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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太素忘情法

  胡翠兒在尸體身上搜了搜,忽道:“這是什么?”取出一張皮制卷軸,攤了開來。

  劉桑接了過來,看了幾眼,喜道:“這是這座始皇地宮的藏寶圖。”雖然對陰陽家的咒陣與禁制,他已有了許多了解,但這一路過來,仍是小心翼翼,辛辛苦苦,有了這張藏寶圖,就會省下很多麻煩。

  小眉曾經說過,每一個復雜的藏寶秘室,都會有一張藏寶圖。

  一個人建造寶庫,自然是為了藏東西,就算是始皇帝也不例外,但若有一天,藏寶之人要進來取他的東西,難道他也要精通機關術又或陰陽術?又或是再找大批人來,進行破解?

  所以,必定會有一張藏寶圖,就算是完全不懂機關術和陰陽術的人,也可以拿著這張藏寶圖進入寶庫深處,而這樣的藏寶圖一般只有一張,且獨此一張。

  正因為岳母大人手中有一張藏寶圖,所以她才知道哪條路是安全的,可以引著娘子到達這里。

  夏召舞搶了過來:“我看看。”

  劉桑道:“你看什么?”

  兩人在那搶來搶去,胡翠兒忽叫一聲:“小心。”

  一團玄光疾沖而下,兩人趕緊避讓,有什么東西卻已一吸一抽,直接將藏寶圖奪了過去。

  “光圣”李崇御著一團熒光,緩緩落下。

  與青鸞山的始皇地宮不同,此處地宮,主要是以陰陽咒陣和禁制為主。若是那個時候,以墨眉的哥哥為首的暗墨闖入的是這座地宮,那縱然他們精通機關秘術,身懷絕技,也絕難闖入地底深處。

  但“光圣”李崇同樣精通陰陽術,而這里遠未到地宮深處,各種禁制陷阱還不算最強。自也綴在劉桑身后,一路闖了過來。

  這玉臺之上,本已放著許多寶箱。在金天玉蟾與夏縈塵的戰斗中,一些寶箱已被掀開。李崇看著散落出來的珠光寶氣,立時動容。這些珍寶隨便拿一件出去,都可以讓普通人擁有一世也享不完的榮華富貴,而這里還不是地宮深處,也不知這地宮里,到底藏了多少珍寶。

  能夠將如此多的珍寶埋于地底,除了始皇帝這千古一帝,還有何人?

  他看著劉桑、夏召舞、胡翠兒,陰陰地想:“既已有了藏寶圖,這三人是死是活,已不重要。”

  手中光耀涌動。欲施殺人咒術。

  劉桑卻道一聲:“走!”拉了夏召舞與胡翠兒,擇一方向就往下跳。

  李崇大是意外,這少年也是方自落到這里未久,剛才他一路小心翼翼的避開各種禁制和咒陣,現在卻想也不想的就拉著那兩個少女往下跳?他這是找死不成?

  卻見那二人一狐方自跳下。一道微風送出,他們被溫和的氣流裹著,往斜下方飄去。

  李崇怔了一怔,趕緊取出藏寶圖,仔細一看,忽地醒悟過來:“這少年雖然只是看了一眼。卻是過目不忘,將藏寶圖畫出的路線記了個大概。”

  絕不能放過他們。

  李崇身子一閃,同樣沿著藏寶圖標出的“人之路”,疾追而去…

  夏縈塵被某個神秘的聲音引導著,直達地宮深處。

  這座地宮與青鸞山的那座截然不同,并無多少實質的木甲機關,但同樣是陷阱密布,危險重重。

  但是那似有若無的聲音,卻像是心靈感應一般,傳入她的腦海深處,仿佛一直在對她說:到這里來…到這里來…

  漂在空中的玉臺全都不見,緊接著看到的,是一個個旋轉的渦流。

  這些渦流此起彼伏,有些是可以讓人到達更深處的“人之路”,另一些,卻不知會將人送往什么樣的地獄。

  到這里來…到這里來…

  那神秘的聲音依舊引導著她。

  穿過一個個渦流,又有許多詭異的銀門,這座地宮構造如此神奇,也不知將它設計出來的,究竟是個什么樣的陰陽術師。

  最終,她來到一處奇妙的所在。

  周圍五行幻化,仿佛一個幽靜的山谷。這些美麗的風景,自然大多都是假象,雖然如此,置身其間,依舊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夏縈塵走在鮮艷得過了分的瓊花碧草之間,神情依舊是那般的淡然自若,無喜無憂。

