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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回來后,楊云濃和周來福興高采烈,傻和尚湊去聽了,回來跟劉民有報告說,兩人對明末艷明遠播的泰山尼姑十分滿意。
因各人都還有事,匆匆結束了泰山之行,離開五星級客棧趕回濟南繼續行程,王帶喜一直坐在馬車里面,少有出來跟眾人說話,唯有王二丫不斷拿白眼看劉民有。
回程走到臘月二十三,在青州府短暫停留。府城外面大道邊修了一個兵營,中軍營帳上面一桿丈六的總兵紅旗,寫著斗大的耿字,劉民有對耿仲明的效率頗為驚訝,他還去進京面圣了的,回來最多也就一個月,居然把兵營都修好了。
劉民有前面開路的騎兵打著登州的旗號,路上一個稅卡,幾個滿臉橫肉的士兵擋在路上,后面搭了個草棚子,里面坐了工商司的人。
那幾個士兵一看是登州的旗號,點頭哈腰的便過來了,其中有人認得劉民有,趕緊跑回去回報耿仲明。
劉民有順道檢查了稅卡的工作,冬季能收到的稅很少,賬目上沒有問題,唯一讓他欣慰的是,有三成用的是登州鎮的餉票,主要是一錢和一兩兩種面額,說明餉票開始具有貨幣的性質,也開始為商人所認同,作為交易的中介物。
錢箱里面的其他銀子和銅錢成色各有不同,百多兩銀子就有七八種成色,這對收稅來說有一定難度,稅員要能辨認出來,若是遇到成色差的,還要時刻準備和商人打嘴仗,每天的工作頗為無聊,當然嘴仗最后的結果多半還是商人讓步,這就要靠耿仲明的那伙人。
那幾個攔路的都是耿仲明的家丁。人人都是一臉橫肉,換身衣服就是土匪的風格。不過現在在劉民有面前溫順得如同貓一樣。
劉民有檢查完也不想在這里耽擱,一路上商社各個分號都要接待,酒宴上推脫不了,已經喝得身子發虛,再者與人打交道多了也覺得疲倦。
這個耿仲明如今就是登州的滾刀肉,地方官也不敢惹他這幫遼兵,陳新也頗為縱容,只要不損害登州鎮利益的。都不去理會,所以耿仲明現在登州基是橫著走,現在到了山高皇帝遠的青州府,連個巡撫和監軍都沒得怕的,只會更加囂張。
幾個家丁苦苦挽留。一定要讓劉民有留下到軍營做客,劉民有一邊婉拒,一邊就要去騎馬,剛剛騎上馬去,只見遠處軍營一通鼓響,一群矯健的騎士沖出營門,馬蹄奔騰。帶起大片的雪花。
劉民有嘆為觀止,只見威武霸氣的耿仲明來到跟前,顧盼之間猶如天神下凡。
耿仲明兩眼神光電射,策馬傲立大道中間。對著幾個家丁大聲道:“聽說劉總兵從青州府過?”
幾個家丁連忙一指,耿仲明轉眼看到馬上的劉民有,臉上瞬間堆上媚笑,哧溜一聲從馬上滑下來。湊到劉民有馬頭前牽著馬,“劉大人。你從青州府過,怎么也得讓小人盡一盡地主之誼。”他掃眼看到了周來福等人,連忙點頭道:“幾位大人也是,可不要看不上下官的蓬蓽。”
劉民有嘆口氣跳下馬來,對著耿仲明的媚笑搖搖頭。
在青州府又耽擱了一天,劉民有先看了一下青州正兵營,里面有兩千多的登州預備兵,加上有兩三百的基層軍官、訓導官和士官,軍官都是武學速成班出來的,訓導官則是由訓導隊培訓,有了這些人,這支人馬實際是在登州鎮控制下,只有劉民有和耿仲明知道這支營伍的編號是暫編第六營。
奇兵營的副將是劉澤清,他是作為王廷試的親信,分潤了一些旅順的軍功,得以最后分了近兩千兵額,駐地在安丘縣,登州鎮的屯堡已經蔓延到安丘縣,通過吸收底層的佃戶而使得當地縉紳雇傭不到任何勞力,很多地主只得把田皮低價賣給登州鎮,然后安心收點地租,看著那些地方長出一個個的屯堡來。
安丘縣的隔鄰就是萊州府的高密,那里駐扎有第三營的一個千總部,隱隱針對著劉澤清這支兩千人的小軍。
還有一支游兵營已經定下兵額,游擊是范守業,駐地在臨淄。此時范守業和劉澤清都去了京師辦理兵部手續并面圣,要正月才能回來。游兵營就是原來的第一營第一總,駐地換到了臨淄,不過又多吃了一千多人的兵餉,他們原來在招遠等地的防務會交給新建立的一支部隊。
第一營的另外兩個千總部改駐昌邑邊界,隨時可以從萊州府進入青州府支援。
游兵營的營房預備在開春后修建,地點卻在臨淄靠經濟南府的新城縣邊界,名義是維持青州到濟南府的陸路交通,專門對付青州府的山賊。劉民有則知道是用來在必要時候作為前鋒威逼運河。
劉民有順道去看了耿仲明縱兵占下的地,這里雖然是青州府城,但耿仲明兇名赫赫,當地人聽說是遼軍,還是曾經在登州做過亂的,沒有人敢和耿仲明作對,屯務司在當地也不激化矛盾,只用年租作為田皮,原來的地主有些收入,不會跟登州鎮拼命,而登州鎮則收獲了供養人口的土地,并用屯堡將他們組織起來。
