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獵人的舉動,血腥的氣息開始在森林里四處彌漫,一陣微風吹過,加快了這血氣的流動,很快就引起了遠處蠻獸人的怒吼。
這些野獸接近速度更加快了,森林中能很清晰地看見一道道葉浪向這邊延伸過來。
這是蠻獸人全速沖鋒所具備的狂野氣勢!
樹上的獵人們一個個臉色發白,心臟砰砰巨響,幾乎要從嗓子里跳出來。
‘大腳’緊緊抓著那個大心臟,手上不自禁地散發著淡淡的青色斗氣,將這心臟捏成了肉泥。
另一棵大樹上,年輕的獵人首領也緊緊蹙著眉頭,緊盯著不遠處的林中開闊地。
他手里捏著一個攻擊性卷軸‘灼炎箭’,這可比‘泥沼術’貴了一倍,花了六十多個金幣 這錢是整個獵人團省吃節用了了大半年時間才攢下來的,就為了關鍵時刻拿來救命用。
對付身披厚重皮毛的蠻獸人,風刃不好使,土系和冰系都無法一擊致命。
只有火系的,才是王道。
終于,一個碩大的黑影出現在了眾人視野里,這蠻獸人比剛才殺死的那一頭要高大強壯的多。
在他之后,蠻獸人接二連三的出現,足足有七頭!
這領頭的蠻獸人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他沒去管樹上的獵人,而是看向了地上的尸體。
終于,他走到了這尸體旁邊,伸出毛茸茸的手,輕輕撫過尸體上數不清的血口。
他的動作很緩慢,眼睛微閉,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為安慰亡者的靈魂。
這一刻,樹上的獵人們竟從他的動作中看出了悲傷之意。
良久,這蠻獸人緩緩站起身,將沾染了血液的手指放進嘴里啜干凈,然后抬起頭,睜開眼,看向樹上獵人的眼光已經赤紅一片。
但他卻奇跡般地沒有動手,反而一步步向后退去,一直后退了數十米,看的所有人莫名其妙。
“這蠻子在干什么?”獵人們十分疑惑,同時心底浮現出了一絲絕望。
這些大家伙有些不對勁,好像變聰明了許多,根本對他們的狠手段不感冒,這是準備與他們不死不休了啊。
躲藏在樹冠中的蘇銘卻已經將眼光轉向了蠻獸人身后的樹林,那里還有一個獸人沒有出來。
“蘇銘,這個獸人身上有一種奇特的力量!”阿甘出聲道。
“我知道,他應該就是獸人中的薩滿!我在野火城殺過一個。”
“你準備出手救他們嗎?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們身后有極大可能跟著一條暴怒的母龍,使用任何法術都必須冒著巨大的風險,而徒手戰斗,那更是將自己置于危險之地,是愚蠢之舉。”
蘇銘沉默了會,仍舊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一件寬大的斗篷披上。
“這年輕人也算是個人杰,就這么死了,有些可惜。”
林中,被蠻獸人等待的人終于出現了,竟是個彎腰駝背,身體瘦弱的老獸人。
這老者出現之后,旁邊的蠻獸人自動將他拱衛到最中間。
這架勢看的樹上的獵人們都心驚肉跳地,莫不是殺了蠻獸人部落里的重要人物?
“那老家伙是什么身份?難道我們殺了蠻獸人部落的酋長之子?”
“管他是誰,和這樣野蠻的家伙只能講狠的。”
“噓,別影響到首領的思路,施法可是要聚精會神的。”大腳瞪了眾位獵人一眼。
每個獵人立刻噤聲,都將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年輕獵人手里的卷軸上。
但是這年輕獵人卻緊緊皺著眉頭,他知道這個老者的可怕。
隨著他的靠近,卷軸上的法術光芒竟然弱了下去,隨之消失地,還有他心中的希望。
十四歲起,他就跟著父親干這賣命的活計,并不孤陋寡聞。
這種情況讓他想起了死去父親的叮囑:法術并非是萬能的,小心森林里那些拿著杖子的家伙!
現在這老獸人,手里可不是就是拿著一根木杖?
