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書記,你得救救我呀!我不能就這么完了呀!”高躍平的辦公室里,祝曉東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昨天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再也看不到了。
高躍平對林楓的反擊是早有預料的,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反擊會來得這么快,而且還如此的猛烈;現在他算是明白過來了,林楓昨天下午開會之所以會裝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就是要看看哪些人跟他不對路,然后來個一鍋端,一勞永逸。
“這小子的手段不一般吶!”高躍平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皺著眉頭吸了兩口煙,然后對祝曉東道:“你也別著急,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林楓同意不追究你,一切都好辦。”
祝曉東聞言傻傻地道:“不可能吧,這小子現在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后快,他會放過我?”
“不放過也得放過!”高躍平悠然的吐出一個煙圈,道:“你可別忘了,他可是收過張隆興五十萬的,實話跟你說吧,張隆興送錢去的時候身上戴著針孔攝像機,讓他去跟林楓說說,林楓敢不買賬嗎?”
“真的?太好了。”祝曉東聞言是如釋重負,原本一張愁云慘淡的臉上也重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有這個殺手锏在,林楓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當天下午,林楓接到了張隆興的電話;“林副縣長,在忙吶?”
“是張總啊!我現在不忙,我在看報紙呢,關心關心國際國內的大事兒嘛。”
“呵呵,林副縣長還真愛學習。”聊了兩句廢話,張隆興終于把話題切換到了正題上,只聽他道:“林副縣長,我跟你說個事兒。”
“行,你說,我聽著呢。”
“聽說祝政委和尤局長他們要被處分,有這事兒吧。”
“沒錯,今天省廳的陳主任和孫書記已經宣布了。”
“我說林副縣長,祝政委跟我是好朋友,跟你呢也算是同事,大家又不是外人,何必把關系搞得這么僵呢;我看你還是給省公安廳那兩位領導說說,這事兒就算了吧,要是祝政委他們有得罪了你的地方,我代他們跟你道個歉,行不行?”
“行啊!張總,有你發話我還能不給這個面子嗎?一會兒我就給省廳那兩位領導打電話,至于行不行我可就不敢打包票了。”
陳劍喻和孫皓明明顯就是林楓給叫來的,他打電話哪有不行的道理,當下張隆興呵呵笑道:“行行行,有你林副縣長出馬一定行;這樣,晚上我在我酒店擺一桌,把祝政委他們都叫過來,大家喝喝酒加深一下友誼,相逢一笑泯恩仇嘛。”
“今晚可不行,我已經有安排了,要不咱們改天吧。”
只要林楓同意不追究祝曉東等人就行,吃不吃飯根本無所謂,當下張隆興呵呵笑道:“沒問題,你哪天方便了隨時通知我,我等你消息。”
“好的,那就這樣吧,再見。”
掛了電話,林楓的嘴角微微揚起,這幫蠢貨,被自己耍得團團轉還在自鳴得意呢;重新拿起電話,林楓打給了楊建,問道:“建哥,我讓你查的事兒你查得怎么樣了?”
“楓少,我辦事兒的效率你還不放心嗎?早就弄清楚了;金勝鄉那個瞿瘋子真名叫瞿福壽,這小子以前就是當地的一個小混混,他有個姐姐后來被張隆興給看上了,因此他才認識了張隆興并得到了張隆興的關照,這才控制了金勝鄉的那些礦,在當地成了氣候。”
林楓聞言呵呵一笑,道:“今晚咱們就給張隆興的這個便宜小舅子加個餐,給他那些礦來個突擊檢查;你讓治安總隊還有消防總隊的民警們馬上往這邊趕,爭取天亮以前動手,我會叫省安監局的同志配合你們行動的。”
“好,就等你這一聲令下了,今晚我親自帶隊,保證查他個雞飛狗跳。”
掛了電話,林楓立刻又給張易成去了電話,讓他叫省安監局的工作人員馬上和楊建聯系;布置停當以后,林楓倒在沙發上舒服的伸了一個大懶腰,然后呼呼的睡著了。
第二天凌晨四點,省公安廳治安總隊、消防總隊的民警和省安監局執法處的工作人員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了宣河縣的金勝鄉,然后直撲瞿瘋子控制的各個礦;楊建更是親自帶隊,沖向了金勝鄉最大的一個私礦——河灣硒礦。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情況,正在河灣硒礦里睡覺的瞿瘋子下令大門緊閉,不讓執法人員入內;楊建對此早有準備,幾名民警抬著一臺液壓開門器就到了門邊,砰的一聲巨響過后,河灣硒礦的大鐵門就被強行沖開了,接著執法人員是蜂擁而入,很快就把在里面的所有人控制了起來。
楊建開口問道:“誰是這兒的老板?”
瞿瘋子雖說平時在金勝鄉是飛揚跋扈,可是面對著執法人員他卻換了另一副嘴臉;只見他滿臉堆笑的來到了楊建的面前,點頭哈腰地道:“鄙人瞿福壽,乃是這里的總經理,不知這位警官如何稱呼?”
楊建聞言冷冷地道:“鄂北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楊建。”
瞿瘋子一聽冷汗都下來了,不是吧,鄂北公安的二號人物親自來查我?這也有點兒太看得起我了吧;當下他趕緊掏出一包黃鶴樓1916來遞了一支到楊建的面前,呵呵笑道:“原來是楊副廳長,失敬失敬,來,您抽煙。”
楊建偏著腦袋白了他一眼,從兜里摸出一包軟中華來,淡淡地道:“你那好煙我抽不慣,我就抽這個。”說完他點了一支軟中華吸了兩口,害得瞿瘋子悻悻的把煙拿了回去,抽也不是,丟也不是,尷尬得要命。
楊建一邊抽煙一邊問道:“剛才為什么不開門?”
