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三章 被人忽視的力量
事情和林鴻飛預料的差不多，當當天下午王大伯回來，林鴻飛將今天的工作進展情況同王大伯匯報了一番之后，王大伯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有那么一點點的憤怒，又像是欣慰…總之很復雜。但這所有的情緒最終歸根到底只化為了一句話，“這么說來，看來這次這個事要順利不少。”
“是，周秘書也是這么說的。”林鴻飛很老實的將周平給供了出來。
“唔…”王大伯應了聲，卻沒有說話。
不說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自己這弄巧成拙了？林鴻飛心中忐忑，仔細想想，似乎自己剛才這么說周秘書確是不怎么合適，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這話確是無論如何都收不回來了。
就在林鴻飛心中忐忑之際，王大伯卻再一次悠悠的開口了，“不過這次這件事，你辦的不錯，嗯，至于車子的名字的事情，我再去問問老爺子。”
你親自去問問老爺子？林鴻飛頓時就有些懵：誰能告訴我，這是個什么情況？難道老王家真的是打算殺雞用牛刀？
林鴻飛猜得沒錯，王家是真的打算殺雞用牛刀了，第二天還沒等林鴻飛趕去國家計委，剛出大門口，就愕然的發現道路旁邊站著個自己的老熟人。
“陳司長？”林鴻飛內停下車子，望著這個眼睛熬得通紅，整個人看上去憔悴無比，顯然是一晚上都沒有睡的中年人…一晚上的時間不見，怎么感覺這位陳司長老了好幾歲似的？
聽到林鴻飛的聲音，陳秀歐仿佛觸了電一般的一哆嗦，抬頭看到和自己說話的人是林鴻飛，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光芒。猛地上前一步拉住林鴻飛的車門，干的咧著白皮的嘴皮子在不停的哆嗦著，將自己手里的公事包就往林鴻飛的手里塞，“林總，給…給你…”
什么東西？冷不丁的被塞過來一個東西，林鴻飛被嚇了一跳，連忙將陳秀歐塞過來的東西往外推，“陳司長。你這是做什么？”
“林總。您一定要收下，這是…這是…”沒先到林鴻飛竟然不要，陳秀歐登時真的急眼了，手里的這些東西，可是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搭上了好多人情才拿到手的，林鴻飛竟然不要？！不要都是小事。陳秀歐最擔心的是這個動作背后更深層次的含義，是不是王家打算對自己下狠手了？這事兒…雖然不大可能，但誰又敢保證一定不會出現？在關系到自己官帽子安危的大事上。任憑再怎么小心謹慎都是不過分的。
喘了兩口氣，陳秀歐總算是將自己想要說的話完整的說了出來，“這是貴公司的轎車生產資格證所需要的全部前期手續。現在，只要您拿著這些手續，就可以直接去找首長，首長蓋個章，您所有的手續就全都齊全了。”
不…是吧？！
原本以為這包里是陳秀歐裝的錢的林鴻飛。聽聞這里面竟然全部都是自己這次最想要的關于自己的汽車“出生證明”的一應手續，登時傻眼了：半天的時間？這戲法是怎么變的？
誠然，林鴻飛知道還需要最后一個章，北郡市工業制造公司的汽車才算是有了一個合法的身份，可林鴻飛其實更明白，這最后一個章的公關難度反而是最小的，在前面所有的手續都齊全完備了之后，哪怕最后一個章由國務院總理來蓋，沒有充分的理由，他也不敢不給蓋…若是所有的手續都完備，誰敢硬卡著不給蓋章，那就是赤&裸&裸的在打老王家的臉了，老王家能放過他嗎？
相比而言，林鴻飛其實明白，最重要的就是前面的這些程序。
可是這個時候，陳秀歐告訴自己，所有的手續他都幫自己給跑好了，而且只用了半天的時間…正常的情況，整個過程需要差不多一年，若是朝中有強力人物和勢力的推動，也差不多需要一個月，但現在，半天，還差最后一個章。
說實話，林鴻飛是真的被嚇到了，他甚至有些懷疑，這里面的這些東西是不是被弄虛作假了？
一臉憔悴的陳秀歐自然看得出來林鴻飛的疑慮和擔心，他苦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林總，您知道為了您的這個東西，我許諾出去了多少好處、搭上了多少人情嗎？為了這個事，我老陳后半輩子什么都不用做，光去還人情就行了…當然，能辦的這么順利，也得虧你們前期的手續都完備，否則就算我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辦法做到這個程度。”
