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道:“司徒長老說,就算修全了太玄冰晶、九天應元、上霄飛廉、青鳥燧天、九淵‘混’黃五種功法,仍不足以合成‘忘情天’,要修成‘忘情天’,需要完成某個步驟,而夏召舞,就是這個步驟的關鍵,只要夏召舞一死,夏縈塵將失去修出太素忘情法的可能。”
“所以你要我到最底層的神‘陰’層去殺夏召舞?”那男子憂慮地道,“一點,我們這豈不是在跟鳳長老為敵?”
那‘女’子冷笑道:“鳳長老明知道羽山崩裂在即,仍把四耀谷移到這里,她根本就是讓我們來這送死”。等大家都知道她做出這樣的事,你覺得,還有幾個人肯站在她那一邊?司徒長老已是應允,只要你殺了夏召舞,將來空出來的長老之位,必有一席是你的。”
那男子立時心動。
劉桑心想,看來這個‘女’人就是那病‘女’子剛才提到的“英一點”,而這男子,便是跟她幽會的“祝執事”。
話又說回來,那病殃殃的‘女’子將他往這里引,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莫非她早已知道,這兩個人在策劃什么?
祝執事輕聲道:“但是,下方的青‘陰’層,是幾位長老所住之處,我也只去過幾次,而最底下的神‘陰’層,唯有鳳長老一人住在那里,我更是從來不曾去過。”
英一點低聲道:“這個時候,司徒長老已召集其他兩位長老和谷中重要人物,在外頭商議重事。鳳長老也根本不在底下,通往青‘陰’層的咒‘門’已經是開的,而這張,便是通往神‘陰’層的咒言,和神‘陰’層內的布局,夏召舞就被關在里頭,你只要溜進去,殺了她就好。”
祝執事動容:“進入神‘陰’層的咒言?難道司徒長老早就在籌謀…”
英一點冷冷地道:“知道太多…對你沒什么好處。”
祝執事趕緊噤聲。
英一點柔聲道:“你放心,我難道還會害你?事成之后,你就是里宗的長老。我就算跟你在一起。也沒有人敢笑話,到那時,也不用這般偷偷‘摸’‘摸’。”
祝執事道:“一點…”
兩人在‘床’上滾了幾下,嬌喘漸起。木‘床’開始搖動。
劉桑暗中取出一粒豆子。放在地上。正要暗用術法,卻又疑‘惑’地抬了抬頭。
這聲音…有點奇怪。
為什么發出“嬌喘”的,居然是這個祝執事?
男人的“嬌喘”。怎么聽怎么惡心。
術法用出,那粒黃豆化作小人,悄悄地從‘床’腳爬了上去。
藉由神識的感應,小人看到的畫面出現在劉桑腦海。
這兩個人…怎是這般姿勢?
算了,不管他們。
這什么里宗,怕是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趁著‘床’上兩人瘋狂地搖動,小人悄悄地爬過去,果然看到枕邊的一張紙。
劉桑將紙上的字和圖全都記在腦中。
讓小人監視著‘床’上兩人,劉桑利用他們視線的死角,溜到‘床’邊,藏身在一張衣柜后頭。
然后趁著英一點一次‘激’昂的‘挺’‘胸’,和祝執事失控的“嬌呼”,悄無聲息地,從窗口溜出。
他一走,那小人又變回豆子。
‘床’上兩人軟在那里,不停地喘著氣。
四耀谷這“七重樓”,采用的乃是倒錐形的設計,越往下越是狹小。
從祝執事的屋子潛出,劉桑發現,那間乃是沿石壁而建,而他滑下來的秘道,就是建在石壁里。
跟上面幾層不同,碧‘陰’層里,幾乎就沒有遇到什么人。
底下三層,看來是“領導”所住之處,“領導”本來就不多,這種時候,估計既沒有心情,也沒有空閑待在屋中睡覺。
沒過幾下,便找到了通往青‘陰’層的咒‘門’,咒‘門’是開著的。
往下溜去,來到青‘陰’層,青‘陰’層里卻只建有七座大殿,這里乃是長老所居之處,不過此刻,這里亦是空無一人,連奴仆都沒有看到一個。
