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心媛臉上青白交替,極是難看。
讓她說什么?她能說什么?虧那兩條獵犬還好意思叨著只耗子出來向她搖尾巴獻寶,她連凌遲它們的心都有了!
悄悄把眼往旁邊一瞟,方氏不說話,就這么皺著眉保持沉默,一副欲言又止,十分為難的樣子。
而錢靈犀又問了一遍,“郡主,您說讓狗進來找,我已經讓了,個中情形您是親眼看著的,事實證明我這兒根本沒有,不是么?”
“話可不能這么說!”溫心媛如今是狗急跳墻了,連方氏也不顧,直接黑著臉下令,“給我全院子搜!不在屋里就在院子里,肯定跑不了了的!”
她將手中的白狐皮往那兩只獵犬面前一扔,“若是找不到,你們也別想活了!”
錢靈犀掩嘴清咳兩聲,見溫家下人和獵犬如沒頭蒼蠅般四下找尋也不阻攔,只看著方氏要如何處置。
“郡主這是干什么?快住手!”方氏當真急眼了,她不是不明白溫心媛急于扳回顏面,但這么做是在打鄧家的臉啊!她都已經讓溫家的獵犬進錢靈犀的閨房了,她還要得寸進尺,那實在是太不知進退了。
有方氏這一聲吼,還是很見效力的,溫家的人雖然還要找,但鄧家的人卻已經攔上來了。
但溫心媛這會子已經逼得無路可退了,她沉著臉道,“請鄧夫人勿怪!此事關乎到本郡主的聲譽,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鄧家的人聽著,我是郡主,在這里依我的身份最高,此刻我命令你們,全都站著不許動!”
“好…好!”方氏沒想到溫心媛居然抬出身份來壓自己,這么不給自己顏面,當下氣得渾身亂顫,也撕破臉了,“既然郡主說了這話。那就請恕妾身冒犯了!妾身雖然不濟。沒掙上郡主這么高的誥命,可這里到底是定國公府!就是溫老侯爺來了,只怕沒有皇上的圣旨,也動不得這里分毫?請問郡主,到底是誰給你這么大的權力,可以大肆搜捕朝廷命官的內宅?”
被她這番斥責。溫心媛才猛地醒悟過來,自己實在太過分了。可這會子讓她把話收回來,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心中焦急萬分,背上急出一層冷汗。忽地瞧見錢靈犀還站在方氏身后,意態閑適,甚至還帶了幾分笑意看著自己出丑,溫心媛知道,今兒這一關若是不闖過去,她別說嫁進鄧家,連名聲都要毀了!罷罷罷。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拼上一回丟人現眼,先把眼前的危機過了再說。
眾人就見這位不可一世的溫大郡主忽地哇地一聲開始放聲大哭,“我都說了不是這意思了,伯母您還怪罪于我,我不是心急要把蟹找回來么?它昨兒就受了傷,要是給人弄死了怎么辦?”
這眼淚一旦給擠下來,很快化成傾盆大雨,溫心媛真是被活生生氣哭的。她心里是真怕。這狗不知給錢靈犀藏哪兒了,難道她回頭真的要給她磕頭認錯?
可不得不說,溫心媛這一招十分有效。
就算她之前的話再無理,可方氏是長輩,能跟一個在自己面前哇哇大哭的忻娘認真置氣?只是溫心媛這手段一用,就把自己落于下乘了。大戶人家,最忌諱女子學那鄉下婦人,一哭二鬧三上吊,誰家夫人秀要是敢這么做。那一定是會被人取笑的。
可比起不哭不鬧要面對的后果。溫心媛也是沒法子的法子了。
關鍵時刻還是可以頂一頂的,錢靈犀深表受益。
看溫心媛哭得唏哩嘩啦就想往自己懷里蹭。方氏可沒心情消受她這些鼻涕眼淚,果斷往后退開,厲聲低喝,“請郡主自重!”
這一吼好歹也可以讓溫心媛把眼淚收一收了,趁機給自己找臺階下,“都怪心媛一時沖動,才會出言得罪,請夫人勿怪。可我的蟹丟了是事實,還請夫人替我做主找一找吧。”
她想纏著方氏趕緊離開了。
可誰也沒料到,錢靈犀此時冒了出來,在一旁很是熱心的道,“如果只是想找回蟹,我倒可以幫這個忙。”
溫心媛心頭一跳,這丫頭葫蘆里賣什么藥?她怎么不追問那個賭約反而還這么好心?
錢靈犀從袖中取出皮手套戴上,原本蹲在她肩頭瞧熱鬧的麻花兒就大搖大擺順著她的胳膊走到她手上。
溫柔的摸摸鳥兒身上的灰羽,錢靈犀道,“我這小鷹甚有眼力勁兒,想在府第找一只蟹想來不難。更兼我家狗兒加菲,雖說是從鄉下來的,可也隨我打過獵,追兔子攆雞都不在話下。今日若是不把那只蟹找出來,不僅郡主心里著急,而我也實在很怕改天再來這么一出。所以不管是為了郡主,還是為了證明我自己的清白,都應該把那個真兇找出來,才能永絕后患。郡主、夫人,你們說是也不是?”
