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男的身份很快就查清楚了,他叫趙遠誠,是省委辦公廳的一個副主任;而那八個人為什么會在省委大樓來去自如也被派出去調查的民警們弄清楚了,因為他們胸前都佩戴有省委的特殊通行證,只不過監控錄像比較迷糊,民警們都沒有發現他們胸前掛的證件而已。
專案會議上,楊建發言道:“趙遠誠是省委辦公廳的副主任,他是完全有能力搞到省委的特殊通行證的,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趙遠誠有非常重大的作案嫌疑,這很有可能是一起里應外合,內外勾結的盜竊案。”
有民警提問道:“那現在是否可以對趙遠誠采取強制措施?”
楊建看了一眼林楓,林楓道:“沒有確鑿證據以前,咱們還是別動那個趙遠誠,人家畢竟還是省委辦公廳的副主任;另外根據監控錄像顯示,案發后趙遠誠還在繼續提著黑色塑料袋進省委大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里面裝的應該是吃的東西,這也就是說,那八個賊還在省委大樓里呆著。”
又有民警問道:“那是否可以請示對省委大樓進行徹底的搜查?”
林楓搖頭道:“不可以,昨天到現在又過了整整一天,誰敢保證那伙人沒離開呢,到時候沒搜到人和東西,咱們還不得讓省委領導給罵死;再說了,就算咱們真的確定那幫家伙還沒走,也不能對省委大樓大肆搜查,這可是犯忌諱的事兒,影響太大了;我看咱們還是守株待兔吧,立刻在省委大樓周邊布控,這幫家伙如果還在,應該很快就要出來了。”
“我看可以,事不宜遲,咱們立刻行動,但愿這幫家伙還沒離開。”楊建是說干就干的性格,抓起公文包第一個走出了會議室。
很快數輛掛著地方牌照的普通轎車出現在了省委大樓附近的街邊,十余名化妝成保安和清潔工的民警在張易成的幫助下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省委大樓,把正后門和地下車庫嚴密的監視了起來;那幾個賊人想要出去,這些地方是必經之地。
夜里十二點,楊建和林楓同坐在一輛很普通的桑塔納里蹲點,兩個人一邊抽煙一邊聊天;林楓笑道:“建哥,我跟你打個賭怎么樣?”
“賭什么?”
“我賭今兒晚上咱們能人贓并獲你信嗎?”
聽林楓這么一說楊建一下子來了精神,“楓少,你不會拿我開涮吧,你咋就這么肯定今晚這幫家伙會出來。”
“你先說賭不賭。”
“不賭。”楊建很干脆的拒絕了,白了林楓一眼,道:“你有徐總給你撐腰,我一個月才兩千多塊錢工資,玩不贏你。”
哈哈哈哈…林楓坐直了身子,道:“這樣吧,要是我贏了,明兒晚上你請我喝茅臺,要是我輸了,送一箱拉菲酒給你如何?”
“這買賣劃得來,行,我賭。”楊建看著林楓,急切地道:“你快說說,憑啥就這么肯定今晚能抓住那幫家伙?”
林楓指了指車窗前面,那是省委的后門;“建哥你看,我專門把車停在這里,就是要準備讓你親眼看場好戲;你想想,省委辦公廳這么急趕著通知升級省委的監控設備,無非就是因為在監控設備升級期間這里失去了監控,這樣就方便了那些家伙出來,這個升級監控設備的主意八成是趙遠誠出的,省委大樓剛剛被盜,升級監控設備完全合情合理,領導一準兒批準。”
“有道理,這個姓趙的花花腸子可真多;可你咋就確定他們是今晚出來呢?監控設備可是昨天一早就送到弘揚科技公司去的,昨晚他們就可以走了啊。”
林楓笑著搖了搖頭,道:“之前我也認為有這個可能,可今天下午我才想明白,這種事兒絕無可能;從這起案件的發生來看,這個趙遠誠是個極為小心謹慎的人,昨天咱倆帶著這么多警察去省委他肯定知道,以他這種性格肯定要等風平浪靜后再行動,而今天沒有一個警察去省委查案子,對他來說,這才是行動的好時機。”
“我明白了,那八個賊可以戴著特殊通行證大搖大擺的進去是因為他們進去時手上空空如也,如今得了手,他們卻不敢提著贓物大搖大擺的出來,只有趁著這三更半夜從地下車庫偷偷摸摸的開車出來,所以你才把我拉到這后門來看戲,是不是這樣?”
楊建不愧為老刑偵,果然是一點就透,林楓笑道:“建哥,拜托你別這么聰明行不行,我這剛在你這兒找到點兒自豪感,你一下子就給我說沒了,做人要厚道。”
“行了,你就別謙虛了,你比我想得遠,以前辦案子很多時候都是你問我,這才多久啊,我就得甘拜下風了,后生可畏啊!”
“這都是跟你學的,你算是我刑偵學上的第一任老師了,全靠你教得好。”
“馬屁精!”楊建指著林楓呵呵一笑,忽然道:“不對呀。”
林楓聞言一愣,道:“哪兒不對了?”
