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程雪嵐一幫子姨娘們來請安的時候,錢靈犀還沒起床。
這不能怪她,全怪某人運動過度,她能勉強睜開眼皮子已經不錯了。
就聽那個始作俑者倒是神清氣爽的在外頭忽悠,“夫人昨晚和丫頭們下了幾盤棋,多費了些腦,所以得多休息一陣子,你們且在這候著吧。”
嗤,錢靈犀閉著眼在被窩里笑。她就是沒起床,也聽一早小丫頭端畫進來告訴了她了,昨晚又下雪了,天寒地凍的讓一幫子鶯鶯燕燕在廊下站著,也虧他狠得下心。
阿彌陀佛,請佛祖不要見怪,他這不是狠心,是在鍛煉她們的身體,增強她們的抵抗力。錢靈犀蹭進還殘留著某人味道的被窩那邊,深深覺得自己離賢良淑德四字又近了一步。
盧嬤嬤有些不高興了,“那不如讓姨娘們先回去,等夫人起來再過來吧。”
姨娘們凍不凍的不關她的事,可要她來陪凍,老婆子就不甘心了。
只聽程雪嵐開了口,“嬤嬤年大體弱,不如就請回去歇著吧。向主母問安是妾身等應盡的職責,便是多等一會兒也沒什么。奶奶若是沒起來,妾身這兒有一急事,倒是想先向爺討個主意。”
錢靈犀已經猜到是何事了,無聊的打個哈欠,就聽程雪嵐道,“妾身因身份卑微,娘又病得糊涂,一向不大好意思麻煩大夫來瞧。誰知少奶奶如此仁厚,昨兒請了好大夫給我娘瞧看,妾身真是感激不盡,可否請爺允準,再請昨兒那大夫給我娘開道好方子來調理?”
鄧恒笑了,“你都說了,你母親需要的是調理,既不是急病,又何須這么早的向我回稟?回頭自跟少奶奶說去吧。”
聽他腳步聲響。應該是去溫心媛那混飯吃了。錢靈犀突然想到了個問題,她要是起晚了,那豈不是少吃了一頓?
可是很快,就見端畫被喊了出去,等她再回來時,已經端回兩大盤熱氣騰騰的早點。.到床前低語,“是公子爺讓我去揀些少奶奶愛吃的,您瞧。我拿的夠不?”
嘿嘿,夠了,夠了。錢靈犀心想鄧恒還是挺知人善任的,這樣的差使若是軟軟或是小夏都沒這么厚臉皮,只有端畫為人最實在。
早點有了著落,錢靈犀可以安心的再賴會兒床了。
可忽地就聽啪嗒一聲,是碟子落地的聲音。
“你個臭狗怎么跑這兒來了?”小夏生氣的去抓闖禍的加福,小袖狗見勢不妙,竟是三兩下竄到錢靈犀的被窩里,睜大眼睛。一臉無辜的向錢靈犀賣萌。
偷吃東西,打碎碟子還有臉裝可憐?全是給加菲帶壞了。錢靈犀瞪著蟹。惡狠狠的戳它額頭,“罰你今天沒肉吃,活該餓著去。”
嗚嗚,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羏錘n弦徊閭趾彌郎锨跋肜刺蛺蚯橄橄允值腫≈螅切∥舶鴕〉枚伎於系裊恕:齙兀教蹕趕傅男笸攘17似鵠礎a街磺白Σ歡獻饕盡 錢靈犀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上次在娘家,我讓你給你太爺爺太奶奶作個揖。你怎么就那么會裝傻充愣?這會子你倒是會了,可惜沒人媳了。老實吃素去q天就別想沾點肉星兒。”
正訓斥著蟹,忽地軟軟匆匆進來,“奶奶快起來吧,家里讓四爺來請你回去了。”
呃?錢靈犀這回總算是爬出了被窩,梳洗之后讓姨娘們候著,先讓錢揚武進來了。
“家里出事了?”
錢揚武看一眼她桌上的早飯,“也沒什么大事,姐姐別急,吃了再走。”
看他神色如常,錢靈犀安心了,“那你也一起上來吃點。”
錢揚武就等著這句話呢,也不客氣的就洗手脫鞋上了炕,抓起一塊灑了雪白糖霜的黃米糕扔進嘴里,嘖嘖稱贊,“三姐你這日子過得不錯啊,到底是嫁了國公府,吃得真好!這東西怎么做的,你回去也做一回給我們吃吧。”
錢靈犀白了他一眼,“想吃自己將來討個廚子當媳婦兒去!”壓低聲音往窗戶外一瞥,“是那位郡主孝敬我這嫂嫂的。”
錢揚武卻蝚歟苫蟮目戳慫謊郟慚溝土松簦安皇悄閬敕ㄌ擲吹模俊 “你姐我有那么沒出蟟穡俊鼻橄夏每曜憂昧慫患牽霸偎擔筒桓慍粵恕!