林鴻飛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向陳秀歐問道，“陳司長，您在這里等了我一整宿？”
“差不多吧。”雖然不明白林鴻飛為什么會這么問，但林鴻飛既然這么問了，他自然也就不會故意不回答。
“一整宿…”林鴻飛苦笑了，“你可真是下了血本！”
“沒辦法，我舍不得手里的權利，舍不得我的地位，想要保住這些，最好的辦法就是拿出我解決問題和道歉的誠意來…”陳秀歐苦笑一聲，兩手一攤，示意這就是自己的誠意。
別看陳秀歐笑的夠苦，好像家里死了十七八口人，但林鴻飛的話卻讓陳秀歐徹底的放下心來，他可以確定，這件事，自己過關了，自己昨天的忙碌、求爺爺告奶奶，總算有了價值…林鴻飛可不知道，別看此刻陳秀歐落魄的很，可嚴格說起來，這件事對于他來說，甚至還是個機會，陳秀歐完全可以憑著這個機會攀上老王家的大樹，等閑情況下，老王家這么一顆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會理會他陳秀歐是誰？
只是這一層，林鴻飛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了，就像是林鴻飛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得到，陳秀歐到底是如何在短短半天的時間里將這么多程序和工作全部做完的一樣。
“陳司長，有沒有空一起坐坐？”林鴻飛猶豫了一下，忽然開了口。
“嗯？”陳秀歐先是一愣，繼而，他心里就笑了：林鴻飛啊林鴻飛，聽說你的北郡市工業制造公司搞的很厲害，可在官場上你就不行了，跟老子相比，你丫還嫩得很，簡直就是一不入門的生瓜蛋子…
“事情就是這樣的了…”
在將自己昨天到底是怎么做到這一切的之后，陳秀歐喝了口水，對林鴻飛道，目光之中驕傲之色甚濃。
林鴻飛點了點頭，對于陳秀歐是怎么做到這一切的，終于恍然大悟！
說白了，陳秀歐的做法很簡單，昨天回到單位之后，他給幾個與林鴻飛這個事情有關的部門司局的負責人挨個打了通電話，也沒多說，就直言現在兄弟有難了，需要哥們你們配合一把，這事兒，你們幫不幫吧？
幫不幫？若是侵犯到了其他部門領導的利益，他們還真不見得能去幫，但若只是蓋個章的事兒…這事兒往大里說是關系著部門權威與國家人民的信任，但若是往小里說，還不就是蓋個圖章么，自己閑著沒事的時候也沒少找張紙蓋圖章玩…大家都是在一個部門里工作，不說低頭不見抬頭見卻也差不多，這種事兒，順手而為之的事情，誰會不給面子？
這也可以理解，你現在在我遇到了危險的時候不幫我，可老子還就不信你丫這一輩子都順風順水、一次磕絆都沒有了，你丫給老子等著吧，你這次不幫我沒關系，但若是老子幸運的度過了這一關，等到你丫的遇到困難的時候別來求我…可是具體到某個項目的時候，國家計委的各個部門本來就是一環扣一環的，怎么可能不求到別人？
而且，什么是人脈關系？人脈關系就是這次我求到了你的頭上，你幫我了，那你下次求到我的頭上的時候，在不觸犯我的利益的前提下，我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幫你。就像是這次，陳秀歐需要大家伙兒幫助才能夠度過這個難關的時候…老實說，哪怕大家不幫他，只要大家都按照規矩來，估計這家伙也沒事兒，可問題在于，這種事情不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么…大家若是能夠伸手幫老陳一把，就等于老陳欠了自己老大一個人情，將來必要的時候，老陳就一定要還，而且還要加倍的換，說起來，這種事兒比將錢存銀行保值的多了。
“這真是…”當陳秀歐將里面的所有道道說明白，林鴻飛就徹底的只剩下了感慨。
他總算明白了十多年后的那位鐵腕總理為什么到了后期之后，命令直接出不去中南&海了，任憑你有打破天的本事，奈何下面的人不配合你，你又能怎么樣？也難怪曾經有位總理說過，在國務院，真正說了算的不是我這位總理，而是下面的廳局級干部和處級干部，林鴻飛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么一種說法，現在終于明白了，敢情道理在這里。
“林總，看在我為了你的事情鞍前馬后的份上，我有個事情，還希望您能幫老哥哥一把。”望著林鴻飛，陳秀歐忽然開了口。
“什么？”林鴻飛抿了抿嘴，忽然明白了他想要的是什么，“你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