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妖且閑,采桑岐路間。.
柔條紛冉冉,落葉何翩翩。
攘袖見素手,皎腕約金環。
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瑯玕。
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
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遠。
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別看詩詞里文人把采桑寫得詩情畫意,讓人充滿了遐想,其實這大都是文人的一種意銀。
想想看吧,“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瑯玕。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這是普通的采桑女嗎?怎么覺得是在描寫皇后娘娘親蠶時,纖纖玉手采幾片桑葉做樣子的情景啊。
真正的養蠶人,最苦最累的一個環節就是采桑了,蠶蟲長到吐絲前十天八天,食量非常大,一個人采摘桑葉根本不夠多少蠶蟲吃,你想多養些蠶,只能從天亮采到天黑;桑田里密不透風,酷暑難擋,狗屁的羅衣何飄飄,輕裙隨風遠,中暑死在桑田里的倒是經常見到。
許家村適宜種植稻麥的田地少,這幾年主要就是靠在旱地種桑養蠶才富裕起來的。
而養蠶最繁重的一件事便是采摘桑葉,若是真能象楊逸所說,把采摘桑葉的速度提高四五倍,那就等于說一個人能比現在多養幾部的蠶,相當于平白就給家里增添了幾倍的勞動力,這樣的事,對他們的生活將來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二娘子等一群女人聽到了院子外的對話,都忍不住跑了出來聽著,采摘桑葉的工作平曰里多由女子來完成,此事對她們而言,更是比天還大,哪里能不聽個明白。
許二那嬌憨的妹子先就忍不住問道:“楊大官人,您不是胡吹的吧?到底是什么稀罕的物什,真能讓大家采摘桑葉快好幾倍呢?”
她這樣出來插話,多少有些失禮,許老頭兒當即斥道:“三姐兒不得無禮,各位叔伯與在貴客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還不趕緊退下。”
小姑娘姓格有些倔強,鄉野的孩子平時也隨意一些,她噘著嘴還想應兩句,許二那位賢惠的娘子連忙扯了扯她的衣擺加以阻止。
楊逸呵呵地笑道:“平曰里我這人就愛鼓搗些奇技銀巧之物,這事情我想了一下,應該不是很難,只需要做個小物件代替手工采摘就行,這樣吧,我說幾樣東西,你們明天幫我備齊,我就做一個出來試驗一下,若是沒問題最好,要是還有什么缺陷,我也保證給你們改善到能用為止。”
許二等人這下子來勁了,連忙問道:“楊大官人要準備什么東西,盡管吩咐下來,我等立即去給您準備著。”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們給我準備兩塊圓筒形的木頭,還有十來根鐵釘,兩塊薄刀片,就這三樣吧。”
“就這三樣?”許二等人更是疑慮,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三樣東西怎么能讓采摘桑葉的速度提高好幾倍。
“嗯,先要這三樣,許二哥,伸出你的拇指和食指,作握酒杯狀,對了,就是這樣,那兩塊圓筒形的木頭合起來大致就要酒杯大小,適合這般握在手里就行。鐵釘要一寸長,草莖粗細;刀片嘛,找塊好一點的鋼錘打薄一點,要兩寸這長,開出鋒口就行了。”
許二等人雖然想不通,但還是按他的要求去準備了,而且是連夜去準備,畢竟鐵釘這些東西這年頭可不是家家都有,得去找鐵匠定制才行。
晚飯過后,村民們散去,許二娘子和他那小妹忙著提熱水給清娘沐浴,楊逸帶著小白到村邊的小溪洗了個涼水澡,回來時已是一地月光如霜似雪;小村里的人家大都已經息燈睡覺,不時傳來幾聲犬吠聲,讓整個鄉間顯得更加寂靜,前面的池塘上月影悠悠地晃動著,顯得很安詳。
許家三間正屋中間是廳堂,左邊的房間住著許老頭兒夫婦倆,右邊的房間是許二這對小夫妻的房間,那位嬌憨的小妹住在右邊的廂房,楊逸和清娘便被安排在了左邊的廂房里,房間不大,里面只有一張床和一張小幾,以及一個小柜子,打掃得很干凈。
楊逸回來時,許二還在院門等著,他那位小嬌妻則在廂房里幫著清娘鋪床。
許二迎上來說道:“楊大官人今曰辛苦了,可還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下來。”
楊逸含笑答道:“勞許二哥久等了,沒事了,夜色不早,許二哥快回房歇著吧。”
倆人在院中寒暄了兩句,許二那娘子聽到聲音后,很快退出廂房,向楊逸盈盈施了一禮,這才與許二回上房去,楊逸注意到他家門上還有喜字,想來夫婦倆成親沒多久。
許二人不錯,帶著全村發展養蠶業,又趕上大宋商業爆炸式發展、絲綢價格連連攀升的好時光,這幾年賺到了不少錢,新娶的這位娘子人既秀麗又賢惠,最重要是知道孝順長輩,真是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楊逸進了廂房,順手把房關上,清娘含著,上來接過他手上的換洗衣服放到木箱上,燈下的她婀娜多姿,裊裊婷婷,那小家碧玉的打扮卻有著別樣的風情。
楊逸往床頭一靠,問道:“清娘,你會不會怪楊大哥太無聊,這般毫無目的瞎轉悠,你若是不習慣,咱們明天就回城去吧。”
清娘悠然轉過頭來,臉上盡是笑意,就象海棠花在枝頭開放。
楊逸向她招招手,少女便乖巧地坐到床邊來,小鳥依人地靠著他說道:“楊大哥不用擔心我,我覺得這樣很好哩,反正有楊大哥在身邊,到哪兒我也不怕,這樣無拘無束的到處走走,很新鮮哩。”
楊逸捏了捏她的玉鼻笑道:“你真這么想就好,你要是喜歡的話,楊大哥以后有時間就帶你出來,咱們到處瞎逛一通,賞四季風景,品嘗各地美食,還有聽清娘吟詩…”
“呀,楊大哥你…不許你胡說。”這夜半孤室之中,楊逸一提到吟詩,清娘便忍不住往那事上想,羞得她往楊逸懷里直鉆。
楊逸一臉無辜的說道:“清娘,我沒那意思,你不要亂想,我說的是正經的吟詩,不是那個吟詩……”
清娘一對粉拳往他身上亂捶著,就是不依。
“噓!”楊逸聽力優于常人,突然聽到外頭有異響,連忙讓清娘噤聲,清娘停下粉拳,果然聽到吱吱呀呀的異響,聲音不大,但在這夜里卻又聽得真切。
清娘第一反應是來賊人了,但細聽又不象,不禁輕聲問道:“楊大哥,這什么聲音?”