楊建道:“楓少,如果升級監控設備的主意是趙遠誠出的,那為什么案發前他不這么做呢,沒有監控,他完全可以把那八個人偷偷帶進省委大樓,偷完東西立馬閃人,多好?”
林楓白了他一眼,道:“建哥,這種問題真不該從你嘴里問出來;你想想,這幫家伙進省委大樓倒是容易,可偷東西只能晚上進行,而夜里八個人要想帶著贓物出來,就必須要趙遠誠開車送他們出來,趙遠誠會傻到在案發當夜開著車從省委出來么?這不是明擺著說他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嗎?再說了,案發后的一兩天省委鐵定是安保嚴密,要是監控設備再提前升級完裝回來,那幫家伙還怎么出來?更何況他趙遠誠剛提出升級監控設備省委就被盜,這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嗎?”
“有道理,楓少,我可真服了你了;瞧我,越老越不中用了。”
看著楊建在那兒苦笑,林楓安慰他道:“建哥,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凡是我糊涂的案子你都看得特清楚,反之亦然;你說咱倆這算不算絕配?”
楊建一想,好像還真是,他呵呵笑道:“是啊!我怎么就沒發現呢,咱們這也算是優勢互補,共同進步了。”
兩個人窩在車里一聊就聊到了清晨五點,楊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對林楓道:“楓少,這馬上天就要亮了,連個鬼影子也沒看到,你的一箱拉菲酒準備什么時候給我?”
林楓自信地笑道:“稍安勿躁,放心好了,我這人從不賴皮。”
正說著話,對講機響了,是省委大樓里秘密隱藏的民警發來的訊息,“五號報告,有九個人提著東西進了地下車庫,上了一輛考斯特商務車。”
林楓拿起對講機道:“知道了,繼續監視。”
楊建趕緊起身揉了揉眼睛,道:“兔崽子終于出來了,今兒一個也別想跑。”
說完他拿起對講機說道:“各小組注意,各小組注意,老鼠即將出洞,準備收網;重復,老鼠即將出洞,準備收網。”
“一組明白…二組明白…三組明白…”
幾分鐘以后,一輛考斯特商務車出現在了省委大樓的后門,執勤的武警剛剛走過去,駕駛室旁邊的車窗就搖了下來,坐在駕駛座上的正是趙遠誠本人。
武警問道:“是趙副主任啊,您這么早開著這車去哪兒啊?”
趙遠誠遞了一支煙給武警,呵呵笑道:“翁書記今天要去下面視察,這車沒油了,我得趕緊去加點兒,否則耽誤了翁書記的行程就麻煩了。”
一聽這車翁璋庭要用,執勤武警趕緊按動了電動門的開關,趙遠誠說了一句辛苦了,開著車就出了省委大樓;剛拐過第一個路口,就發現四周突然沖出來數輛小轎車,嚇得趙遠誠一腳急剎把車子停在了路中央;沖過來的這些小轎車把考斯特商務車死死堵在了路中間,接著數十名手持武器的便衣民警從小轎車上沖了下來。
“不許動…!!!”
望著眼前黑洞洞的槍口,趙遠誠的腦子嗡的一下,他知道自己精心策劃的這起驚天盜竊案失敗了,他也知道自己的余生將在冰冷的鐵窗里度過,一切全完了。
帶隊的民警拿起喊話器大聲道:“車上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了,立刻把車子熄火,雙手抱頭下車接受檢查,不要進行無謂的抵抗。”
趙遠誠頭上冷汗直冒,手哆哆嗦嗦的正要伸向車鑰匙準備熄火,忽然脖子上一涼,一把尖刀抵在了喉頭;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背后冷冷地響起,“媽的,快開車沖過去。”
趙遠誠驚得大叫起來,“黃老四,你瘋啦!”
黃老四氣急敗壞地道:“快開車!不然我殺了你!”
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震得趙遠誠的耳朵嗡嗡作響,橫豎都是個死,拼了;把心一橫,趙遠誠一腳猛踩油門,考斯特商務車砰的一下把面前的兩輛小轎車撞開了,前面的民警做夢都沒想到趙遠誠會如此瘋狂,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呆了,紛紛往兩邊急躲,可是依舊還是有一名民警躲閃不及,被沖過來的考斯特商務車撞得飛了出去。
這一幕正好被趕過來的林楓和楊建看到,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舉起對講機怒吼道:“開槍!開槍!”
看到戰友受傷,在場所有的民警都憤怒了,這時又聽到開槍的命令,每個人都拿起手中的武器朝著那輛瘋狂的考斯特商務車砰砰砰的一通狂掃。
如此密集的火力瞬間就把考斯特商務車打成了篩子,四個輪胎被打爆三個,車子失去了方向,一頭撞在路邊的一根路燈上,路燈噼噼啪啪的閃著火花倒了下來;考斯特商務車沖過路邊的花臺,又一頭撞到了一個行道樹上,樹倒了,車子也停了。
林楓和楊建沖了過來,飛快地跑到了受傷民警的身邊,這位民警四十多歲,一看就是位老警察;他的頭上溢出鮮紅的血液,地上一片殷紅。
林楓俯身抱起這位老民警就上了最近的一輛小轎車,楊建跑進駕駛室,一腳猛轟油門,小轎車拐了一個彎就朝醫院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