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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逸用排除法稍稍排除一下,基本就能確定是誰要對付自己,接下兩天他暗中作了一些布置!,表面上卻是一副若無其事樣子!
彌勒教,要玩,咱們就玩大點!
花魁大賽第一天出了一場變故,但卻沒有影響比賽繼續舉行,只是從第二天開始,現場增派了許多五城兵馬司的兵丁,加強了防備!
東京城百姓的熱情絲毫未減,在他們潮水般的歡呼聲中,終于決出有資格進入決賽的前十名參賽者,李湘弦排在第七位,接下來就看最后一天的決賽了,前十名的對決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萬眾期待啊!
向晚時分,楊逸與覃子桂來到暗香院,他一個人直行里院無人敢阻,小樓上,李湘弦正在銅鏡前發怔,楊逸輕步走到她身后,帶著微笑靜靜地看著鏡中美人,黛眉輕蹙,閑愁一縷鎖眉間,樣子很惹人憐愛。
等發現楊逸靜靜的站在身后看著她時,李湘弦有不好意思地說道:“楊郎你什么時候來的?”
“瞧你滿懷心事的樣子,怎么樣?對奪魁沒信心了嗎?”
“不是…”李湘弦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她很想把楊逸放下,甚至強迫自己不去想前夜他與那美麗的少女在帳幕中含笑對望的一幕。
“走吧!時間到了,今夜能不能腰纏十萬貫,就看湘弦你的了!贏了錢我替你贖身怎么樣?”
“你真愿意替我…異香院不會這么快讓奴家贖身的!”
楊逸沒有揭穿她的借口,淡淡一笑,沒再說這事,倆人一起走下樓來,匯合大家往惠民河而去。
河上十條花船參差排開,夕陽照水,晚霞如幻影在西天熱烈地燃燒著,楊逸站在船頭,望著舞臺下早已擠滿的人潮,由衷地感嘆東京百姓對美好事物追求的熱情絲毫不亞于西天熱烈燃燒的霞光。
旁邊便是麗春院的花船,尹焞與幾個書生坐在船頭飲酒,意態看上去很悠閑,紫荷姑娘領先李湘弦很多,多少能給尹焞增加些底氣吧。
楊逸隔船問道:“尹兄,洛才子的傷怎么樣?好點沒有?”
尹焞放下酒杯,看向楊逸的眼神有些復雜,包括洛凡在內都不知道是楊逸推他的,只知道是楊逸救了他。
“郎中說應該沒事了,調養一兩個月便好!我代洛兄謝謝你!”
“那倒不必,你也看到了,對于我來說那不過舉手之勞而已,若真想謝我,等下萬一尹兄輸了的話,別賴賬就行了!”
“彼此,彼此,咱們走著瞧!”
等到夕陽沉沒在西邊的山嵐中,舞臺四周琉璃燈一盞盞被點亮,同時也把臺下二三十萬觀眾的心點亮了!
整個東京城為了烘托這場決賽,到處是燈籠高掛,街上人流如織,紛紛談論著今夜的決賽,無數的人跟著下注,賭今夜的四大行首到底落入誰家,而無論如何,楊逸與尹焞的這場豪賭始終是最引人注目的。
現在紫荷姑娘自然更被人看好,呼聲高了許多,楊逸想在劣勢中求勝,今夜就必須拿出震撼人心的節目來,楊逸一直表現很淡定,即便是見到林可兒時也一樣。
船中李湘弦正在仔細的上妝,楊逸也進去幫她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力求做到盡善盡美!