看來這一回,他和兄弟們都要交代在這里了。
走到陷阱旁邊,老獸人停下來腳步,但他卻看也不看樹上的獵人,而是轉向了蘇銘的方向,隨后用著生澀的人族通用語道:“出來吧,你準備躲到什么時候?”
對這老獸人的話,獵人們都是一怔,目光隨著老獸人的視線望去,卻只看見茂密的樹葉。
年輕的獵人首領心中生出了一絲希望,從老獸人的反應看,似乎這個躲在暗影中的人對他們更具有威脅。
老獸人的話音剛落,一個渾身隱藏在寬大斗篷中的人影就從一棵大樹上飄然而下。
這人影下落的速度明明非常快,但衣角卻不帶起絲毫風聲,就如一個黑色的幽靈。
人影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與此同時,一股肅殺的氣氛升了起來,林中的蟲鳥立刻噤身,連空氣都沉重起來。
老獸人滿臉地凝重,他身邊的蠻獸人也感到了緊張,不由自主地將老獸人護在了他們高大的身軀之后。
八個蠻獸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裝著鐵尖的標槍。
再加上一個老薩滿,他手中杖子已經插在了地上。
他們的對手,只是一個相對他們來說瘦弱地多的人類。
樹上,‘大腳’低聲埋怨道:“這人怎么這么傻,竟然主動跳下樹,這不是尋死嗎?”
其他獵人雖然沒出聲,但看他們的想法也大致如此。
在地面上和蠻獸人周旋,這簡直是嫌命太長,人類的身體對蠻獸人來說,簡直和紙糊的一樣。
就在眾獵人擔憂這黑袍人命運時,這人緩慢抬起了手。
這一輕柔的動作看起來很優雅,優雅地就像在彈琴,但這只手所彈奏的卻是一曲法師之歌,是死亡的旋律!
白皙修長的手緩慢凝重地劃過空氣,所過之處,頓時出現了密密麻麻地冰箭,數都數不清。
他腳下的大地,大量的水元素被抽取,龜裂的干燥紋路快速地向四面八方輻射出去。
老薩滿大駭,這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從精神力波動看,對方明明只是個初階法師。
但他一施法,從容的神態,恢宏的氣象,無盡的法術,就將一位法師的強大力量赤裸裸地宣泄出來。
強壯的獸人為何如此忌憚羸弱的人類,正是因為眼前這種恐怖的存在。
正是這些法師,撐起了人族的天下!
老獸人已經顧不上念出完整的禱言了,只來的及重重地說了句:“靜!”
隨著這一聲禱言,他周圍的空氣猛然一抖,頓時充斥著某位神明的力量,而老獸人則因為倉促的施法,胸口煩悶欲吐。
蠻獸人們狠狠地向蘇銘投去了標槍,標槍帶著可怕利嘯聲,飛向蘇銘全身要害。
但空氣中的冰箭飛行方向卻也在一瞬間做出了調整,有小部份改變方向向標槍攔截過去。
此時,薩滿的禱言也發揮作用,在他身周十米內,冰箭射進去,就被一種神秘力量破壞了法術結構,頃刻間分解還原成了水霧。
但十米外,老薩滿就無能為力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數十只冰箭接連不斷地將標槍擊飛。
標槍不是生物,又在高速飛行,極難用精神鎖定,這一根不漏地被攔截,需要何等的法術技巧。
對方以攻代守,甚至連防御法術的都沒有使用。
冰箭無休無止地射向老薩滿,將蠻獸人們強行壓制在老薩滿身邊。
領頭的那蠻獸人被壓制地狠了,胸中的憋悶化成了滔天怒火。
他猛然仰天怒吼一聲,俯頭弓背團身,粗壯的手臂攔住要害,如炮彈一樣向蘇銘沖過去。
但他一出十米的范圍,身上立刻中了數十只冰箭,根根穿透它的身體,就像正面被軍團箭云射中一般,身上沒一塊好地方。
他巨大的身體也被冰箭上攜帶的巨大動能給撞飛了起來,摔回了老薩滿身邊時,眼睛圓睜,里面殘留著極度的驚駭。
樹上的獵人們看的直吞口水,‘大腳’瞪著眼睛,結結巴巴地道:“這。。。。。。這就是真正的法師?”
