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點名抓人
小旅館的一間屋子內，林楓坐在床上，另外兩名民警則坐在椅子上，屋子中間放在一根塑料板凳，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學生正有些緊張的看著面前這三個人。
林楓遞了一支煙給他，“抽煙嗎？”他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謝謝警官，我不抽煙。”
林楓把遞過去的煙叼在了嘴上，點上火吸了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學生的聲音明顯有些緊張，“我叫王明磊。”
“好名字，光明磊落；王明磊同學，你覺得這次的事情你做得光明磊落嗎？”
王明磊的眼神閃爍，飄忽不定，“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林楓聞言輕輕一笑，道：“王明磊同學，你肯定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門學科叫犯罪心理學，上面有這樣一段記載；當人們的大腦進入記憶搜索狀態，也就是回憶某件真實存在的事情時，眼睛會先向上、再向左轉動；而如果當一個人嘗試去“構建”一個畫面情況，也就是編造謊話時，眼球的運動恰恰相反，會先向上、再向右轉動；剛才你的眼睛正好是先向上、再向右，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王明磊聞言低下了腦袋，“我不知道。”
“好吧，你可以說你不知道，但是我要告訴你，你已經年滿十八歲，也就是說，你是一個擁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的人，我國《刑法》第三百一十條規定：明知是犯罪的人而為其提供隱藏處所、財物，幫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證明包庇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一死三傷外加強奸，你覺得這算不算重罪，而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為那些犯罪嫌疑人提供庇護，因此判你個包庇罪，關你個十年八年，一點兒也不冤枉你！真打算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就在監獄里度過嗎？”
啊！聽完林楓的話，王明磊猛然抬起頭來，眼神之中充滿了恐懼，林楓則繼續加大了攻勢，“你本來也是受害人，區區兩萬塊錢，就把你的眼睛打瞎了？那被歹徒活活打死的是不是你的同學？那被歹徒侮辱的又是不是你的同學？為了一點兒蠅頭小利，你小子把什么都給賣了，友情、良心、正義，這些統統值不了兩萬塊錢？要擱在抗戰那會兒，你小子鐵定是個漢奸。”
嗚嗚嗚…王明磊被林楓訓得嚎啕大哭，不知道是給嚇的還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林楓掏出紙巾遞了一張給他，道：“男子漢大丈夫，瞧你那個熊樣，趕緊把眼淚給我擦了。”
王明磊接過紙巾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抽泣道：“警官，對不起，我不該撒謊，可是對方的人跟我說，他爸爸是咱們縣的縣委書記，讓我最好照他說的做，否則他就要殺了我全家，我沒辦法，這才昧著良心做了那些偽證。”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實實把案子的整個經過說出來，我保證你和你的家人不會有任何問題，你要是不放心，在案子了結之前，我可以派警察二十四小時保護你和你的家人。”
“這是真的嗎？警官，我不敢相信。”看著稚氣未脫的王明磊，林楓給了他一個自信的笑容，“難道我堂堂公安局長說的話你也不信？”
“什么？你就是咱們縣公安局的林楓林局長？”
“你知道我？”
“當然了，你的事情我們學校都傳遍了，說你一拳就把財政局長給打趴下了，又說你帶了一群警察沖到檢察院去把他們的檢察長給抓了起來，我們同學都說你是大英雄，大伙兒可崇拜你了。”
林楓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學生中的偶像級人物，不過這樣也好，正好打消王明磊的顧慮，于是他對王明磊道：“既然你知道我，那你應該清楚我的為人，我說話會不算數嗎？”
“那肯定不會。”王明磊笑了，林楓也笑了，他知道這個關鍵的證人此刻已經被他拿下了；林楓重新坐回到床邊，道：“把整個案子的經過給我們講一遍。”
王明磊點點頭，道：“今年四月二十日晚上下了晚自習，我和金璐璐、齊輝、閻可、萬自強就結伴回家，在路過青石巷的時候，對面走過來幾個喝醉了酒的男人，我們見他們喝得醉醺醺的，樣子也不像好人，于是我們趕緊閃到路邊想避開他們，這時有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過來，一把就拉住了金璐璐的手，叫她陪他玩玩，金璐璐嚇壞了，趕緊甩手想掙脫開他，結果他一個耳光就扇在了金璐璐臉上，還罵她是臭婊子，說她不給面子；齊輝見他打人，就走過去質問他為什么打人，結果那個男的一腳就把齊輝踢倒在地上，還罵他多管閑事，接著和那個男的一伙的另外幾個人就沖過來對著齊輝一頓拳打腳踢，我和閻可、萬自強趕緊叫他們別打了，結果那幾個打齊輝的男人又沖過來抓住我們一頓暴打，當我倒地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在脫金璐璐的褲子，金璐璐哭著求他不要那樣做，結果又挨了他幾個耳光，后來那個人就當著我們的面把金璐璐給那個了，和他一起的那群人還一邊看一邊在旁邊喊加油，后來不知道是誰報的警，警察來了，那群人就跑了；再后來我們被警察送進了醫院，我才聽說齊輝傷得太重已經死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林楓聽到這里氣得銀牙緊咬，汪熊波這伙人的行為簡直令人發指，不除掉他們，天理不容；林楓站起身來，讓民警把做好的筆錄拿給王明磊簽字，然后拿出一張印有很多人照片的紙對他道：“你看看，這上面有那晚行兇的歹徒嗎？”