  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卻是從來沒有人知道。

  “你終于來了!”一朵碧藍色的花,仿佛從虛空中鉆了出來,節節盛開。

  一個瑞藹天祥的老夫人,坐在花中,發出風一般的嘆息。

  夏縈塵問:“你是誰?”

  老夫人道:“你流淌著我的血液,繼承著我的名號,難道真的猜不出我是誰?”

  夏縈塵略略的動了動容,然后才輕輕地道:“曾祖母?”

  竟是當年以雪劍護國興邦,以女子之身分封凝云城的“紫鳳”夏凝。

  老夫人道:“正是我。”

  夏縈塵輕嘆一聲:“我本以為,你已經死了。”

  紫鳳道:“不過是茍延殘喘,勉勉強強活到現在。”

  夏縈塵看著她:“我知道,母親一向都很崇拜你,她當年嫁到凝云城,就是為了有機會能夠學到你傳下來的太玄冰晶法。”

  紫鳳道:“不錯。”又道:“但你可知道,太玄冰晶法只不過是某個更加強大的功法的其中一式?”

  夏縈塵道:“更強大的功法?”

  紫鳳道:“那功法名為‘忘情天’,乃是遠古奇人傳下來的玄奇功法,我們現在將它稱作‘太素忘情法’。創出這門奇功的,乃是女媧娘娘。”

  夏縈塵動容:“造人補天的女媧娘娘?”

  老夫人道:“女媧既未造人,也未補天。所謂造人補天,不過是出于某個原因,編造出來的謊言。女媧雖未補天造人,但確實曾統治萬民,乃是上古時期的‘三皇’之一,女媧娘娘統治大荒之時,女尊而男卑。只是后來儒學盛起,‘三皇’之說,才慢慢以黃帝代女媧。而‘太素忘情法’。正是女媧娘娘仗以一統大荒,女尊天下的奇功,若能領悟這太素忘情法。便有機會直接晉階大宗師之境。只是后來由于某些原因,它被切割成五種不同的功法,只有將這五種功法合流為一,才能恢復‘忘情天’。”

  夏縈塵道:“哪五種?”

  老夫人道:“這五種功法,暗合五行之數,分別是太玄冰晶法、九天應元法、上霄飛廉法、青鳥燧天法、九淵混黃法。五法合一,便是‘忘情天’,也就是‘太素忘情法’。”

  夏縈塵道:“九天應元法,似乎本是墨家雷俠的絕學。”

  紫鳳道:“你說的是禽尤那孩子么?在他的小時候,我見他頗有根骨。確實曾將九天應元法傳授于他,又將雷劍放于他處。”

  夏縈塵錯愕。

  紫鳳道:“‘忘情天’之五法,千百年來,只有一個人將它集齊。”

  夏縈塵道:“那個人,就是曾祖母你?”

  紫鳳道:“不錯。”

  夏縈塵盯著她:“母親精通其中的太玄冰晶、九天應元、上霄飛廉三法。但是凝云城中,傳下來的只有太玄冰晶法…”她頓了一頓。

  紫鳳道:“玉蟾天性好武,從小便立有遠大志向,為了習得太玄冰晶法,不惜嫁到凝云城去。她在學會太玄冰晶法后,又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得知我還活著,于是千辛萬苦找上了我,想要從我這里學得‘忘情天’,我卻只傳了她九天應元、上霄飛廉兩法,并告訴她,我的‘忘情天’,只會傳給一人。”

  夏縈塵道:“誰?”

  紫鳳道:“你!”

