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主公之問,高順一時并未作答,他的性格一向沉穩,凡事都會三思而行,不會輕易的做出承諾,可只要是承諾的事情就一定能夠做到,身為統軍大將,他對冀州之戰的局勢也有著自己的分析,再聽了主公的言語,很快便了解了他問自己這個問題的用意所在。
對于劉毅想要抽調遼東營士卒用于黎陽會戰的想法,高順心中是支持的,此戰才是戰局的關鍵所在,兵力自然是越為充足越好,可問題在于一個多月的消耗下來且在數次攻擊南皮之戰中遼東營都是擔當主力,此時可戰之兵不過四萬余人,論實力與南皮城中守軍相當,同樣的兵力之下他自然不會怕那鞠義,可要是被主公抽調萬余之后在兵力上他便處于下風了,倘若南皮城傾巢而出的話他能擋的住嗎?
倘若只有他遼東營一軍,高順會毫不猶豫,雖然沒有地形之利,可他也能拼力與敵一戰,未必便輸,但此時他的遼東營還承擔著守衛北平營后路的要責,自己為主公拼命無妨,可同袍的數萬大軍他不能不顧,況且為了大局他還希望主公可以多調用一些士卒,這其中的權衡利弊一時之間很難做出決斷,需要經過縝密的思考。
見高順陷入沉思,劉毅也沒有加以打攪,而是專心的對付起面前的飯食,身為主上他對下屬的能力是非常了解的,也很重視讓他們獨立思考,在戰場上軍令是必須執行的,可這之中也有主動與被動之分,后者顯然要勝過前者,是以一般情況下劉毅對這些統軍大將的意見都是十分重視的,他相信以高順的能力會給他一個答案。
而對于像高順、張合、張遼這樣的大將而言,主公如此作為也會讓他們感覺到主公是真正看重自己的,同樣也能促使他們更加細致的安排自己的作戰計劃和完善戰略意圖,這是雙方的一種互動,當然,只要劉毅下達的軍令,無論如何他們都會堅決的執行。
“主公,我遼東營將士你可帶走兩萬,倘若南皮傾巢而出,順可保證將他們拖在此處十日,絕不會危及戲軍師北平營的后路,也不會放一個南皮守軍加入黎陽戰場。”這一番思索高順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他在心中不斷模擬著可能出現的戰局以及自己將要采取的戰略,待將一切推演完成之后他才抬起頭來對劉毅說道,此時目光之中一片堅定之色,這個承諾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哪怕是性命。
“好,你速速前去安排,讓子平帶著他們急行軍趕往黎陽,我還要到儁乂處走一趟,不過我用不著兩萬,萬二便已足夠,你至少要給我拖住南皮守軍半月,且自己不能出事,實在不行可向志才處退卻,云集一處,以求自保,我必會有解圍之法。”劉毅聞言眼中閃過欣賞的神色,高順的答案顯然令他滿意,當下言道。
“主公放心,順這就去安排,只是管統領領軍,主公身邊缺少護衛,還是讓順凋些親兵給主公吧。”高順聞言心中頗為感激,主公很是在意他的安危,士為知己者死,他又怎能不拼力相報?
“哈哈哈哈,不必如此,但教劉某血龍戟在手,天下何人能夠傷我,真有危情,尚有烏云蓋雪保我突圍,敬方放心便是,即管安排去吧。”一頓飯食下肚,劉毅的精力也恢復了不少,一時長笑言道。
“諾,末將定在一個時辰之內安排妥當。”看著面前豪情勃發的劉毅,不知怎的高順腦海之中又出現了當日那個手持方天畫戟的無敵身影,他的武勇比之主公毫不遜色,可其他卻又相差極遠了。
劉毅說完起身便行,高順將調兵之事交予屬下之后親送主公出營,并特地牽著烏云蓋雪扶劉毅上馬,以此表達心中敬意。
“我再說一遍,敬方自己不可出事!架!”劉毅沒有阻止高順為他牽馬持鐙,這是手下大將的心意,當即飛身上馬又在叮囑一遍之后方才拍馬而行,烏云蓋雪撒開四蹄,片刻便影蹤不見。
高順靜立原地直到烏云蓋雪變成一個極小的黑點消失之后方才回身,此時面上一片堅毅之色,他要回營召集眾將謀劃方略,一定要完成主公的所托。
同樣的場景在張合的虎衛營中又出現了一次,不過儁乂麾下的折損還在高順遼東營之上,清河高覽所部自開戰之后也并未受到劉毅軍嚴厲的打擊,因此虎衛營中劉毅只帶走了一萬士卒,便是如此一旦高覽展開反擊張合肩頭的重擔比之高順還要沉重,清河離黎陽的距離已經不遠了,纏住對方的同時儁乂還必須讓其無法加入黎陽戰場。
