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郁悶了,昨晚城西派出所的民警可以說是對羅正生捉奸在床,證據確鑿,如今這個叫彭穎的女人死咬著這事兒不松口,那羅正生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怎么辦?
就在林楓抽著煙眉頭緊鎖思考之際,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盧勇打來的。
“林局,我剛剛親自帶人去查過昨晚那個報警電話,是個無主手機,而且只有昨晚報警那一條通話記錄;另外我派去翔龍大酒店調取監控錄像的民警回復說,昨天翔龍大酒店的監控就只拍到你扶著羅書記進酒店的畫面,之后的監控都不翼而飛了,酒店方面的解釋是有可能出現了設備故障。”
設備故障正好就把自己扶著羅正生進酒店的畫面給拍到了,之后什么也沒有,騙鬼去吧,看來對手的準備很充分,究竟是誰要置羅正生于死地?還是要連自己一起收拾了?
答案很快揭曉了,第二天,《鄂北早報》在顯著位置刊登了一則報道,標題是《紀委書記深夜嫖宿公安局長為其開房》,除了文字,還配有林楓扶著羅正生進酒店時監控畫面的截圖;當林楓看到這則報道時,手機正好響了,這次是縣委辦公室打來的,通知林楓立刻去縣委開會。
縣委會議室,袁春林和蒲元恪面色不善地看了看羅正生,然后又看了林楓幾眼,宋丹妮則顯得有些情緒低落的樣子;袁春林面無表情地咳嗽了一聲,“開會。”
“同志們,今天召開這個緊急常委會,是因為前天晚上發生了一起對我們昌田縣委來說極為丟臉的事情,我們的紀委書記羅正生同志居然公然跑到翔龍大酒店去嫖宿,而給他開房間用于嫖宿的正是我們的政法委書記林楓,現在這個事情已經被媒體給捅了出來,我們昌田縣委的臉都讓你們給丟盡了;一個管著紀檢,一個管著政法,這樣知法犯法的事兒,你們怎么做得出來?”
袁春林怒氣沖沖地拍了桌子,兩個眼睛像噴火一般盯著林楓和羅正生,下面的常委們也早知道了這件事兒,此刻他們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羅正生和林楓二人。
羅正生的臉憋得通紅,朝袁春林大聲道:“袁書記,我羅正生行得正站得直,絕對不會干這種違法違紀的事情,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栽贓陷害,請組織上給我伸冤。”
林楓的表情很平靜,完全不似羅正生那么激動,他點了支煙抽了起來,一句話也不說,倒是蒲元恪此刻點名了,“林書記,作為本次事件的當事人,你不準備說兩句嗎?”
“說什么?剛才不是有人已經給我們定了性了嗎?說再多那些腦子里裝著漿糊的家伙聽得懂?”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林楓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敢硬頂,特別是袁春林,林楓這話分明就是在罵他自己,當下他也火了,指著林楓厲聲質問道:“你說誰腦子里裝著漿糊?”
“你!”林楓毫不示弱,鼓起眼睛死死瞪了袁春林一眼;“聽風就是雨,自己根本就不長腦子,報紙怎么寫你就怎么信,我問你,作為縣委常委,我和羅書記會笨到公然跑到翔龍大酒店去嫖宿?羅書記當晚喝了兩斤多白酒,醉得人事不省的,你要是看過監控就該知道,他是我扶著走進酒店的,都醉成那樣了,他怎么嫖宿?還有,根據昨天那名妓女的交待,說羅書記給了她三百塊錢卻沒有和她發生關系,這種傻事兒你會做嗎?”
袁春林被林楓一陣炮轟炸得腦袋都懵了,所有人看林楓和羅正生的臉色這才稍稍有了些變化,也許事情真不像報紙所寫的那樣;不過這起事件造成的影響太壞了,根據紀律條例,常委會還是通過了決議,暫停羅正生和林楓的一切職務,等候調查結果,很快這個決議就被漢江市委批準了。
市里也很快派了調查組下來調查,林楓因為禪明寺佛頭失竊案剛出了名,這次更是名出大了,不過前次是美名,這次卻是惡名;一時之間報紙上、電視上、網絡上對林楓的評價是鋪天蓋地,說什么的都有。
林楓這幾天干脆把手機徹底關了,沒辦法,一開機就有這個報紙那個電視臺的記者要采訪他,煩都煩死了;就連正在漢江組織汽車基地建設的徐美麗聽到消息也打電話過來了,因為林楓手機關機,她只能撥打了李雅蓉的電話,李雅蓉這幾天也沒上班,就在家里陪著林楓,公安局的大小事務都交給了陳衛民和盧勇去處理。
“寶貝兒,咱們不干這破官兒了行嗎?你和雅蓉還有我咱們三個一起去美國吧,咱們愛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受那幫孫子的鳥氣,行嗎?”
對于徐美麗的關心林楓很感動,不過他還是一口回絕了徐美麗,“姐,我是什么人呀!這點兒小風小浪也能嚇得倒我么?你安安心心的把汽車基地項目落實好,不用擔心我。”
“寶貝兒,你一定要保重,我…”電話那頭傳來徐美麗的抽泣聲,林楓知道,徐美麗此刻心頭有多么的擔心,自己就是她的一切,徐美麗對自己用情至深由此可見一般。
安慰了徐美麗幾句,林楓掛了電話,抽著煙在客廳來回走著,李雅蓉知道他在想事情,也不打擾他,乖乖地坐在沙發上含情脈脈的望著這個眉頭緊鎖的小男人。
一支煙抽完,林楓拿起李雅蓉的手機就撥通了林德勝的電話。
“二叔,我是小楓。”
“小楓啊!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這兩天怎么樣?壓力大不大?”