在這里悄然地飛掠著,然后便在最中央的大殿里,找到了通往最底下一層的咒‘門’。
他按著那張紙上所寫,念出了咒言,‘門’打了開來,一道‘玉’梯沿階而下。
基本上可以判斷,最底下的神‘陰’層,乃是里宗地位最高者所居,倒數第二的青‘陰’層,分給其他長老,再上面些的碧‘陰’層,則是給執事等“中層領導”。
而此時此刻,司徒長老似乎因他孫‘女’的事,對“紫鳳”極度不滿,看來,里宗今日會有許多熱鬧。
進入神‘陰’層,這里的建筑只有一座,卻是建得有若宮殿,極是豪華。
劉桑進入內頭,發現整個建筑雖然極是華美,內里卻是異常的簡樸,即便是‘春’月所居那處,內頭的裝飾都要比這里奢華得多。若這里是娘子的曾祖母,也就是“紫鳳”夏凝所住,那便可以看出,紫鳳對日常生活的安逸與享受,全無一絲興趣。
大殿的內頭,有一張木‘床’,木‘床’上鋪著錦緞,上面躺著一個昏睡不醒的美少‘女’。
少‘女’穿著紫‘色’的深衣,眉目如畫,肌膚似雪,側著身子,兩只‘玉’手合在頰下,秀發輕搭肩頭。
劉桑松了口氣,雖然潛到了這‘陰’陽家里宗的重要所在,但對于能否找到小姨子,他其實也沒有多少信心,只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心里想著,就算找不到召舞,至少也可以在這里找到一些重要線索,而現在真的找到了她,自是放心許多。
來到‘床’邊,輕輕地推了推她,美少‘女’并未醒來。
劉桑自然也不敢隨便將她叫醒,萬一又被她追殺,那可就糟糕得很。
雙手結圓。‘陰’陽二氣緩緩流轉,五行之氣流入少‘女’體內,察看她體內虛實,然后發現,她之所以昏‘迷’,主要還是幾處經脈滯結。
又檢查一番,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于是使用治愈‘性’的咒術,將滯住的經脈打通。
美少‘女’搓了搓眼睛,睡眼朦朦地睜開眼。
眼睛越睜越大。忽的驚叫道:“姐夫?!”
劉桑再次松了口氣…懂得叫“姐夫”。也沒有直接撲過來殺他。
夏召舞左看右看:“姐夫,這里是哪里?我為什么在…唔。”怒上俏容:“曾‘奶’‘奶’呢?”
劉桑道:“先不要管這個,我問你,你還能不能運氣?”
夏召舞伸出雙手。玄氣涌動:“嗯!”
“那就先躺著!”劉桑直接用雙手按住她的肩。把她往下壓。
夏召舞瞪大眼睛。看著將她推倒的姐夫…你、你想做什么?
你、你不要太過分了…
劉桑將她按倒在‘床’上,身子下壓。
夏召舞害怕地閉上眼睛…為什么一醒來就碰到這樣的事?
卻聽姐夫在她耳邊低聲道:“裝睡!”
緊接著便是空氣震動帶出的風聲。
夏召舞裝作昏睡,卻又悄悄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發現姐夫已藏到了暗處。
沒過多久,一個男子悄無聲息地潛了進來。
男子看上去極是緊張,額頭上甚至冒著冷汗,看到躺在‘床’上的美少‘女’,他咬了咬牙,下了決心,持一只劍,撲了上去,要將她一劍了結。
身邊卻傳來一聲冷哼。
竟然還有別人?
男子嚇得七魂盡散:“鳳長老…”這里乃是神‘陰’層,除了鳳長老,沒有其他人敢隨便進來,除了鳳長老,還能有誰?
劉桑就是要讓他將自己誤認為是“紫鳳”,趁他膽寒,勁氣爆散。
那男子自然便是祝執事,雖然膽寒,但畢竟是里宗的執事,眼見危險已至,雙手一甩,滴溜溜地轉圈,竟將偷襲者的勁氣卸開。
劉桑發現對方轉得有若陀螺,自己拍在他的身上,還沒有觸到他,勁氣就已經被牽引開來,也不知是什么奇特功法。
不過這里是里宗,不管遇到什么樣的術法都不奇怪。
就像遇到什么樣的‘女’人也不奇怪一樣?