而此時舞臺上,李格非已站了出來,高聲宣布道:“今夜十名進入決賽的姑娘上場的次序以抽簽而定,巧的是抽到首簽的依然是抱月樓的趙文姬姑娘,而第二名是瀟湘院的憶君姑娘…”
按照抽簽結果,麗春院的紫荷排在第三位,而李湘弦排在第五,楊逸也讓人取些酒來,與覃子桂在船頭對酌,與尹焞他們只隔著幾尺的水面,兩伙人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欣賞臺上趙文姬的精彩表演。
楊逸悠然自得的樣子,讓尹焞心里又開始沒底起來,到紫荷姑娘上場時,尹焞便有些坐不住了,紫荷姑娘唱的是尹焞創作的江城子,配以琴聲舞蹈。
燈光月影灑在舞臺上,姿顏勝絕的紫荷漫舞而歌,她跳的越人舞帶有濃濃的江南風情,彩色的水袖綿綿的伸展開來,象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河;
清潤甜美的歌聲仿佛把人帶著了江南的杏花春雨之中,小橋上的油紙傘,畫船劃過平靜如鏡的湖面,風荷菱角隨波澹澹蕩蕩,這一切,都能讓人在紫荷姑娘的歌舞中浮現腦海,非常唯美的畫面!
等紫荷姑娘表演完,臺下響起如雷的喝彩聲,花綢漫天飛舞,在月光下如天花亂墜、云彩飛翔,場面熱烈得幾乎失去了控制!
無數的少年郎大喊著紫荷的名字,目光盡是迷戀癡情!不夸張的說,若是此時能一親紫荷姑娘的芳澤,然后就去死,估計有無數少年郎愿意這么做。
紫荷姑娘答謝完觀眾走下來時,尹焞一眾人紛紛迎上去,神情激動,大聲贊嘆不已,尹焞不免有些得意的望向楊逸,見他仍是一臉淡然,心中有些不以為然起來:到這時了,你還裝,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
“楊壯士,要不讓李湘弦別上臺算了,勝負已一目了然,還是少丟人現眼的好啊!”對船上的書生又開始嘲笑起楊逸來,那位紫荷姑娘也盈盈的瞟了楊逸一眼,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
楊逸連話也懶得回一句,依然與覃子桂悠然對酌,反而讓尹焞等人大覺無趣!
等李格非宣布輪到李湘弦上場時,臺上的燈光依次滅去,換上了兩盞大燈,大燈用牛皮紙罩著,兩道光柱射在舞臺中間,除此之外,四周變得昏暗起來,一明一暗的對比,給人很強烈的視覺效果,這一舉措,先就讓臺下無數的觀眾竊竊私語起來,不知道這特別的布置是何意。
直到一串疏淡的古琴聲響起,臺下才肅靜下來,這時,在疏疏落落的琴聲中,一串大雁的鳴叫聲仿佛從天邊傳來,一聲聲的越來越近,臺下許多人忍不住抬頭望向天空,但天空中除了依稀的月光,什么也沒有!
接著大雁仿佛降落到了臺上,聽那聲音就象是兩只大雁在舞臺上嬉戲著,過了一會突然傳出獵人收網的聲音,接著是大雁翅膀拍打在地上,鳴叫聲也變得凄慘起來,臺下的觀眾腦海間不覺浮現出獵人捕雁,大雁在網中垂死掙扎的情景來。
就在觀眾聽得入迷時,一個充滿磁性的男聲從舞臺的暗影里緩緩傳出:余曾遇一捕雁者,聽他說起,有次曾捕得一雁,殺之,而另一雁脫網,見伴侶被殺,盤旋空中悲鳴不去,最后竟投地而死,捕雁者心生不忍,將此二雁葬于汾水之邊,余聞之,感慨萬分,作雁丘詞以記之。
舞臺上除是偶爾傳來一聲大雁悲鳴,還看不到一個人,然而臺下的觀眾聽了這個凄美的故事,許多人已經熱淚盈眶,嘆息不已!
這時李湘弦著一身無袖的長裙,現身在舞臺中央的光柱中,她那身長裙畫滿了鳥兒的羽翼,發髻上也插著雁翎,仿佛一只雁兒!
