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飛
突然！
咚，咚咚，咚咚咚——遠處那快速沖刺聲音徒然消失，胡明耀根本沒有發現，有一道身影在一段沖刺助跑以后，一躍而起向他們而來。
胡明耀心一沉。
拉住孫子的手，快步來到那在冷風中，搖搖欲墜的電動扶梯前，正當他內心猶豫不決，要怎么走下去的時候。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到不遠處車道的黃線內。
倏然，胡明耀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后背，他本能地將阿樂拉到身后，保護起來，耳邊就聽到一個年輕聲音。
“還是這樣快點——”
陳青河拍了拍手，從地上站起來，轉身朝胡明耀爺孫慢步走來，
“這里還有幸存者？”
“正好…”
聞言，胡明耀觸電似的轉過身，他也曾從高架站內遠遠看過陌生幸存者，但他們無一例外在街外冒險行動都是神色恐慌，遠沒有這迎面走來的年輕人如此異常淡定的感覺，還有…
神秘，冷靜！
“你是什么人？”
胡明耀把阿樂藏到身后，看到翻過候車護欄的陳青河，強自鎮定，沉聲說道：“我們身上沒有你要的東西。”
“我不需要你們的東西。”
陳青河觀察著爺孫倆人，目光定在老人所背的書包上，忽然微笑。
發覺這陌生年輕人突兀的笑容。
明樂更加用力抱住姥爺，胡明耀則臉色難看，才不相信面前這小子的屁話，他早已從女婿口中聽說高架橋下的幸存者，為了一口食物，為了一瓶清水如何瘋狂的描述。
難道這年輕人也是那種人？
想到這種可能，胡明耀沒有恐懼，反而心底涌現源源不斷的力量，就算他年老體衰，為了保護孫子也會豁出老命。
有種你就來搶試試——
見到這老人如老狼護仔般盯著他，陳青河情不自禁抬手，摸了一把自己有些許胡渣的下巴，心底感慨自己這副尊容有難道這么不堪嗎？
似乎總被歸入危險人物，被警備著。
“好吧。”
“老人家，我們來做一筆交易。”
陳青河神情溫煦，想以此化解對方的誤會。
“交易？”
胡明耀眉頭緊鎖，身體因極度緊張而緊繃，冷然道：“我們沒有什么欠缺的東西…老頭子我看，沒有這個必要。”
腳下，抱住后腰的阿樂向護欄移動。
“不用急。”
“先聽我把話說完。”
陳青河將他們舉動看在眼里，卻對此漠視，留給這對爺孫一個安全距離。
胡明耀沉默不答。
他們已退無可退，雖然眼前這年輕人有股無法掩飾的病怏之氣，但是一個半夜敢在BRT高架橋上沖刺前進，還用如此非人方式落地的“人”，他怎么可能認為僅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
“你們在這里從末世首日就呆到現在？”
見老人戒備有增不減，陳青河心中頗有些無奈，這刻他多么想念印度人，據他觀察辛格貌似在男女老幼印象中都非常無害。
就像食草動物，就像剛出生小獸仔。
“嗯。”
胡明耀點頭。
“那告訴我…”
“在這里半個多月有沒有什么特別的發現，比如人，或是特殊現象——”陳青河見到爺孫愿意配合，輕聲問道。
“就這么簡單？”
胡明耀有些不敢相信。
他要自己如實回答所聞所見，這樣就是年輕人口中的交易？
“只要不太過分的要求。”
陳青河微笑道：“我都能滿足你一個。”
一個要求？
胡明耀更加不相信，覺得陳青河在說大話。
他背后的阿樂從姥爺背后露出小半邊腦袋，眼神怯怯看著陳青河，這個陌生人哥哥渾身上下什么都沒有帶，哪來的自信滿足他們的要求？
“不用懷疑。”
陳青河自信的肯定道。
“好吧。”
胡明耀最終還是點頭。
反正這半個月來他所聞所見說出來也無所謂，他并不認為這些是什么重要的東西，但卻不知這對陳青河來說是，十分重要的情報收集。
陳青河微笑，耳朵卻忽然一動。
——吱。
遼遠的漆黑天際有一群血影若影若現，嘶鳴高亢而尖銳。
“這里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我們換個地方吧。”
陳青河說著，就向爺孫倆大步流星地走去。
“你要干什么…”
胡明耀話未說完，就感覺到視野讓一個胸膛擋住，緊跟著一只大手按住自己的胳膊，不容他反抗掙扎，最后連藏在他背后的孫子竟然也被抱起離地。
忽然，老胡感覺到雙腳離地。
呼嘯過耳畔的冷冽逆風，吹得他睜不開雙眼，甚至隱隱有種脫離地心引力，化身為飛鳥在天穹翱翔飛行的錯覺。
“這是哪里——”
胡明耀用手擋住額頭，這才讓老眼有睜開的余地，當他看清四周景象后，面色煞白，胸腹有種翻涌作嘔的感覺。
剎那，他們三人至少離地十幾米以上！
腳下景色像是被縮小過一圈，棄車、垃圾、瀝青路等東西都在飛速倒退。
爺孫輛用手捂住嘴，死死不讓驚叫喊出聲。
就在他們嗓子眼仿佛快要跳出來的時候，周圍風聲忽然靜了下來，只見陳青河一手抱住明樂，一手托住胡明耀的胳膊，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站立在一根人行道的路燈頂部。
“你，你你…”
再次看清周圍景象，胡明耀嚇得舌頭打結，語無倫次，尤其看到陳青河若無其事的表情，這刻在慶幸自己沒有心臟病實在太好了。
如果有的話，剛剛說不定他這條老命就要咯嘣在這了！
“有話待會再說。”
陳青河輕松自如地站在路燈上，完全無視爺孫輛勉強鎮定后，那駭然至極的目光，居高臨下在四周尋找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移動營業廳、服裝店、小飾品店——
這些目標被他一一排除，最終目光落在一間大門被廣告牌堵死的茶葉店。
“就這里好了。”
陳青河側目看了爺孫一眼，提醒道：“準備好，我們要下去了。”
剛剛，他稍稍激發出一些極低同步率的黑暗力場，消除部分引力，若非如此就算擁有強悍肉體的進化者，也無法負重超過80公斤，帶著兩個活人像電影里面的武林高手飛檐走壁，凌空行走。
下去？
爺孫倆人還沒有足夠心理準備，驟然那種引力失錯的感覺再次出現，就見他們隨陳青河一躍而起，猶如一道拋物線落向人行道。
半小時過后。
茶葉店的內部倉庫，有昏暗的燭光照亮著。
一只紙皮箱臨時做成的桌子，有三杯熱茶升騰著裊裊熱氣，中央有一只透明塑料，上面還殘留著幾片蘇打餅干。
胡明耀拿起熱茶，輕抿一口。
這是上好的普洱茶，末世來臨后他的味蕾都快要忘記這久違的口感。
明樂坐在椅子上，黑寶石似的大眼睛，好奇看著坐在他對面皺眉沉思的陌生哥哥，進來以后除了幾杯熱茶外，從店內翻出的蘇打餅他一片未動，卻幾乎進了他和姥爺肚子。
雖然眼讒剩下那一點蘇打餅，阿樂還是很懂事選擇忍耐，接受了這陌生人哥哥那么多恩惠，他和姥爺已經不好意再吃了。
這是屬于陌生人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