王明磊接過紙來細細看了起來，不一會兒，他指著其中一個人道：“就是這個十一號，他就是那晚強暴金璐璐的歹徒。”林楓一看，這個十一號不是別人，正是汪雄波；接著王明磊把那晚行兇的歹徒一個一個地指了出來，和查證的情況完全吻合。
一切工作完成，林楓對王明磊語重心長地道：“你記住，邪惡永遠戰勝不了正義，好好念書，做一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
王明磊重重地點了頭，多年以后他也當上了光榮的人民警察，每當想起林楓這句話時，內心就充滿了感動。
和王明磊一樣，閻可、萬自強也如實為這個案子作了證，這時李雅蓉傳來一個好消息，金璐璐當晚穿的衣服和內褲都在，而且都沒洗，被她扔在家里的雜物間里了，林楓聞訊大喜，指示李雅蓉立刻把這些衣物和內褲送到省公安廳進行化驗；隨后，陳衛民也找來了當初拍攝的尸體照片，雖然只有幾張，但對林楓來說也算是好消息，他讓陳衛民立刻把這些照片傳真到公安部去，同時他給劉星黔打了電話，請他讓公安部最權威的專家對這幾張照片進行分析，一切工作做完，現在就只有等待了。
首先傳來好消息的是省公安廳，經過檢測，省公安廳的技術人員在金璐璐的外衣最下端發現了幾滴精斑，通過DNA對比，證實其正是汪雄波的；接著，公安部首席鑒定專家姜云森發來了他的一份鑒定報告，通過特殊儀器的觀察，照片上的尸體皮膚明顯經過處理，發現尸體表面有大量淤青，同時姜云森還發來了經過還原的尸體照片，從這些照片上可以清楚的看出，齊輝死的時候渾身可以說是傷痕累累，那么他自己逃跑跌倒摔傷致死的結論也可以推翻了；林楓大為興奮，隨即打電話到指揮中心，讓他們通知下去，明天召開全局民警大會，除了值班出警和去外地辦案的民警，所有民警必須參加，不許請假。
第二天上午九點，縣公安局會議室是座無虛席，由于會議室并不大，公安局人又多，很多民警只得站在過道兩邊，當林楓、楊建、李雅蓉、陳衛民、盧勇、屈大力等人走入會場的時候，全體民警熱烈鼓掌，林楓首先給大家介紹了一下楊建，然后宣布開會。
“同志們，今天我們在這里召開全局民警大會，大家的掌聲很熱烈，這很好，我們就是要鼓掌，至于為什么，一會兒我告訴大家；首先我想說的是，我們是什么？我們是人民警察！全世界只有我們華國的警察前面有人民二字，這就是說，我們的警察是為人民服務的，是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的；可是我們中有的人，穿著這身警服，卻忘了自己的一切是誰給的，拿著人民給的權力欺負人民，甚至勾結貪官惡匪殘殺人民，這種人，你們配穿這身警服嗎？你們有什么資格說自己是人民警察？”
說到這里，林楓瞪著眼睛掃視了一圈會場，有個別人已經悄悄地低下了頭，有的人卻還在強裝鎮靜，而屈大力的臉色卻已經變得有些蒼白了。
林楓放慢了語速，道：“今天開這個會，說實話我的心情很沉重，為什么呢？因為今天這個會開完以后，我們在坐的某些人將不再是我們的同志，他們已經淪落為了黨和人民的罪人，已經成了我們昌田縣公安局的害群之馬；”說到這里，林楓忽然站了起來，大聲宣布：“現在，請省廳刑警總隊的同志們進來，把這些涉嫌刑事犯罪的害群之馬給我清除出去，我們昌田縣公安局容不得這種敗類！”
話音剛落，一群戴著鋼盔和白手套的警察就沖進了會場，林楓手拿一份名單怒目圓瞪地念道：“屈大力、曾曉軍、顏成、朱光亮、馬南起…”
林楓每點到一個人的名字，就有兩名警察走過去摘下他的領花和警號，然后掏出手銬把他銬起來押走，屈大力似乎早已知道了今天的結局，他表現得很平靜，直到被民警帶離會場，他始終保持著沉默，當所有涉案的民警被帶離之后，會場依舊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過了一會兒，整個會場忽然喧鬧了起來，議論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會場，林楓見狀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會場又變安靜了。
“同志們，我們小小的昌田縣公安局居然會有這么多民警涉案，這令我很心痛啊！可是心痛也沒有辦法，不拿出壯士斷腕的氣魄來，這些人就會像毒瘤一樣腐蝕我們公安機關健康的軀體，挖了爛肉，才好結疤；不過我們絕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大家要記住這些人的深刻教訓，時刻牢記自己是一名人民警察，什么事兒該干，什么事兒不該干，大家自己要掌握好分寸；至于為什么一開始我說應該鼓掌，這是因為我們成功的給自己動了手術，清除了毒瘤，這樣我們才會更健康，發展得更好。”
頓了頓，林楓忽然笑了，拿起一張紙興奮地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值得慶祝，那就是經過我們專案組的秘密調查，已經證實雷鳴同志是被冤枉的，我手里拿的，就是漢江市人民檢察院剛剛發過來的釋放通知書；現在我代表局黨委宣布，即日起恢復雷鳴同志的工作和職務。”
哦！！！……整個會場沸騰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久久不息；林楓左右看了看，對李雅蓉等人笑道：“走，咱們去接雷鳴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