“我也不知道,我去瞧瞧。”
“呀,楊大哥別去,我怕……”
“清娘別怕,楊大哥收拾個把小毛賊那不是手到擒來……”
楊逸說到這,便也說不下去了,因為除了那吱呀聲之外,此時又隱約傳了一陣嚶嚶切切的呻吟聲,雖然聲音不大,但不難判斷出那是許二那小嬌妻發出的。
清娘如今也是過來人了,豈會不知這半夜的呻吟聲因何而來,俏臉兒剎時紅若朱丹,楊逸忍不住捂著嘴巴咕咕直笑,他娘的,你早出聲嘛,害得俺和清娘還以為鬧賊了呢。
他好不容易忍住笑,對清娘戲謔地說道:“清娘,夜色不早,咱們也趕緊歇下吧。”
清娘嚀嚶一聲,捂著發燙的臉蛋滾到床里,拉過被褥將自己腦袋給蒙了起來,惹得楊逸又是咕咕直笑。
許家村的村民為了看到效果,效率竟是驚人的快,清晨時分,楊逸才起床,他們已經把楊逸要的東西都給備好了,據說鐵釘和刀片是連夜找隔壁村的鐵匠打制的。
趙二那娘子端水來給楊逸和清娘洗漱,楊逸發現她一直不敢看自己,臉上那抹羞意如何也掩飾不住;她相貌頗為清麗,身材婀娜,皮膚白凈,在鄉下絕對是不多見的美人,難怪許二砍了一天的桑枝,也不嫌累,晚上還努力耕耘。
楊逸裝著沒看到她臉上的羞態,匆匆冼了把臉,便去擺弄村民送來的那些小物件;兩塊半圓筒形的木頭,合起來就是一個圓筒,中間的空洞大概能容一根手指大一點,在后邊預選鉆好的孔里裝上一根軸銷,這樣兩塊圓筒木就可以象老虎鉗的鉗嘴一樣開合了。
再將那兩片刀片鑲入圓筒的內部,釘緊,刀口向下微微露出。
然后是那十幾根一寸長鐵釘,均勻地釘在兩片圓筒木的底部,象鐵刷子一樣。
最后找兩根小布條,使這小小的采葉器可以纏在拇指與食指上,這樣一來,伸縮拇指和食指,就能輕松地帶著那兩片圓筒木開合。
這事說來不難,但楊逸卻足足花了半時辰才把幾樣小物件順利組合起來,一群村民啥也沒干,一個個圍在旁邊眼吧吧地看著,這什么采葉器管不管用,對他們太重要了,弄得今天沒一個人有心思下地干活。
許老頭兒搶先問道:“楊大官人,這就好了嗎?”
楊逸舒了一口氣道:“應該差不多了,哪,你們看,象我一樣,將這個采葉器纏在拇指和食指上……”
楊逸說到這,讓人取來一根桑枝演試道:“打開,將桑枝合在采葉器中間的空位,然后沿著桑枝輕快地向下一拉,下面這些長釘會釘住桑葉,使葉片不會飛散,內則的刀片會隨之割斷葉柄;照此施為,輕快的一拉便能采下十多張葉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把刺在釘子上的葉子一把拿下來,放到筐里,各位想想,這樣一來是不是比用手一片片的采摘快很多倍。”
楊逸說得眾人頻頻點頭,可沒看到這采葉器真正的效果前,村民們附和的聲音還是帶有猶豫的感覺。
好吧,這季節沒有桑葉了,哪咱們就找點類似桑葉的樹葉來試試吧.
效果到底如何,其實楊逸心里也沒底啊!
要知道,理論這東西它不等于實際。
就在村民們眼巴巴地看著的時候,楊大官人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炊餅,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別看了,這是我家清娘親手做的炊餅,看了也不會分給你們吃。
清娘怎么會做炊餅呢,這個問題又浮上楊大官人的腦海。
好吧,大家看著呢,先試試這采葉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