“還行,我扛得住;對了二叔,現在我已經被暫時停職了,但我不想坐以待斃,我需要你的幫助。”
“傻小子,你二叔我還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欺負你嗎?不用你說,我早就布置下去了,和這件事兒有關的所有人員所有通訊我已經全部監控了起來,另外三部特偵組的偵查人員已經到了你們那兒,我給你留個電話,他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兵,你馬上和他取得聯系,具體怎么做你們商量著辦。”
“謝謝二叔,回來我請你喝茅臺。”
看來林家早已有了準備,這次二叔居然把三部的偵查精英直接派到了昌田,由此可見林家對于這件事情是如何的重視;雖然自己被停了職,可公安局還有李雅蓉、陳衛民、盧勇、雷鳴等人撐著,完全可以為我所用,加上三部的力量,自己手中的實力還是很強大的。
三部此次行動的負責人名叫謝濤,看年紀還不到三十歲,不過能夠率領三部最精銳的特偵組,這個人應該還是很有能力的;見面的地點在昌田郊區的一個農家樂,除了林楓,李雅蓉、陳衛民、盧勇、雷鳴也都來了。
一陣寒暄之后,謝濤對林楓道:“林局,我們的偵查工作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發現了不少線索。”
林楓趕緊問道:“是什么線索?”
謝濤拿出一個小型錄音機,按下了播放按鈕。
“小穎,這次你干得非常好,羅正生害得你家破人亡,現在就是他遭報應的時候啦。”
“錢總,我有點兒怕,那個公安局的林楓似乎很厲害。”
“不用怕,你只要記住,死死咬住羅正生就行,別的你什么都不用管。”
“嗯,我知道的。”
這個小穎應該就是彭穎,可那位錢總是誰?林楓想了半天也沒想起自己和姓錢的人打過交道,倒是陳衛民提醒道,“翔龍大酒店的老板就是姓錢,名叫錢翔龍。”
謝濤聞言點了點頭,拿出一份資料來,道:“陳局長說得一點兒沒錯,這個錢總正是翔龍大酒店的老板錢翔龍,而那個叫彭穎的女人,她的父親正是原昌田縣建委主任彭江河,一年前因為腐敗問題被羅書記查處過,后來被判刑十二年,沒收全部家產,三個月前在獄中自殺了;另外我們還查到一個情況,自從彭穎的父親出事之后,彭穎的母親就病倒了,因為家庭困難,她就一直在翔龍大酒店打工。”
“羅書記查了彭穎的父親,彭穎要找他尋仇,這個倒是合乎情理,可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錢翔龍,羅書記應該也沒有和他打過交道,他干嘛要冒出來使壞?”
對于林楓的這個疑問,謝濤也給出了答案,“林局,我們專門查了一下這個錢翔龍,這個人有犯罪記錄,曾因盜竊、聚眾斗毆兩次被判刑,自從1994年以后,這個原本窮困潦倒的錢翔龍卻突然發了財,開始涉足建筑、綠化等產業,并在昌田縣開設了翔龍大酒店,從此可以說是日進斗金,短短幾年時間就成為了昌田數一數二的富豪;而背后支持他的,正是前不久落馬的汪慶源;另外我們還查到一個情況,現任昌田縣委書記袁春林到昌田當縣長之后,也和這個錢翔龍打得火熱,二人的關系似乎很親密。”
原來如此,怪說不得這個錢翔龍要冒出來,感情這家伙不但是汪慶源一伙的余孽,還是袁春林的狗腿子;不管他是怨林楓弄垮了汪慶源斷了他的財路,還是為了給汪慶源報仇,甚至是幫助袁春林掃除政敵,總之這次的事情徹底把林楓給惹火了;紅著臉憋了半天,林楓從牙縫里迸出一句話來:“查!給我把這個錢翔龍查個底兒朝天,我就不信這種人屁股上真就那么干凈。”
雷鳴點點頭,什么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陳衛民這時道:“林局,我們既然有監聽錄音,是否可以交給縣委以證明你和羅書記的清白。”
林楓搖了搖頭,道:“沒用的,監聽錄音只能用于我們掌握情況,作為證據使用太蒼白了,人家完全可以說我們這個錄音是剪輯過的,不過我應該再去和那個彭穎談談了。”
由于彭穎的父親被沒收了全部財產,彭穎現在租住在昌田郊區的一個小巷子內,當林楓找到這里的時候,彭穎正在屋外的爐子上煮著午飯,看到林楓和靳戰東兩個人,彭穎明顯吃了一驚。
林楓笑了笑,走過去道:“怎么?不請我進去坐坐?”
彭穎低頭答道:“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談的。”
林楓對此很不以為然,“你錯了,我們之間有很多可以談的,比如你的父親,再比如錢翔龍。”
彭穎猛然抬起頭來,眼神之中一片驚愕之色,林楓不待她說話,推門就進了里面,靳戰東則站在了門口;彭穎無奈,只得跟著進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