這時隨著哀傷動聽,直入肺腑的琴聲,李湘弦雙臂在燈柱下張開如大雁的翅膀,輕輕扇動起來。
她用大雁的身姿,旋轉,或快或慢,或柔或剛的擺臂,此刻,她的眼神,他的舞姿都帶出無比的美感,美得哀傷而絕望;
也許美麗也很無奈,哀傷似無盡,凄美讓人心碎。
命運總是無憑,她那忽慢忽快的舞姿,充滿了對命運不顧一切的掙扎和祈求,悲愴的眼神,演繹出了一幅最為心碎凄美的畫卷,是對愛的離去,傷的無盡,還是痛的無邊,讓人無盡的遐想….
而此時,在凄婉的琴聲中,那個充滿磁性的男音再次緩緩響起,他每低誦一句,李湘弦便一邊起舞一邊跟著凄然而歌:
問世間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
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
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
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曲盡之時,李湘弦如一只投地而死的孤雁,萎靡在舞臺上,而天空中,又依稀傳來幾串大雁的鳴叫聲,還有羽翼扇動時發出的風聲,漸去漸遠,最終如消失在天際的天籟之音…
臺下悄然無聲,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淌滿了淚水,包括前夜揚言楊逸騙不到她眼淚的蘇家小娘子,此刻也已經是泣不成聲,凄凄切切的樣子!
臺下的哭泣聲越來越大,有些人竟邊大聲吟誦著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邊嚎啕大哭,黑壓壓的觀眾,除了吟誦聲與哭泣聲,再也聽不到其它聲音,人們久久地沉浸在這一出凄美感人的畫卷當中。
直到臺上的琉璃燈再次全部亮了起來,李湘弦抹著眼淚起身答謝,臺下的觀眾才回過神來。
轉瞬之間,觀眾帶著淚水報以了鋪天蓋地的喝彩聲,綿綿不絕,如風暴卷起的浪潮聲,一浪接著一浪,讓人耳鼓生痛,人們爭涌過來,無數的花綢當空飛舞,如春天里萬花怒放,燦若銀河中的星辰。
許多人送出五十朵,感覺還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心意,與大賽的組織者爭吵起來,非要多賣一些來贈與李湘弦,還好今天王城兵馬司多派來了兩千兵丁,否則場面非要再次失控、而造成新一輪的踐踏事件不可。
李湘弦這次的表演,雖然觀眾只看到了燈柱下的李湘弦一人,但事實上有四人參與,其中包括楊逸在內,吟誦雁丘詞的就是他,還有一個琴師,外加一個擅長口技的人,那些大雁的鳴叫聲、羽翼聲、投地而死的哀鳴聲等等,就是靠他的口技完成的。
直到下臺時,李湘弦的眼淚還一直收不住,瞧她被自己的演繹感動得唏哩嘩啦的樣子,楊逸不禁失聲而笑!
“楊郎,你少笑奴家,誰讓你作出這么感人的詞作,設計出這么感人的舞蹈來的!”
“呵呵,是湘弦你表演得好!”
接下來上臺表演的幾位姑娘不免吃虧些,李湘弦的一出生死戀感動了整個東京城,人們還沒有完全從那凄美的意境中擺脫出來,她們接著上臺表演,被映襯得黯然失色。
最后結果出來了,李湘弦毫無疑問贏得了花魁美譽,趙文姬、紫荷、還有尋芳樓的阮三娘同列四大行首!
直到比賽結束,人們久久舍不得散去,圍在臺下放聲談論著這一屆的花魁大賽,而帶給他們無比感動的李湘弦,人們自發的送了她一個雁兒姑娘的別稱!
她那雁兒投地殉情的形象已深入每一個人的心中,而那曲問世間情為何物的雁丘詞,立即就傳遍了東京城,成為無上的經典之一。
對面船上的尹焞此刻已是面若死灰,十萬貫啊!整整十萬貫啊!
尹家雖然世代高官,但也沒達到把十萬貫視為小菜一碟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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