“沒聽見敲門啊!”瞿瘋子一臉的無辜,看得楊建氣就不打一處來,抬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瞿瘋子被楊建這一耳光給打懵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問道:“你怎么打人呀?”
楊建一臉的囂張,鼓著眼睛道:“誰讓你狗日的睜著眼睛說瞎話了?老子今兒就打你了,咋的?不服氣啊?”對付瞿瘋子這種平時囂張慣了的家伙,只有表現得比他更囂張才能鎮得住他;瞿瘋子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楊建這種級別的官兒,還真不是他惹得起的。
過了一會兒,省安監局執法處處長黃倫武走了過來,對瞿瘋子道:“你這礦的《安全生產許可證》和《硒礦開采許可證》都已經過期了,礦工也沒有《從業資格證》和《安全培訓合格證》,另外我們剛剛檢查發現了不少安全隱患,為什么還在生產?”
“這…”瞿瘋子一臉的苦相,支支吾吾的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在這時,鄂北省公安廳治安總隊的總隊長沈玉啟和消防總隊的總隊長史萬成走了過來;沈玉啟對瞿瘋子道:“我們的民警剛剛在你這礦上搜出了大量的爆炸物品,你的《爆炸物品使用許可證》呢?”
河灣硒礦從來就沒到公安機關辦理過《爆炸物品使用許可證》,其實瞿瘋子要去宣河縣公安局辦這個證很簡單,隨隨便便給祝曉東打個電話就行了,可是他嫌麻煩,反正有祝曉東罩著,公安局也不會查他,沒想到今兒給遇上了。
史萬成這時也對瞿瘋子道:“經過我們的檢查,你這個礦的消防安全有嚴重的隱患,消防通道和緊急出口被雜物堵塞,防火門沒有安裝,防火材料庫和消防水池也沒有,滅火器大部分都已經過期,而且數量嚴重不足,通風設備的設置也不合理;不僅如此,你這礦上的人根本沒有進行過相關的消防培訓,一問三不知,就連最基本的“一通三防”都不知道;像這樣的情況你居然還在進行開采作業,我問你,萬一發生火災怎么辦?你這簡直是拿人命當兒戲!”
瞿瘋子被訓了個狗血淋頭,站在那兒聲都不敢吭一下;天亮的時候,所有的礦工都被遣散回家,河灣硒礦也被貼上了鄂北省公安廳和鄂北省安監局的封條,該礦所有的證件被一律吊銷,最后鄂北省公安廳治安總隊、消防總隊還有鄂北省安監局執法處給瞿瘋子開出了巨額的罰單,總計罰款金額達到了一百萬元。
和河灣硒礦的情況差不多,瞿瘋子在金勝鄉擁有的各個私礦在這個晚上被全面而徹底的掃蕩了,這次執法機關的處罰力度異常的大,一律封礦吊銷證件,罰款也全是按照上限進行處罰,算上河灣硒礦,瞿瘋子需要繳納的罰款總額超過了八百萬,足以讓他傾家蕩產。
接完瞿瘋子的電話,張隆興在辦公室里是大發雷霆;金勝鄉的私礦雖然名義上全部都是瞿瘋子一個人的,但是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都屬于張隆興,今天凌晨發生的這場執法大檢查讓張隆興損失慘重,他不發火才怪。
就是這時,張隆興的手機響了,祝曉東打過來的,電話一接通,里面就響起了祝曉東的怒罵聲:“姓張的,你玩老子是吧?”
張隆興被祝曉東搞得是一頭霧水,不解地道:“你怎么了?發這么大的火。”
“怎么了!昨天你不是說已經和林楓說好了嗎?為什么今天省廳的處分決定就下來了?姓張的,逗人玩可不是你這個逗法。”
張隆興聞言心頭一驚,趕緊問道:“怎么處分的?”
電話那頭的祝曉東重重的冷哼了一聲,道:“我們七個人的職務全都給下了,我和尤力還一人記了一個大過,其他人也都給了個記過的處分,讓我們限期調離公安機關。”
“你說什么?七個人全下了!”張隆興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實在想不到這次對祝曉東等人的處分會如此嚴厲;這時就聽祝曉東惡狠狠地道:“你馬上給林楓那狗崽子去個電話,問問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不待張隆興答話,電話就響起了嘟嘟聲,祝曉東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張隆興氣得是肺都要炸了,正準備給林楓打電話,不想手機又響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林楓打過來的,張隆興急忙接通了電話。
“張總,我給你說一下,省公安廳陳主任和孫書記那兒我已經去給他們說過了,可是他們態度堅決,我說不動他們啊!”
張隆興本來就在氣頭上,現在聽到林楓這樣說更是火冒三丈;且不說陳劍喻和孫皓明等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林楓給叫來的,他居然還說說不動他們;金勝鄉的私礦開了這么久都沒事兒,林楓一來立馬被查;張隆興現在算是全明白了,林楓這小子是要跟自己這一幫人往死里磕呀!
當下他對著電話里的林楓惡狠狠地道:“姓林的,你別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