  夏縈塵沉默一陣,道:“母親離我而去時,我還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紫鳳道:“正是因為我告訴她,我只會將‘忘情天’傳給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你,她才會離你而去。我還告訴她,她要想讓我教她‘忘情天’,除非在你長大成人,進入宗師之境后,在最公平的劍斗中殺死你,不過她顯然失敗了。”

  為什么是我?夏縈塵看著自己的曾祖母,想要問,卻終究沒有問出口。

  知道了又能怎樣?被扭曲了十幾年的親情,母女成仇的悲痛,難道就能因此而彌補?

  紫鳳驀地一指,月亮般的水晶,從夏縈塵的身上飛了出來,在她們的上方閃動,空間開始旋轉,旋成一圈又一圈的渦流,緊接著又像花一般綻了開來,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朵五彩幻化的曇花。

  夏縈塵道:“這是什么?”

  紫鳳道:“貫穿灰界的道路,四十多年前,我曾帶著雷劍進入這里,以暗月晶操作巫靈之力,打通了一條通往某個地方的道路。這樣,就算沒有雷劍,只要帶著暗月晶,便能從那個地方進入這里。”

  夏縈塵沉默。

  紫鳳道:“你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夏縈塵道:“我需要知道么?”

  老夫人道:“只要你答應我,接下來前往那個地方,我就將‘忘情天’傳給你。”

  夏縈塵緩緩轉過身去…

  劉桑、夏召舞、胡翠兒不斷地往下跳躍。

  周圍已看不見玉臺,全是一個又一個的渦流,他們跳入其中一個渦流,便會從另一個渦流穿出。劉桑暗自佩服,到底是什么樣的陰陽術師,才能設計出這樣奇妙的一座地宮?

  當然,以秦始皇一統天下三百年的帝王威望,找到這樣一個陰陽術師幫他做事,其實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從一個渦流中穿出,落在一階近乎透明的琉璃臺階上。

  夏召舞叫道:“怎的不走了?”

  劉桑道:“那張藏寶圖,我只記到這里。”就算是過目不忘,但倉促之間,也不可能把藏寶圖上的所有細節全都記下。

  又道:“那家伙還在追我們。”

  胡翠兒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設個埋伏。把他手中的藏寶圖再搶回來。”

  劉桑道:“正合我意。”觀察一陣,又借助胡翠兒的幻術,三人藏了起來。

  只一會兒,李崇便從渦流中飛出,落在琉璃臺階上,方要繼續前行,忽地。光影千幻,不知多少個劉桑與夏召舞,已從四面八方殺了過來。

  李崇乃“十二圣”之一。隨其師“東圣”尤幽虛縱橫絕冀洲,在扶桑教中,位高權重。他一身絕學,自不會將劉桑等三名少年少女放在眼中。畢竟,他也已踏足宗師之境,世上,三十歲前能夠踏足宗師的,少之又少,而傳言中不到雙十年華,便踏足宗師之境的凝云公主,更是絕無僅有。

  這一名少年和兩名少女,不過都只有十幾歲。他自然敢放膽追來。而這三個少年少女顯然也不敢與他為敵,一路逃竄。

  他卻沒有想到,這三個人,劉桑擅長奇謀,胡翠兒經常胡鬧。夏召舞更是藝低人膽大,雖是見機則逃,心中卻全無懼意,竟敢在這里伏擊他。

  在胡翠兒幻術的作用下,劉桑與夏召舞四面八方的殺來。李崇心想,他們果然是找死。于是快速施展咒術,催動玄功,洪炎之氣裹成球形,將自己圍得水泄不通,不管對方從哪個方向攻來,都可從容擋下。

  對著兩個十幾歲的孩子,他有這樣的自信。

  最先沖到他面前的是劉桑。

  劉桑以紅蟾玄功,一拳轟出,拳勁轟在洪炎之氣上,與李崇強大的玄氣相比,他的拳勁簡直弱不可言。

  但卻有一股神秘的黑暗力量破炎氣而入,蛇一般襲往李崇。

  李崇高密度的洪炎之氣竟然“嘭”的一聲碎裂開來,這一下,李崇固然大吃一驚,夏召舞卻是大喜,心里想著原來這人也就是看著威風,竟連姐夫這般弱的勁氣都擋不住,只是個繡花枕頭,彩帶一卷,五彩靈巫順逆法已是施出,漫天花雨卷向李崇。