“你不是鳳長老!!!”祝執事怒道。
神‘陰’層里,除了鳳長老和她的這個曾孫‘女’,不可能有別人,更何況還是個男子,這個人跟他一樣,也是潛入者。
想到這里,他心中怯意立去,向這黑衫的少年反攻而來。
劉桑且戰且退,退了兩步,忽道:“出手!”
嘭的一聲,一團玄火擊在祝執事背上,擊得皮開‘肉’綻。
祝執事慘然回頭,看著不知何時已經飄起的美少‘女’,嘶聲道:“你…”倒在地上。
就算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但他剛才撲向‘床’邊時,那凜然的殺氣,夏召舞自然不可能覺察不到,下手自是毫不留情。
殺了這人后,夏召舞立在那里,道:“姐夫,出了什么事?這個人是誰?你又怎么會在這里?”
“一邊走一邊說!”劉桑牽了她的手,往外掠去。既然已經找到小姨子,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緊離開這里。
路上,他將事情大致上解釋了一下,只是事情太過復雜,一時間,他也難以解釋清楚。
夏召舞聽得既喜又氣,喜的是,姐夫又一次前來救她,氣的是,青徐兩洲分裂在即,也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做,結果在這種關鍵時候,自己還要勞煩姐夫,讓姐姐和姐夫替她擔心。她小小聲地道:“姐夫…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要想那么多。”劉桑道。不管怎么說,這件事都怪不到小姨子頭上,要怪只能怪她的曾‘奶’‘奶’,而且就整件事情來看,小姨子其實也只是被娘子連累到的。
牽著夏召舞,往上方跑去。
夏召舞叫道:“慢點,慢點,姐夫你…呀!”栽在地上。
劉桑錯愕回頭…我跑得并不快啊。
美少‘女’氣道:“叫你慢點了。”卻原來是被深衣的套口絆倒。
劉桑心知,小姨子根本不是娘子。不怎么穿得來這種曲裾深衣,話又說回來,娘子穿著曲裾深衣都還可以做到前后縱躍,來去如電,他也蠻佩服的就是。
他道:“昨天你穿的不是這件。”
夏召舞疑‘惑’道:“昨天你見過我?我怎么不記得?”
你要能夠記得,還那樣子追殺我,我就扼死掉你去。
夏召舞道:“昨晚醒來后,發現身子累累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上還有許多塵土。后來就在這里找到了件衣裳換了。上次被那老太婆抓來。怎么逃都逃不走,后來才知道她竟然是曾‘奶’‘奶’,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抓出深衣套口,刷的一下。將它撕開口子。這樣就不怕跑步時被它絆倒。
劉桑道:“我們走。”
拉起小姨子。一同奔跑,奔出神‘陰’層,到達青‘陰’層。繼續往上一層奔去。
沿石階而上,來到碧‘陰’層,方自從咒‘門’探出頭來,想要查看外頭有人無人,卻是劍光一閃,森森寒氣刺面而來。
雖說這里乃是‘陰’陽家的里宗,到處都是敵情,但敵人竟然埋伏在這里等著偷襲,仍是讓劉桑大吃一驚。好在他反應亦是極快,手指一彈,直接點中劍尖。
雖然只是一指,卻是“金蟆吐耀”的活用,“金蟆吐耀”集氣成束,而他現在卻是將全身勁氣聚于指尖。
指尖與劍尖相撞,一聲輕響,劍尖受阻,偷襲者亦是吃了一驚,劍勢一變,劃出道道弧光,有前有后,參差不齊。
如此奇怪的劍法,縱連劉桑一時也無法看穿虛實,趕緊拉著小姨子向后一縱,落至石階中央。
一名‘女’子領頭踏入咒‘門’,長劍斜指:“祝執事,你犯上作‘亂’,大逆不、不…”忽地一聲厲喝:“你是誰?”