沒人回答他的話,所有人,包括那個年輕首領,都呆了。
年輕的首領看了看遠處無盡的冰箭,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灼炎箭,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就是法師的力量嗎?差距竟然如此巨大,幾乎把他的心氣全給打沒了。
這薩滿算不上強大,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方的攻勢毫無減弱。
而他胸口的悶意卻越來越強,幾乎到了不得不噴發的地步。
蘇銘僅憑冰箭,就將這可怕的蠻獸人一步一步地推到死亡的深淵。
他的手仍然緩慢地拂動,就像在畫一道長長地休止符,宣布這獸人生命的終止!
時間又過了半分鐘,被老薩滿消解的冰箭化成了濃郁的霧氣,將這群獸人籠罩了起來。
忽然,老獸人緊抓薩滿手杖的手無力地松開,胸中一口逆血狂噴而出,將白霧染成了紅色。
無數的冰箭失去了阻攔,立刻蜂擁而入。
白霧中,除了‘撲哧’‘撲哧’的入肉聲不斷響起外,一聲慘叫也無。
林風吹起,白霧散去,里面已經成為了修羅屠場,除了地上插著的密密麻麻地冰箭外,僅余碎肉,一具全尸也無。
從頭到尾,這戰斗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
一分鐘過去,蘇銘伸出的手也撫到了盡頭,死亡旋律演奏完畢。
獵人們都使勁揉著眼睛,懷疑自己看到的一切是幻覺。
大腳狠狠地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嚎了一嗓子:“圣光之主在上,這還是人嗎?”
蘇銘轉過身,他也不拉下兜帽,整個人隱藏在斗篷中。
“下來吧,問題解決了。”
蘇銘本來可以直接離去的,但他被綠龍耽擱了兩個多月,他得問問這些獵獸者關于大陸的局勢。
年輕獵人立刻溜下山,站在地上的時候,他小心整整了自己儀容,努力地保持鎮定,不讓自己不失態,然后快步向蘇銘走過來。
到了蘇銘面前,他異常鄭重地行了個大禮。
“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在他身后,一個個獵人們也溜下樹,衣衫不整地跟在年輕人后面,同樣向蘇銘道謝。
蘇銘擺了擺手,溫聲道:“蠻獸人是人族共敵,無須道謝。”
見這年輕人還要說什么,蘇銘阻止了他,同時問著:“我剛才聽到你說一頭蠻獸人能值一百金幣?”
這類的捕獸隊蘇銘以前也聽說過,抓捕的獸人都是賣給角斗場的,但似乎賣不上這么高的價格,一般也就三十幾個金幣。
見蘇銘問起,年輕人知無不言:“本來沒這么貴,但現在公國和暴風王國關系緊張,大公一直在往邊境調運軍隊,似乎要開戰。”
見蘇銘臉上仍有疑惑,他接著道:“這些蠻子,只要有吃有喝,就肯為任何人打戰,等戰打完了,若還能活者,就轉賣給角斗場。”
蘇銘恍然,中階法術基本不會出現在人族內戰戰場上,在只有初階法術的情況下,一個裝備了元素防護鎧甲的蠻獸人,簡直是攻無不克的恐怖戰車。
一個全副武裝的蠻獸人,成本不過幾千金幣,就相當于一個強悍至極的中階武士,用他們攻城,比培養一個斗氣武士要廉價多了。
而且還不用考慮封賞和人權問題,用過之后直接銷毀就行。
沒想到,玫瑰大公為了秘銀礦脈,竟然準備開戰了,夠果斷的。
“感謝你的消息。你叫什么名字?”蘇銘最后問道。
“吉爾特.雷米”年輕人立刻報了出來,能被一位強大法師問起名字,并被記住,這是一種榮耀。
“我知道了。。。。。。”蘇銘的話說了半截,突然心中一動,感受到某種巨大的壓力向他襲來。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綠龍發現他了。
蘇銘再不跟這些獵人廢話,直接觸發‘風之翼’,向玫瑰公國的方向狂飛而去。
只要到了人類世界,綠龍也不敢太放肆,那就有了周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