錢揚武頓時從善如流的閉嘴了,不過他早上在家吃過了,再怎么吃也就砯縛諳識眩緩蠡渙爍齷疤猓拔依詞鼻萍父雒廊碩駒誒認履兀憬閼饈恰誚趟茄Ч婢兀俊 錢靈犀聽得后半句舒服,卻睨了弟弟一眼,“這些后宅之事也是你個爺們該操心的?說來你也不小了,是想娶個媳婦管管你么?”
“才不是!”錢揚武頓時臉紅了,脖子一梗,“我還年輕,誰要媳婦?不過――”見他眼睛往兩邊一掃,錢靈犀沒好氣的道,“別賊眼溜溜的怪模怪樣了,在這屋里,有話就直說。”
錢揚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開口了,“三姐,你幫我跟家里說說吧,我想跟二哥一道上京去。”
錢靈犀有些怪異,“你去干嘛?你也要去趕考?”
“哪兒呀!我是聽說二哥的岳父家尋了好船主,我想跟著去走走那條水路。這事我跟姐夫說了的,他說只要咱家里同意,他沒意見。啊喲!”
錢揚武驚覺說漏了嘴,可再想收回去已經來不及了。
錢靈犀紅果果的瞪弟弟一眼,還沒發話,錢揚武已經很老實的招供了。
原來上回聽說這附近有海路可通的消息,鄧恒就上了心。回頭還專門派人去打聽了,后來聽說錢揚名的老丈人在那邊有相好的船主,并給錢揚名安排好了上路,他也動了心思。打算親自去走一趟那條海路,看能不能解決九原冬天的運輸問題。
“只是姐夫也沒決定好到底要不要親自去,所以就讓我們先別吱聲。”
錢靈犀瞪大眼睛,“還有人知道?”
錢揚武很老實的把一干人等都出賣了,“大哥知道,二哥也知道。要是姐夫不去的話,大哥打算去走一趟。爹也說,要想運蓋房的材料過來,走水路可比車馬要省事多了。”
連錢文佑也摻合進來了?錢靈犀揪著弟弟耳朵,“你們是怎么攪合到一塊兒去的?還背著我都干了些什么?”
“沒了沒了c你輕點,真的沒了。姐夫說九原眼下正是一片大好發展之際,我們只要能牢牢把住九原出入的通道,就只管坐等著收錢就是。他現在人手少,要我們幫忙不也是正常的嗎?再說了,姐夫也說,這生意做成了,不是他一人的。就跟你和從前和大哥算那個果醬鋪子一樣,大伙兒都有份的。三姐,我是真對跑船有興趣,要不,你想個法子,幫我跟爹娘求求情吧?”
錢靈犀懶得理這臭小子,她明白鄧恒想做什么了。
從前上職場培訓課的時候,錢靈犀曾經聽到過一個故事。在美國大淘金的年代,無數牛仔爭先恐后的往那河谷而去。有一個孝,自知爭不過這些大人,索性就弄了條小船,每天擺渡送這些牛仔過河,賺取微薄的船費。
等到幾年下來,這股淘金熱過去的時候,能淘到金子發大財的牛仔微乎其微,可這個孝卻憑借不起眼的擺渡成了富翁。類似的經歷還有在運河兩岸開旅館的糶〕緣摹 道理說破了,其實很簡單。當你看到一個發財的機會時,會有無數人跟你一樣前仆后繼的投入進去。與其千軍萬馬的去擠那個獨木橋,不如就做一個擺渡的。
說實在的,錢靈犀雖然看過這樣的故事,可真正落到自己頭上時,她也會和大多數人一樣,去想著怎么在九原這塊土地上賺出錢來。但鄧恒就算是沒看過這樣的故事,他卻知道,去做那個擺渡的孝,才是最有錢途的。
好吧,錢靈犀再一次確認了,她嫁了個很聰明的老公。
只要他不想著把自家那個笨爹和幾個笨笨的兄弟們拿去賣了,這些男人間的事情她就當作不知道好了。
吃過早飯,幾個姨娘進來請安了。
無非是老生常談那幾句話,不過今天多了兩點新意,一是如眉說她身上來了,請假休息,程雪嵐說要給她娘看病,也請假一天。
錢靈犀甚好說話的通通批準,然后亮出自己腳上的老棉鞋,嘆道,“想不到吧?這可是相公送我的。所謂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眼下我們家就跟這雙棉鞋一樣,萬丈高樓也得從平地起。當然,你們幾位的使費有老太君供應,自是不愁,不必和我們夫妻這般辛苦。只是我聽說有些無知下人看著隔壁二弟一家的富貴眼紅,你們可得好生解釋解釋。若實在過不下去,那也不必勉強,好聚好散吧。”
一番話,說得幾位姨娘臉上辣的燙。錢靈犀不要她們共苦,那將來還想同甘么?自鄧憫一家來后,三人都不是沒有怨言的,可眼下再看連錢靈犀都只穿棉鞋了,她們還想怎地?就算是要休息,也沒好意思白坐著,便向錢靈犀討幾件針線來做,分擔家計。
錢靈犀極力推辭一番,又對軟軟使個眼色,自帶錢揚武回娘家去了,剩下軟軟當然知道怎么給這些閑得沒事的姨娘們分配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