‘女’子身后,又跟入五人,三‘女’二男,看著斜下方的少男少‘女’,俱是驚訝。
劉桑這才明白過來,這確實是一個陷阱,但卻不是針對他的陷阱,這個持劍的‘女’子英氣‘逼’人,正是剛才還與祝執事在‘床’上鬼‘混’的英一點。英一點利‘誘’祝執事潛入神‘陰’層刺殺夏召舞,她自己卻帶人藏在這里,只等祝執事完成任務后,一出來便將他滅口,將夏召舞的死推在祝執事一人身上,又或者還不只是殺人滅口這么簡單,后面還有更重要的‘陰’謀。
只是連英一點也沒有想到,出來的不是祝執事,而是一個穿著黑衫,黑巾‘蒙’面的奇怪少年,夏召舞也未死。
旁邊一‘女’低聲道:“一點,這是怎么回事?”
英一點瞪著黑衫少年,低聲冷笑:“他不是我們里宗的人,只怕是潛入者。”
幾人對望一眼。
對他們來說,在這種時候,七重樓底部出現一個潛入者…倒也不是什么壞事。
盯著少年,英一點冷然道:“你、到底是何人?”
劉桑抬頭看她,跟著冷笑:“英一點,你騙祝執事入神‘陰’層殺鳳長老的曾孫‘女’兒,你以為鳳長老不知道么?”
這幾人臉‘色’齊變…這少年難道是鳳長老的人?
鳳長老竟然早已算到他們會作‘亂’,安排人藏在神‘陰’層里,保護夏召舞?
仔細一想,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這少年若真的是與里宗毫無關系的外人,如何能夠潛到這里?又如何會知道英一點的名字?
若鳳長老早已猜到他們會作‘亂’…
那兩名男子都有一些猶豫,反是英一點與她身邊的三名‘女’子,雖然‘色’變,卻是毅然。
其中一名‘女’子踏步上前,‘陰’然道:“都已經到了這一步,要做就做得徹底一點,反正有兩位長老做后盾。”
英一點道:“秦娥師姐,我們一起上。”
身子一卷,道道劍光卷了過去,這些劍光有若劍網,四面八方地往劉桑與夏召舞涌去。
劉桑身子一卷,勁氣‘亂’旋,心中卻也是暗自驚異,這‘女’人手中明明只有一支劍,為何竟然能夠劃出這么多道劍影,又從各種角度攻來?
要知,以一支劍,舞出眾多劍‘花’,這本身并不如何出奇,所倚仗的,不過是一個“快”字。那些劍‘花’,多是殘影,只有一點是真,而劍‘花’雖多,擊出來的角度,總有一個范圍,畢竟劍只有一支。
然而英一點舞出來的劍光,不但眾多,且從四面攻來,前、上、左、右無所不至。
劉桑心知,這絕不僅僅只是劍法這么簡單,其中必定‘混’入了某種與三才五行、八卦九宮相關的陣法,也就是說,她雖然只有一人,用的卻是“劍陣”。
在外界,將劍法與河洛之術相結合的,至少到目前為止,劉桑只知道“天劍”雄涂霸一人,但那已是開宗立派的人物,雄涂霸的“天劍掠空法”已修到極致,故輔以“九九乾坤滿宮法”,從中求變,以圖晉階大宗師之境,被認為是少有的創舉,但在‘陰’陽家的里宗,劍法與河洛之術的結合,顯然早已開始。
好在,英一點的劍術雖然玄妙,但劉桑的勁氣卻是異常渾厚,看似‘亂’掌拍出,竟將對方攻來的劍光全都防住。
英一點暗自驚異,純粹靠著勁氣防御兵刃,不但‘精’氣要堅要強,且對‘精’元的損耗極大,小范圍的防御還可做到,范圍一大,勁氣分散,自然就會變得薄弱,然而這少年,竟然真的只憑著勁氣拍出的氣墻,擋住了她四面的劍‘花’?
這少年看著年紀不大,到底是怎么練出如此雄厚的‘精’氣?
英一點后方,秦娥纖手一招,玄氣閃動,一條水龍從虛空中飛出,龍軀一扭,咬向劉桑肩頭。
卻有火蝶‘亂’舞,撞向水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