此時在冀州大地上劉毅軍與袁紹軍又一次平靜下來,但此次的平靜不會再有下次了,黎陽會戰誰勝誰敗將會決定這一場大戰的走向,雙方都在盡力的調整自己的策略,爭取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正面戰場波瀾不興,可在冀州后方卻又燃起了戰火,甘寧回軍稽古之后用徐龐二人之計再一次率領飛虎軍士卒前來應戰于禁的青州營,得知甘寧前來,于禁心中也是一驚,高柔被其伏兵之計大破,損兵折將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他處,難道甘興霸此番前來又想故技重施?當然身為史上曹營五子良將之首的于文則,其用兵之能絕非高柔可比,當下點起人馬前來迎戰,他也要一探對方的虛實。
“甘興霸在此,于文則速速前來受死!”戰陣之上甘寧手持紫鮫斷浪刀,催動胯下黃驃馬來到兩軍陣前大聲喝罵,此時他身后五千飛虎軍列陣展開,可太史慈卻不見蹤影,曹操討董時的諸將如夏侯兄弟,曹仁曹洪等甘寧皆是熟識,卻不識得于禁。
“呵呵,常聞主公言及這甘興霸與劉郎生趙子龍三人為異姓兄弟,都有萬夫不當之勇,今日一見果然威風凜凜,那位將軍可上前與之一戰?”于禁之長在于統軍,武藝雖也嫻熟但絕非頂尖一流,自不會上前與甘寧交戰,在他得到的軍情之中甘寧所部有著一支戰力極強的騎軍,由幽州大將太史慈統領,今日未見其人,想必也是埋伏在側,當要以穩為上,先靜觀其變再謀應對之策,畢竟幽州軍精銳主公都多次夸贊,自己卻還未與其有過正式的交手,今日當可一觀了。
“哈哈哈,于將軍乃我軍大將,豈能與你這江?賊交手?當日兗州一戰讓劉郎生僥幸得脫,聽聞你乃他之義弟,今日陣上便要斬之斷劉毅一臂,日后再取其項上人頭。”大小聲中曹營一將縱馬而出,此人身軀雄壯,腰大十圍,形容粗狂,滿面虬髯,猛虎冠戴與頭頂,熟銅甲披在身周,足蹬一雙云豹靴,胯下黑風追日駒,掌中烈馬狂刀寒光閃閃,通身一股驍勇之氣,正是曹營獅虎雙衛之一的虎癡許褚!
作為劉毅的老對手,曹操是深知劉毅手下諸將的勇猛的,如今于禁將略固足,武勇卻是稍遜,因此便讓許仲康前來助戰,有虎癡在此,便不懼劉軍虎將,即或劉毅親自出馬,許褚亦有一戰之力。
“我道何人敢如此狂言,想必你便是那虎癡許褚?我說許胖子,你不是真的癡了吧,你那曹營第一勇將惡來典韋尚且敗在我大哥血龍戟下,你又算個什么東西?只會大言欺人,甘某自認武藝不及大哥,可斬你這只病貓如同殺雞,給某家放馬過來!”當日兗州一戰,劉毅趙云都曾見過虎癡的英勇,自然要給甘寧詳細描述,言及此人可與惡來典韋并駕齊驅,為曹營之中武力最強之人,見他拍馬而出的氣勢,甘寧便知此人乃是生平勁敵,可聽他嘴中辱罵大哥哪里能夠忍受?論道玩嘴皮子,這天下除了劉毅之外興霸自認不會輸給旁人,你不是狂嗎?老子就要比你更狂,終究還是要在手中家伙上一見長短。
“好,今日倒要看誰狂言欺人。”許褚聞言心中怒火升騰,還從未有人敢拿他這虎癡的外號來做文章,被這甘寧稱為病貓他自是難以忍受,再想出言卻又怕罵不過這江賊,干脆見個真章吧,當下一聲大喝,烈馬狂刀自身后畫個圓弧,帶著無比猛惡的風聲便砍向甘寧。
“好大的力氣,難怪叫做虎癡。”聽見那陣風聲,甘寧便知此人力大無窮,可此時千軍萬馬之前他又豈會退縮,當下雙臂一番,紫鮫斷浪刀如同滔天巨浪一般迎上了許褚的烈馬狂刀。
雙刀相接之間兩邊士卒只聞一聲巨響發自場中,如同平地內響起炸雷一般,震得雙耳嗡嗡作響,視線都模糊起來,急忙以手掩住雙耳,眼前的景象才有清晰起來,之間場中二人都是連人帶馬退開一丈,誰也沒有占到便宜,稍歇二人同時一聲大喝雙刀并舉又戰在一處。
方才看似交手一刀,可許褚心知自己乃是一力降十會,對方卻是以巧破千鈞,雙刀交擊之時他能明顯的感到自己的烈馬狂刀在一瞬之間就被對方的長刀連續觸碰了三下,將他那股開山裂石的勁道消于無形,且這三刀快得猶如一刀,勁力更是一道勝似一道,后退的同時胸口亦是氣血翻騰,只這一刀他便知甘興霸之勇名符其實。
甘寧的紫鮫斷浪刀法取江水之意,勢大力沉,滔滔不絕,可方才的一刀他已經取巧分段卸去許褚烈馬狂刀上的無邊威力,本來此招是五刀連環,可第三刀上消去對方勁力之后他也被那反震之力帶的連人帶馬后退一丈,兩臂略有酸麻之意,此人力道之強怕還要在自己之上,單論力氣,幽州軍中怕也只有大哥能夠勝之!
不過陣前交鋒絕非僅憑力道就能取勝的,許褚雖是力大無窮武藝不凡可甘寧亦是深信自己不會輸與對方,見虎癡又在殺上,刀中含有雷霆之威,他也絲毫不加示弱,紫鮫斷浪波濤翻涌便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