬,面露驚駭之色,片刻過后,才道:“所以你就想找出更多的食物來給人類充饑。”
劉云熙點頭堅決道:“是的。可惜很少人信我,他們視我為瘟神,還送了我一個稱號,怪十娘,你不也一樣嗎。”
“這個稱呼倒是的確很適合你。”
李奇點點頭,又道:“可是你怎地有把握。這些蟲子對人無害了,哪怕是你事先嘗過,但是,每個人的身體可不一樣,你吃的沒事,不代表別人沒事。”
胡北慶抓著頭道:“這你大可放心。十娘說死不了,那便一定死不了,即便死了,十娘也能讓他活過來。”
馬橋哼了一聲。
霍南希道:“你們不信也沒事,反正我們已經習慣了。”
劉云熙不悅道:“閉嘴。”
霍南希立刻閉嘴。
這女人還真有些手段,這兩個七尺男兒竟然恁地怕他。李奇點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神農萬年難出一個,你沒有必要如此抬舉我吧。”
劉云熙道:“誰叫你是廚王,可惜你只會做一些華而不實的菜式去賺錢,你們醉仙居的菜也可謂大宋第一貴,你身為廚王,根本就沒有想過那些連飯都吃不上的窮人,我說你沽名釣譽,可有說錯?”
李奇一笑,道:“那你說我應該怎么做?跑去深山野林中,不管抓著什么就往嘴里塞。我可不是神農,百毒不侵,這等于就是在找死。”
劉云熙道:“你去的確是送死,但是你無須這么做,你只須拜我為師便可。”
柴聰哈哈笑道:“有趣。有趣,竟然有人想做金刀廚王的師父,這個‘怪’字,你是當之無愧啊!”
劉云熙輕蔑道:“愚不可及。”
柴聰是一臉尷尬。
李奇翻著白眼道:“你不是在玩笑吧?”
劉云熙反問道:“你何時見過我開玩笑?”
李奇正色道:“我明白了,弄來弄去,你只是想借我的名望,幫你宣傳你的菜式。”
劉云熙點頭道:“不錯,當初我是有這個打算,你是廚王,這菜從你手中做出,相信百姓會更加容易接受,百姓多了一些唾手可得的食物,就不至于餓的去吃人了,可惜,你自己都接受不了,又怎能讓其他人接受。”
李奇笑道:“要是那樣的話,你可什么也得不到,好處全讓我占了。”
劉云熙道:“我一介女子,要這些作甚。”
李奇點點頭道:“那倒是,不過我不會拜你為師,因為我對這些真沒興趣,不然,我做的一定比你要好。”
“借口。不過我早已料到了。”
“你說借口就借口吧。不過,在你說的這些材料當中,我會用蝸牛做一道全牛宴,有空做給你嘗嘗。”李奇呵呵一笑,又道:“還有,我非常認同你的想法,也很佩服,但是我們身處位置不同,你的這種行為,是治病,而我要做的是防止生病。”
劉云熙道:“此話何意?”
李奇道:“很簡單,你說的是,百姓沒飯吃了,拿螞蚱、蝎子、螞蟻來添饑,這就跟治病一樣,先是病來了,然后才對癥下藥。而我目前做的是預防百姓不會出現沒有飯吃的情況,這就叫做防止生病。”
劉云熙哼道:“你以為我會信么?”
“我堂堂金刀廚王,豈會在乎你這一份一文不值的信任么?”李奇呵呵一笑,道:“冒昧問一句,有道是蛇蟲鼠蟻,你這里唯獨差鼠了,為何沒有?”
劉云熙一愣,道:“因為我無法判斷鼠究竟對人有沒有害,我曾見過一些饑民吃老鼠,有兩三個過不了多久就因疾病去世,另外還有幾個卻安然無恙。”
“很好,很好。”李奇拍了兩下掌,笑道:“拜師就免了,若是你有需要,我可以幫你宣傳你的食物,但不是全部。”
劉云熙一愣,道:“當真?”
“信不信由你。”李奇笑了笑,長出一口氣,道:“打擾了,我也不會再來,除非你親自請我來。”
劉云熙哼道:“就怕到時是你來求我。”
李奇呵呵道:“你以為有這可能嗎?我可不會窮的沒飯吃。”
劉云熙撇了下嘴,道:“希望沒可能,不過,若是被我說中了,我就一定會讓你嘗嘗沒飯吃的滋味。”
“我好怕怕。”
李奇呵呵一笑,不再多說,抬腿就走。
劉云熙道:“等下。你似乎還欠我一個清白。”
李奇回頭道:“嘴長在你身上,你要說我是沽名釣譽之輩,我無可奈何,幸好我也有嘴,我偏生要說你的菜有毒,你又怎地?不過看起來,你似乎更吃虧一些,誰叫我是廚王,你不是了。”
劉云熙氣的雙目冒火,牙縫里蹦出兩個字來,“卑鄙。”
“跟你學的,現學現用,倒也馬馬虎虎啦。我就先告辭了,哦,你暫時也不用準備柴火了,他日等我想燒你店的時候,我會先派人來通知你的,給你一個自行了斷的機會。”
李奇說完,忽見到高衙內斜靠在陸千懷中,基情四射呀,又見高衙內面色慘白,雙目閉合,似乎已經昏厥過去了,驚詫道:“陸千,衙內他怎么呢?”
陸千訕訕道:“吐暈了。”
“吐暈呢?”
李奇驚呼一聲,又噗嗤一聲,趕緊用手捂住嘴,豎起大拇指道:“不虧是高衙內,吐都能吐暈,人才啊!不,應該是天才才對。咱們先走吧,估計不出這門,他是醒不了的。”
“哎哎哎。”
一行人便朝著樓下走去。
洪天九眼眸一轉,朝著劉云熙道:“十娘,我先走了,他日我再來找你去打獵。”他說完就朝著李奇追去。
“大哥,大哥,等等我呀。”
“你跟來作甚?你不是挺愛待在這里的么?”
“哪有,哪有,我明日去幫你捉蝸牛。”
“捉蝸牛?作甚?”
“你做一道那啥全牛宴給我吃唄。”
“我做一道老鼠燉蟑螂給你吃,你吃不吃啊。”
“真的么?可莫要騙小九?”
“我靠!你小子真心沒救了。”
待李奇他們走后,劉云熙兀自還在原地,渾身輕微顫抖,他身后的霍南希,胡北慶雙目也是透著一絲惶恐。
胡北慶鼓起勇氣道:“十娘,他就一個沽名釣譽之輩,你犯不著為他生氣。”
劉云熙怒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留下一句話,“凡是那人碰過的一切東西,都給我拿出去燒了。”
霍南希大驚,顫聲道:“那那這地板呢?”
劉云熙沒有答話,徑直走了下去,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
霍南希苦嘆一聲,道:“為什么受罪的總是咱們兩個。”
“這我早已習慣,問題是咱們不會拆這地板呀。”胡北慶拍了下腦門,苦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