民事部在青州府也有一個民政官,是從原來的屯務司調出來的,駐地設在諸城,諸城一帶接近袞州府,棉花的種植就很多,二來那里靠近靈山衛,靈山衛已在萊州府的邊界,又占據江南海運的便利,即便運河建立了紡織廠,這一片地區依然是登萊對江南實行傾銷最便利的地方,因為海運不用繳納鈔關稅賦。
正因為靈山衛周邊的重要性,登州鎮需要在當地建立一個前沿,有效掩護靈山衛一帶。所以民事部的經濟重點便在青州南面。青州府的南面已經與南直隸淮安府相接,這里是很安全的地區,淮安府兵力薄弱,屯堡身就能有效防御。北部的府城益都縣至臨淄、廣饒一線可能面對北方來的軍事威脅。將考慮更多的軍事用途。
劉民有對青州府的整體布局是清楚的,優先的肯定是樂安至昌樂之間,這片地區將形成登萊一樣的屯堡群,為大軍提供內線機動作戰的堅強支撐,只要這里穩固,登萊就穩如泰山。
劉民有只在青州府城附近查看,與周來福又應付了一番耿仲明的接待。這里與財政司沒有關系,王帶喜一直沒有出來。
臨行前劉民有對耿仲明問起青州的土匪,耿仲明哈哈大笑道:“劉大人放心。那趟地虎一聽說咱們登州鎮過來了,早嚇破了膽子,已經一溜煙往南邊跑了。”
“這么容易?”劉民有奇怪的說道。
“當然了,劉大人你不知道,那趟地虎就是被咱們登州鎮從平度州大澤山趕出來的。他一聽咱們來了,哪里還敢留著。”
劉民有對這個趟地虎的來歷不甚清楚,帶著幾個問號繼續趕路,終于在臘月二十八日趕回了登州,結束了年底的視察。
“你沒答應?”
“我還沒說話,她就紅著臉走了,路上再也沒跟我說過話。”
陳新站起來哈哈大笑。手指著劉民有,點了半天最后沒有想好說什么,然后就在屋中轉圈,一邊轉一邊笑。
劉民有不滿道:“你倒是給出個主意。光笑有個屁用。”
陳新嘿嘿笑道:“那你得容我想一想,這不叫終生大事么,哪能隨便說。”
劉民有自己在炭盆里面點起一支煙,悶頭吸著。
“這事兒。。。”陳新轉了幾圈開口道。“別人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帶喜又是咱們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
劉民有哼了一聲,陳新連忙擺手道:“這不是諷刺,我在朋友立場贊成這事,你也別抱著一夫一妻的陳舊觀念,咱們來了大明這許久,也該入鄉隨俗。”
劉民有抬頭看看,沒有說話。
陳新饒有興趣的繼續道:“不過站在登州鎮的角度,你暫時不適合跟帶喜成親,同居也不行。”陳新敲著桌子,“王廷試那邊,咱們還沒給個回話,這邊廂你就娶個新房,王廷試臉上需不好看,二來帶喜是財政司司長,你作為上級現在跟她混在一起,別人背后也會說些不好的話。”
“什么叫混在一起,注意點用詞好不好。”
陳新突然撐在桌上探頭過來,“要不你看這樣如何,你們當情人?”
劉民有抓起陳新桌上幾書就扔過來,“叫你出主意,這情人王帶喜能同意么?”
陳新擋開幾書趕緊道:“那你說王帶喜去嫁給誰,她是登州鎮的財政司長,官員縉紳招她作媳婦成么,誰家準許出來拋頭露面,再說我也不能同意,財政司多要緊的部門。那你說登州鎮內行么,她平日那么兇,誰還敢娶他,那些司長營長吃飽了撐得,娶一個母老虎回來,寧可買揚州的瘦馬當小妾,在家里多舒坦。以王帶喜的地位,又不能嫁給那些屯長把總,說來說去,還是只能嫁給你這個總兵。”
“那你不是可以么,你也是總兵?”
陳新兩手一攤,“人家看不上我,強扭的瓜不甜么。況且老子幾年前就說過,王帶喜對你有意思,你偏偏不信,花點心思早點把她嫁出去不就沒事了。”
劉民有扔下煙頭捂著臉,“我就老還覺著她是個小女孩,那天她一說了之后,才覺得真是個大人了,年紀什么的倒是無關,就是你剛才說的幾條,我不能娶個屬下作老婆,二來王廷試那老混蛋唱那一出,上次編造了一個天津的長輩出來,說要問長輩后答復,現在轉眼就娶個王帶喜。。。”
陳新一拍桌子,“那就是說你喜歡王帶喜,那就成了,我去跟她說,你們先當情人,以后條件成熟了再過門,先安了她的心,不然她明年不給你民事部做預算,我看你吃什么。”
注:昨天更得急,忘記了備注,泰安州客棧的描寫參考《陶庵夢憶泰安州客棧》,并非筆者臆想出來的,這個客棧是真實的,確實是古代的五星級,按張岱的說法,“不復敢以客店目之”。客棧規模宏大,不含戲子和妓女,員工一兩百人,據張岱的記載,旅客日日輪換,住房飯食沒有任何錯漏,可見其管理水平達到了非常高的程度,而且類似規模的客棧在泰安州有五六家,泰安州在明代的繁華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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