  她卻哪里知道,姐夫這一拳看似紅蟾玄功,內中卻隱藏著強大的魔神之力,看似弱小,卻同樣是高密度的集合,又悄悄施展出龍蛇八術中的“爆影蛇襲術”,“金蟆吐耀”是假,“爆影蛇襲”是真。李崇自信過頭,以玄氣去擋勁氣,卻哪里想得到單從精氣的渾厚而言,眼前的少年所擁有的,絕不是他這個年紀所該有的實力,他以玄氣去擋劉桑以魔神之力強化后的勁氣,純粹是自取其辱,耍帥耍到坑里頭。

  夏召舞與姐夫不知過了多少次的招,每次都壓著姐夫打,見這人連姐夫的紅蟾玄功都接不住,信心倍增,漫天花雨狂轟而去。

  李崇玄氣破散,一來是被偷襲,二來,他的修行是以陰陽術和咒術為主,近身戰并不擅長,而夏召舞純修玄術時,都喜歡近身攻擊,更何況現在已是玄武雙修,五彩靈巫順逆法竟是如針似雨,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壓得李崇喘不過氣來。

  雖然如此,李崇畢竟是宗師級的高手,摒棄咒術,陰陽術法瘋狂施展。只是,劉桑的出手明明都是樸實無華,卻總是藏著陰冷可怕的氣勁,迫使他不得不將大部分的精氣用來應對,而單論玄術,夏召舞的五彩靈巫順逆法,實是玄術中的精華,在單純的玄術對拼中,李崇枉為“光圣”,竟是漸處下風。

  更何況還有一只狐女藏在暗處,連施幻術,惑他五觀六感,令他注意力難以集中。

  李崇暗暗叫苦,這兩人一狐的合作完美無缺,竟是讓他找不出一線可乘之機,尤其是近身攻擊的這少男少女,按理說,兩個人再怎么配合默契,都不可能全無差錯,怎可能似這般你方唱罷我登場,仿佛一個人出手一般?偏偏他們兩人就是如此。

  而更奇怪的是,他們那可勁可玄的奇功,本該只有大宗師級的高手才能做到,這兩人明明沒有到達那般境界,也不知是如何修出來的。

  交手中,劉桑大喝一聲“著”,竟是悄悄激活部分第四魂,以五聲催動五氣,直襲李崇體內五行。雖然是最簡單的咒術,但是無形無影,而威力更是驚人,直接沖擊李崇五臟六腑,雖未能一擊破掉他的護體玄氣,卻是令他震了一震。

  夏召舞的五彩靈巫順逆法趁機爆出針雨,轟得李崇胸膛血肉亂濺。

  李崇原本就是咒術與玄術為主,夏召舞的針雨雖是玄氣所化,卻在轟中他的那一瞬間,以御氣逍遙法轉成勁氣,自是轟得李崇慘不忍睹。

  眼見自己竟然敗成兩個十幾歲的少男少女手中,李崇傷重之下,羞憤成恨,噴出的血液倒卷而回,與他的血肉混在一起,轟然炸開,爆出驚人強光。這招“玄陽爆體”乃是以自身生命為代價,與敵皆亡的可怕功法,一時間,連劉桑都未能算到,只是憑著強大的感知力,在李崇血肉爆開的那一瞬間,拉著夏召舞快速飛退。

  爆開的氣波,沖得劉桑與夏召舞止不住身體,急速拋飛。

  在這到處都是禁制與咒陣的地方,如此拋飛,實是與死無異。

  “桑公子!”胡翠兒急飛而來,想要拉住他們。

  李崇卻是大吼一聲,大半身體雖然爆成血雨,卻又因瀕死的悲憤而生出強大怨氣,憑著殘存的身體再施陰陽合手印,無形咒術轟向兩人一狐,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與自己陪葬。

  胡翠兒與夏召舞被震得頭皮發麻,五內俱顫。

  劉桑卻在飛退中摟住她們,同樣吼了一聲,竟將李崇的咒術反彈回去,將李崇殘破的上半身也轟成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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