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展瑜愛看書,也愛教陸朝陽看書。她不做針線的時候陸展瑜就念書給她聽,戲言道也念給肚子里的寶寶聽。
可是陸朝陽卻上了心,知道父親的聲音對于胎兒來說影響是非常大的。而且這也是很好的胎教方式,便果真去找了小孩子讀的《三字經》一類的書來給他念給自己聽。陸展瑜笑她懶,卻也并不拒絕。
這樣吃了睡了吃的日子,倒是把陸朝陽養胖了幾分。梅花的手藝也不錯的,能每天變著法子做各種吃的,連帶著黃知秋都吃得紅光滿面,人的精神氣都好了幾分。
陸朝陽懷這一胎,身體一直很好,只是近五個月上,也許是因為藏冬時期缺乏運動,便有些嗜睡。一天到晚,倒有十幾個小時都是在睡覺。
臨近年關,陸朝陽惦記著陸家祭祖該是什么規格,怎么辦。可是,卻也抵不過濃濃的睡意,打算先睡一覺再說。
朦朧中聽見原本盤腿坐在一邊的陸展瑜好像起身,好像睡在她身邊,伸手輕輕撫摸她圓滾滾的肚皮,然后俯身在她臉上輕輕親了一下:“朝陽。”
陸朝陽嘟囔了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回過身望著他:“展瑜哥?”
陸展瑜輕笑道:“突然想抱抱你。”
聞言,陸朝陽嘟囔道:“飽暖思淫欲。”
陸展瑜笑著低頭吻住了她。
她好像還聽生氣他擾了她的好夢,一邊嘟嘟囔囔地·雙手把他往外推,也把他的舌頭往外推,可是沒一會兒,又氣喘吁吁的,沒了力氣,只能癱在他懷里,任他抱著,親昵地纏綿愛昵。
單衣被解下來,因為肚子大了·她現在倒不穿肚兜了,而是穿了一件自己縫的裹胸,皮膚光潔如玉,令人愛不釋手。在這樣的氣溫下和情調下,漸漸的起了一層細汗,陸展瑜恐她著涼,拉了薄被來把她包住。
陸朝陽把自己塞在被子里,嘟囔道:“不要。”
陸展瑜難得看見她這副嬌態,又豈會放過,只是笑著也鉆進了被窩里·一手摟住她。
陸朝陽臉紅紅地,道:“你沒看我的肚子,已經那么大了嗎·…待會兒你兒子該有意見了。”
陸展瑜道:“他敢。”
說著,低下頭又吻住她,伸手把她的裹胸和裙子也拉了下來。并把臉貼在她肩胛骨里,輕輕的蹭著,少了些情、欲,多了幾分溫情。
這個時候,陸朝陽突然又想起來似的,道:“以后生了寶寶·我先教他識字。等大一些,你教他學醫。”
陸展瑜也沒有責備她分心,只是柔聲說好·并輕輕分開她的雙腿,在她身后慢慢地蹭著。
陸朝陽又道:“以后冬日里,我們還可以帶他一起上山去打獵,順便采集些草藥。你說好不好?”
陸展瑜笑道:“都好。不過不是他,是他們。朝陽,咱們要生兩個,三個四個才好。”
陸朝陽立刻就嬌罵了一聲,但那是因為他的手······
兩人在被窩里嬉笑成一團·片刻后變成了粗喘和低吟。
等梅花說要來做飯的時候·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陸朝陽還昏昏欲睡的·躺在勉強收拾齊整的被褥里。
陸展瑜則正色在一邊看著書。
梅花看了半晌,覺得今日男主人好像格外嚴肅·反而覺得戰戰兢兢 等到夜里,陸朝陽的精神頭反而好了,坐在炕上一邊低頭做針線,一邊問道:“今年,咱們祭祖嗎?”
陸展瑜略一猶豫,道:“祖墳還沒有建好,咱們父親的尸骨也還沒有遷過來,等明年,在家里立個祠堂再說吧。你也不用操心這些。”
陸朝陽點點頭,道:“那成。”
突然反應過來,道:“公公和幾位叔伯的尸骨,你是要親自去一趟京城才好遷回來罷?”
