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頭戴竹笠,穿著一身短衣,正趴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下,小心翼翼地掀開草叢中的碎石塊,就象莊戶人家的少年郎在抓青蛙。
“楊大哥,瞧見沒有?瞧見沒有?”
清娘跟在后面,盡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抑制不了那份興奮。她今天同樣換上了一身布衣釵裙,恍若一塊小家碧玉,一手提著裙裾,一手拿著個鎦金的小匣子,正彎著小蠻腰跟在楊逸身后緊張地張望著。
楊逸不說話,頭也不回地向她豎起一根食指,示意她別出聲,清娘倒是噤聲了,但那雙眸子彎成了一對初秋的月牙兒,翹起的嘴角邊還有兩個淺淺的梨窩浮現;
看著楊逸高高厥著屁股趴在草叢中的樣子,清娘突然有上去試打兩個巴掌的沖動;
哼,誰讓他不時打人家的呢?
少女情懷總是詩,清娘只是想想,兩抹桃暈已經染紅的雙頰。
寧國公還不知道自己的翹臀差點遭襲,小心翼翼地掀開了幾塊碎石,一無所獲的他不禁哀嘆道:“怎么沒有呢?明明是在這里叫的呀?”
“楊大哥你是不是聽錯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聽到是在這兒的,我的鐵頭大將軍哦!”
“前面,前面,楊大哥前面還有幾塊石頭呢。”
楊逸望望幾尺外的那幾塊小石塊,懷著最后的希望爬了過去,清娘提著裙裾。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屏著呼吸看他把那些石頭掀開。
一塊,兩塊….最后一塊了,楊逸兩手一合放到嘴邊吹了一口氣,仿佛這樣能給他帶來好運氣一搬,然后自己也屏氣凝神,一點。一點地把最后一塊石頭慢慢的掀開,應該有了吧,應該有了吧…
“啊!”
“啊!”
石塊掀開那一刻。兩人同時發出一聲高吭的驚叫,石塊下哪有什么鐵頭大將軍,分明是一條毒蛇正吐著信兒。清娘嚇得手上的匣子都扔掉了,腳兒一軟幾乎要癱倒。
楊逸驚叫過后,手上的石塊順勢就砸了下去,也不管有沒有把毒蛇砸死,閃電般躍起,抱起清娘就跑,那速度沒得說,絕對賽過飛人。
這時小白聽到了清娘的驚叫聲,象離弦之箭般從葡萄園中狂奔了出來,那兇悍的樣子就象是狼神降世。它跑到清娘身邊嗥了兩聲,然后就向毒蛇的方向撲去,仿佛要幫清娘報仇似的。
“清娘沒事了,別怕,別怕。有楊大哥在呢!什么也傷害了不你的。”楊逸停在梨花樹下,輕拍清娘的粉背安慰著。
清娘緊緊抱著他,身體不住地往他懷里鉆,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感覺更安全些。
“楊大哥,嚇死了,再也不來河邊了。再也不找鐵頭大將軍了….”清娘的話還帶著顫音,但總算有楊逸堅實的懷抱在,她沒有嚇得哭出來。
誰曾想到,倆人去找蛐蛐兒,結果想找的沒找到,卻扒出了一條毒蛇;
看來自己還真不是斗雞玩蛐蛐的命,楊逸想想突然覺得十分好笑,抱著清娘放聲笑起了來。
“你還笑,你還笑,人家都嚇死了,都是你啦,好好的魚不釣,你偏要去找什么鐵頭大將軍,哼,人家再也不陪你玩了。”
“哎呀,清娘啊,這只是意外,純屬意外,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還下次呢,一次就嚇掉了半條命,人家再也不要有下次了。”
女人天生怕蛇,說來清娘沒被嚇哭,已經難能可貴了,楊逸抱著她笑道:“好吧,下回咱們不找蛐蛐兒了,咱們下河摸魚兒,清娘你說好不好?呵呵…”
清娘沒出聲,抬起頭來瞟了他一眼,嘴角慢慢露出了笑意來,看到了她的笑臉,楊逸感覺就象看到了三月的春光,世界一下子變得明媚起來。
“這就對了,清娘不用怕,那蛇其實已經被我砸死了。”
“嘻嘻,人家也就是剛才害怕一會兒,有楊大哥在,人家早就不怕了。”清娘說是不怕了,卻仍賴在他懷里不起來。
在見到毒蛇前,今天她一直玩得很開心,兩人就象一對農家的小夫妻,布衣釵裙,融入了平常農家的田園生活;
清娘心滿是詩情畫意,這樣的田園生活她不知遐想過多少回,今天突然有種夢想成真的感覺,心中非常快樂,即便遇見了一條毒蛇,也沒能沖淡這種快樂。
那邊小白已經咬著那條蛇跑回來,楊逸擔心清娘還害怕,連忙喝斥小白,讓它把毒蛇遠遠的叼走了。
琴操她們大概是聽了到倆人的驚叫聲,這時也紛紛從別院里跑了出來,她們也都換上了布衣釵裙,一改往日的華裝麗服,一個個就象采桑歸來的羅敷,別有一翻風韻。
韓碧兒當先問道:“楊郎,出什么事?你們沒事吧?”