溫心媛不敢作聲了,心中象打著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那死狗明明給扔到馮三喜那兒,給趙大娘帶了來,怎么會沒有?若是錢靈犀暗中找人把死狗又扔回自己那里去了,那可怎么辦?溫心媛才干的冷汗又唰唰的順著后背往下淌。
方氏瞟她一眼,卻答應了下來,“錢姑娘這話說得很是,雖然只是只狗兒,但一日找不到,還不知得生出多少事來,若是錢姑娘家的鷹犬有這本事,倒可以好好施展一番,看到底是什么人如何惡毒,偷了我們鄧府送給郡主的狗!”
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罵得溫心媛臉上火辣辣的燙,這狗是鄧家送來的,誰會窩藏?眼下錢靈犀這兒沒有,不就是在說她監守自盜么?
可眼下自己要是攔著,那就更顯心虛了,她只能不吭聲,裝起了啞巴。心中卻迅速盤算起退路,如果不在自己院子當然最好,萬一在的話,就犧牲幾個奴才了事吧。總之自己是主子,永遠是無辜的,有麻煩也不能找到她的身上。
錢靈犀微微冷笑,要過那塊白狐皮,給麻花兒講解了一番。那海東青也不知聽懂沒有,總之錢靈犀纖手一揚,它就飛上半空,先在自家院子上慢悠悠盤旋兩圈,才高飛而去。
遠遠的,在鄧府之外,有人就見半空飛起一只大鳥,神情倜儻的背著手兒笑了,“喲,連這家伙都放出來了,看來事情也該有個了結了。去請老爺,咱們也該回府了!”
鄧府之內,方氏一看麻花很快飛沒影了,忙問,“咱們這得趕緊跟上吧?”
“夫人不必著急,若是找到了,麻花兒會回來報信的。”錢靈犀鎮定自若的轉而吩咐,“去給加菲把面條熱熱,人可以不吃飯,它可不能不吃。”
方氏這才知道,溫心媛鬧得人家連午飯都沒吃,急忙叫個管事婆子去準備一桌上等酒席,一會兒打算親自向錢靈犀賠罪,又讓人把羊車準備充足,待會兒好去追尋真兇。
當加菲啪嗒啪嗒吸溜著面條時,麻花兒又飛回來了,穩穩落在錢靈犀手上。
抬手摸摸,錢靈犀問,“找到了?”
麻花兒不吱聲,只是順著她的胳膊又往肩頭上走,錢靈犀微笑,“看來是找到了,那你過去看著,記得機靈點,別讓人瞧見你,否則說不定就帶著狗兒跑了。”
麻花兒不去,拿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她臉上討好的蹭蹭,錢靈犀無奈笑笑,“小饞貓,行吧行吧。”又掏出小袋子,喂它一塊肉脯,麻花兒這才心滿意足的飛了。
溫心媛看得很是懷疑,就憑她家這兩只吃貨,能找到那條死狗?
可事實證明,這兩只吃貨確實有兩下子。
別看加菲閉著眼睛躺在錢靈犀懷里不起來,但那只狗鼻子聞聞白狐皮,就不停的左嗅嗅右嗅嗅,然后沖著某個方向汪地叫一嗓子,竟是在鄧府中曲曲折折指出一條路來。
眼看這越走越接近于自己的住處,溫心媛一顆心怦怦直跳,在羊車內坐立不安,難道錢靈犀真的把死狗扔回到她那兒了?可她藏在哪兒了呢?
方氏卻是心中越搖頭,如果當真是在溫心媛的屋子里找到了,那這丫頭也實在是太沒用了些。
眼見著離自己的住處越來越近,溫心媛一顆心也越發提到嗓子眼里。多希望有人能把此事化解,否則自己真就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忽地,就見迎面也過來一輛車,卻是鄧慕華,見了她們也很是吃驚,急忙下車行禮。
眼下正是午休時分,她出來得稀奇,方氏自然問起。鄧慕華倒答得坦率,“我聽說嬸娘中午還沒回,所以心中不安,想過去看看,幫著盡些心力。”
如此說來,倒也說得過去。只是這個素來明哲保身的侄女也會主動出來找麻煩,不知所圖為何。方氏意味深長的贊她一句有心,便道,“既然都到這兒來了,那就去把你妹妹也請出來,都看看吧。”
鄧慕貞住得極近,很快就出來了,見母親居然帶隊抓賊拿贓的浩浩蕩蕩到了這里,實在有些無法認同。她眼下只希望事情盡快了結,否則萬一父親回來,那只怕連母親也要被怪罪了。
突然,領路的加菲突然沖著那幾間清廈的方向汪汪叫了兩聲,麻花兒也攸地從藏身的竹梢掠過,瞧見那鷹落腳的屋檐,除了錢靈犀,眾人俱是臉色大變。。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