陸展瑜看了看她的腹部,輕聲道:“等你坐完月子我再去。”
陸朝陽想了想,點點頭,道,也沒有太大的意見。雖說心里難免會有些舍不得,可是這要過一輩子,總不能天天都黏在一塊兒。他總還有他自己的人生,總還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總不能一門關上了,就什么也不管了。
只可惜,她這個時候有了身孕,不能跟著去。不然,也可以當作是去瞧瞧京城的風景。
陸展瑜安慰她,道:“日后得了閑,我帶你到處去走走。”
陸朝陽低頭咬了線,笑道:“好。”
成親之前,她的性子很野,也不像個尋常姑娘家那般溫婉可人。可是成親以后,她這種性格的優點就慢慢的顯現出來了。她不會像一般婦娘子那般脆弱敏感,那般小家子氣。她是大,理智的,甚至可以說是端莊的。在仁心堂,她似乎沒有怎么發過脾氣。說話也是和聲和氣的,可是聲音不會細,只讓人覺得挺了很舒服,一家上上下下,內堂外室,都是對她服氣的。
就像現在,她也不會悲春傷秋,只道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并盡量想些好的,讓氣氛輕松愉快起來。
陸展瑜讓她靠在自己懷里,突然道:“我何其有幸,得你為妻。”
陸朝陽也沒料到他怎么突然這么肉麻,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把頭埋在他懷里不敢出來。
年前一天,家里準備過年,院子里人來人往的,非常熱鬧。陸朝陽也披著厚厚的大氅站在院子,縮著脖子看著大伙兒忙碌。因為她有身孕,所以黃婆婆緊致她再插手任何事,只讓她站在旁邊看一看,偶爾出聲指揮一下。
他一抬眼睛,突然看到小廝引了一個人進了二門來。她定睛一瞧,道:“商師弟?”
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商玉卿的臉色卻不大對,回頭看了好幾眼,然后看見陸展瑜出來了,臉色就更難看了。他站定在原地,囁囁地叫了一聲:“師,師哥…”
陸展瑜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皺眉,道:“你跟我進來。”
商玉卿竟然也沒有二話,提了提小包袱,就跟著陸展瑜進了門。陸朝陽看那樣子,心里猜想,該是這倒霉孩子,又闖禍了······
一邊想著,便也無心管院子里的事了,快走了兩步上了臺階,站在房門口聽著。果然又聽見陸展瑜破口大罵的聲音。
商玉卿竟然是半句也不辯駁。陸朝陽聽得暗暗心驚,連忙推開門進去了。陸展瑜的罵聲就一頓,師兄弟倆都瞧著她。
陸朝陽關好門,上了前,坐在炕上,輕聲道:“商師弟,你老實和我說,到底是怎么回事?趙達他,怎么就死了呢?”
不怪陸展瑜那么生氣,就是陸朝陽,聽說了這個消息,第一個,竟然也覺得,該不會是商玉卿動了什么手腳。如果不是,他怎么又會大過年的,跑到城里來?
商玉卿的聲音低不可聞,道:“我,我是給他下了幾味藥,但都不是要命的。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就······”
陸朝陽問他是哪幾味藥?他報了藥名,再看陸展瑜,臉色鐵青。
陸展瑜道:“你連烏骨子都敢用,你是怕人不知道你是師父的弟子嗎?”
商玉卿倔強地抿著唇,道:“大不了,我一走了之,絕不會拖累師哥。”
陸朝陽拉了拉陸展瑜的手,他倒是冷靜下來了,坐在炕上,冷笑道:“你一走了之有什么用?現在張傲飛有麗貴人撐腰,連桂嬪黨都已經開始內縮。師父避到深山,有意讓你避到江湖中來,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是這么莽撞。到時候拉去一驗尸,查到烏骨子,你就算逃了,難道就能不再連累我了?張傲飛正擔心沒有把柄來治我們這一脈,既然是師父的手法殺了人,我們師徒三人難道還能躲得過去不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還確有把柄在他們手上!”
商玉卿道:“我沒想到他會死的!我沒想害死他!”
可是如今人已經死了,又與縣令有親,少不得該要徹查死因的…
陸展瑜有些頭疼。
陸朝陽站在一邊,卻慢慢理清了頭緒。現在桂嬪內縮,麗貴人得勢,那他們這些人就該好好的縮著頭,躲過這一陣子去,是再好不過的。可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出了這種事······
朝堂之事她不懂,不由得看向陸展瑜。
商玉卿道:“不如,師哥你也帶著嫂子,一塊兒走吧······”
陸展瑜瞪了他一眼,道:“師哥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能說走就走?何況,走了,烏骨子的事情就不會曝光了嗎?”
商玉卿泄了氣,道:“那,那怎么辦····‘·”
說著,又求助似的看著陸展瑜。
陸展瑜實在沒想到把他放到鄉下去,他竟然能闖出這么大的禍來。不過想到當初,是他自己心里盤算著,把他放到鄉下去的,那么他自己也有責任。
略一沉吟,他道:“你知道那趙達是怎么死的嗎?”
商玉卿想了想,道:“頭兩天聽到的消息,說是突然暴斃的。聽說…”
他看了陸朝陽一眼,有些尷尬的道:“聽說是死在妾室床上的。那小妾已經被趙太太抓起來丟進了河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