“沒事,沒事,清娘想我了,所以抱抱我。”
一聽這話,清娘就象被蜜蜂蜇了一樣,連忙掙脫他的懷抱嗔道:“呀,楊大哥壞死了,碧兒姐姐你們別信他胡說,我們遇到毒蛇了,人家被嚇著才…才…”
“遇到毒蛇?你們沒事吧?”韓碧兒她們聽了也為之心驚,跑到楊逸身邊上下打量,生怕他傷著了。
楊逸一把摟住韓碧兒的腰肢,湊到她耳邊說道:“碧兒,你看我們象有事的樣子嗎?小小毒蛇算得了什么?爺的大蛇可比那兇猛多了,也沒見碧兒害怕啊。”
這種裸的調戲聽得韓碧兒體兒都酥了,想起昨夜他那條大蛇進進出出,把自己折騰得死去活來,韓碧兒就象遇到水的面條,軟得站都站不穩了。
見韓碧兒象一泫春水倒在楊逸懷里。琴操就知道楊逸準沒什么好話,就連清娘也好奇不已,小心翼翼地問道:“楊大哥,你跟碧兒姐姐說什么呢?”
“這個嘛,我正在跟你碧兒姐姐說那大蛇的事,你碧兒姐姐被大蛇咬過,感受特別深。這一聽就渾身發軟了。”
“是真的嗎?”清娘畢竟未經人事,雖然很懷疑他的話,卻有幾分信了。
琴操她們卻都是被大蛇咬過的人。哪能聽不出楊逸話中有話,一個個羞紅了臉,讓清娘更加奇怪。
楊逸拍了拍韓碧兒的翹臀笑道:“好了。沒事了,你們先回去吧。爺還要下河摸幾條魚,晚上咱們吃魚。”
經楊逸這么一提醒,韓碧兒突然驚叫一聲:“哎呀,我的酥餅兒還在火上煎著呢!”
她掙脫楊逸的的懷抱,提著裙子就往回跑,妖嬈的身姿象只母鹿兒。
楊逸走到石頭邊拿起自己的魚簍往身上一背,提起竹竿制成的漁槍,又折下一根楊柳枝銜在嘴里,一邊向河邊走去。一邊哼著歌謠:
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發讓它牽引你的夢,
不知不覺這城市的歷史已記取了你的笑容,
紅紅心中藍藍的天是個生命的開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獨眠的日子,
讓青春嬌艷的花朵綻開了深藏的紅顏。
飛去飛來的滿天的飛絮是幻想你的笑容,
秋來春去紅塵中誰在宿命里安排,
冰雪不語寒夜的你那難隱藏的光彩,
看我看一眼吧莫讓紅顏守空枕,
青春無悔不死,永遠的愛人。
讓流浪的足跡在荒漠里寫下永久的回憶,
飄去飄來的筆跡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語,
前塵后世輪回中誰在聲音里徘徊,
癡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終難解的關懷。
他一身農家兒郎的短衫,背著魚簍,哼著歌兒,銜著楊柳枝灑脫地向河邊走去的樣子,看得琴操她們都怔住了;
若是不認識的人見了,誰會相信這個莊戶人家的少年郎,竟是當朝翰林大學士?
就連娘也有些癡了,不由自主跟著他喃喃地哼著那歌兒,這倒驚醒了琴操;
就象清娘小心地收集楊逸的詩詞,十三娘收集楊逸的科學雜論一樣,琴操也在一直在收集楊逸哼唱的歌兒。
或許有些樂曲她并不看好,但哪怕只是楊逸隨意哼唱的幾句調子,她都會仔細地收集著,就象美麗的松鼠在收集著松果。
愛一個人,和他有關的一切都會變得美好起來。
何況楊逸哼出來的樂曲,也并非全不為世人所接受,象那曲《梁祝》,現在已經傳遍了大宋,成了各種宴會中必備的曲目,梁山伯和祝英臺的故事傳出后,被小報一再的傳載炒作,不知賺取了多少深閨少女的眼淚。
琴操放輕腳步跟在楊逸的身后,記下他哼出的每一個音符…
楊逸說今晚吃魚可不是胡吹,前世在部隊的野外生存訓練中,用漁槍刺魚是一個必須學會的項目。
來到河邊后,他卷起褲腳提著漁槍剛要下河,清娘就不禁問道:“楊大哥,你這是要干嘛?”
楊逸回頭笑道:“魚,我要魚!”
清娘從聽說這樣也能打到魚的,一雙眼睛撲閃著,好奇極了:“楊大哥,你連魚鉤都沒有,怎么可能釣到魚呢?”
很顯然,清娘把他手上的竹槍當成釣竿了,楊逸哈哈一笑道:“清娘,你瞧著,楊大哥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白手起家…”
寧國公死性不改,又開始大吹其牛。
清娘調皮,拿起一塊小石頭砸到河里,濺了他一身的水,自己在岸上笑得眉眼兒彎彎的。
“清娘,不帶這樣的,把我衣服濺濕了,信不信我把衣服全脫了!”
“嘻嘻,楊大哥要是敢脫,人家才不管哩。”
“真的?”楊逸說著就要動手脫衣服。
清娘驚呼一聲,連忙捂起自己的臉蛋。
“哈哈哈…可說好了,清娘不許再往河里扔石頭,濺濕楊大哥衣服還是小事,你這石頭一扔下來,咱們今晚可就沒魚吃了。”
“哼,誰讓你嚇人家,就砸!”
果然,河里很快又傳出撲嗵一聲,照這樣下去,什么魚都被嚇跑光了。
寧國公望著突然變得淘氣的清娘,兩眼直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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