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父皇!”李愔一改之前的懶散模樣,一本正經的上前說道,“兒臣身為皇子,理應為國解難為父分憂,水泥和平遼三策只不過盡了自己的本份,哪里還用賞賜?”
謙虛!一定要謙虛!雖然心中很想要,但面子上卻一定要推辭一下,這就是中國人的做人哲學。
“有功就要賞,有過就要罰,朕一向是賞罰分明,六郎你既立下如此大功,哪有不賞之理?所以你就不要推辭了。”李世民對兒子的態度很滿意,小小年紀就能做到勝不驕、敗不餒,實在是難得。
“這…”李愔故意遲疑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若父皇您真的要賞,兒臣斗膽想向父皇討要一件東西。”
“哦,你想要何物?”李世民現在是滿臉微笑,現在他對李愔的看法已經大為改觀,這個本讓他很討厭的兒子,卻處處給他驚喜,連軍政大事上也能幫上不少的忙,這讓老李同志心中十分欣慰。
勝負成敗在此一舉,李愔暗暗的咬了咬牙,這才開口說道:“父皇,兒臣想總領水泥的所有事務!”
“呃~”李世民一愣,他沒想到李愔竟然提出這么一個要求?周圍的文武群臣也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李愔,不明白他又在打什么主意?雖說李愔是水泥的發明者,但他既然已經將水泥獻給了朝廷,那么以后的事就應該由工部出面,開始組織工匠建立工坊,生產出來的水泥供修路之用,當然如果產量有富余的話,也會向外販賣一些作為民用。這些事除了比較繁雜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為什么李愔要攬下這么一件無趣的事?
“父皇,兒臣之所以想總領水泥事務,并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想將水泥更好的推廣起來,同時也想讓朝廷多一項收入,減少修路的成本。”李愔看李世民沉吟不語,急忙繼續說道。
“哦?還能減少修路的成本?”李世民奇道,他倒不是舍不得,只是水泥的生產以及運營事務十分繁雜,沒有相關經驗的人,根本理不清其中的頭緒,李愔雖然表現的十分聰慧,但畢竟年齡太小,李世民很難相信他能將水泥的事務辦好。
“父皇,若是將水泥一切事務交于兒臣管理,別的暫且不說,兒臣可以保證,每年最少能向國庫上繳十萬貫。而且兒臣敢向父皇保證,若是達不到十萬貫,那么兒臣就算是自已掏腰包,也會將錢補足。”李愔有著著急的說道,這水泥的運營可是關系著他日后計劃的實施,所以哪怕是賠錢他也要將事情攬下來。
“好!難得你有如此決心,水泥又是你發明的,交給你運營倒也可以,不過水泥事關修路大事,所以你要向朕保證,絕對不能耽誤了修路之事。”對于上繳錢財什么的,李世民倒是不怎么在意,只要能不耽誤了修路,交給誰都一樣,當然他存了一點私心,想看看李愔這個兒子還能做出什么讓他驚喜的事?
李愔看李世民答應,當下喜不自勝,深施一禮大聲說道:“謝父皇,兒臣必不負父皇所托!”大事已定,李愔仿佛看到,自己身邊團結著一幫權貴,任由大唐的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到時無論是誰上位做了皇帝,都拿自己這個實力雄厚的兄弟沒有辦法。
房玄齡等重臣雖然覺得將如此重要的事交給李愔,似乎有些不妥,但看李世民已經答應,李愔這些天的表現也往往出人意表,所以左右權衡了一下,也都沒有反對。
散會之后,李愔又被李世民單獨留了下來,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很是關切的詳細詢問了一下他打算如何運營水泥?李愔也沒有隱瞞,將自己的想法對李世民講解了一遍,其中有些地方還需要有老李同志的支持。李世民先是為李愔的想法感到震驚,然后是不解,最后是大為贊嘆,并當場表示讓李愔全力去做,他會給予最大的支持。
李愔回到王府已經是中午了,昨天宿醉在他家的李恪和程懷亮等人,在上午的時候就已經各自離開了。李愔心中有事,草草的吃了點東西后,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里不出來,搞的文兒和畫兒以為李愔出了什么事,急的在書房外團團轉,可又不敢進去。
一直到晚上天黑之時,李愔才一臉疲憊的從書房里出來,眼睛里透著一股異樣的興奮,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將之前的計劃上的細節進行了補充,以保證之后的實施能夠順利進行。
“殿下,您沒事吧?”看到李愔出來,文兒急忙上前問道。
“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事?”雖然很累,但李愔心情很好,大笑著揚了揚手中寫的計劃接著又道:“文兒,一會吃過晚飯后,幫我把這份東西謄寫一遍,如果有那里看不懂,直接來問我。”他這段時間雖然學了不少的繁體字,毛筆也勉強能用,但離單獨書寫還差的遠,遇到不會寫的繁體字就直接用簡體字代替,字體更是亂七八糟,拿出去絕對會讓人笑掉大牙,所以一般都要文兒謄寫一遍才行。
“文兒遵命!”看到李愔情緒如此高昂,文兒和畫兒總算松了口氣,聽到李愔的吩咐后,立刻答應一聲,緊繃了一下午的小臉上也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李愔被文兒柔柔的聲音勾的心神一蕩,再加上今天實在高興,所以禁不住伸手摸了她的小臉一把大笑道:“文兒真乖,你家王爺要做官了!哈哈哈哈~”說完大笑著離去。
文兒臉皮薄,被李愔親昵的舉動搞的滿臉通紅,根本沒注意李愔說什么。畫兒這小丫頭看著李愔離去的背影,滿臉都是不解,過了半天才自言自語道:“殿下今天發什么瘋,他已經都是王爺了,還做什么官?”
第二天一大早,李愔就急急忙忙的起床,今天他要去參加早朝,到時李世民會頒下圣旨,正式將水泥之事委任給他。這還是他第一次上朝,將平時不用的王服拿出來,由文兒和畫兒忙了大半個時辰,這才將這繁瑣的衣服穿好。幸好唐朝的早朝時間并不像明清時,天不亮就要召開,唐朝的早朝一般到八九點才開始,要不是為了穿這件繁瑣無比的王服,他也不用起這么早。吃了早飯之后,李愔這才乘上馬車和那些文武官員一起進宮上朝。
昨天在兩儀殿參加會議的人并不多,也就是房玄齡、李靖那幾個重臣。而早朝則不一樣,幾乎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參加,李愔本來還想數一下,可卻被那些花花綠綠的官服晃花了眼,不過以他估計,絕對有上百人。對于李愔的到來,上朝的官員倒沒什么反應,畢竟李愔身為皇子,也是有資格上朝的,只不過通常沒有發言權罷了。
李愔身份尊貴,在文官那一列還要排在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的前面,僅在太子李承乾之后。對于李愔的到來,李承乾也收到了風聲,對于李愔這個近段時間十分活躍的弟弟,他心中也略有不滿,認為他搶了自己這個太子的風頭,不過表面上還能保持兄弟之間的關愛,十分親切的和李愔交談了幾句,李愔也一一作答,直到李世民來到之后才打斷他們。
等李世民就座后,文武百官山呼萬歲,早朝正式召開。剛開始李愔還興致勃勃,但很快就感覺有些乏味了,朝會上商討的無非是哪地方受了災,然后請求救濟的;要么就是哪個官員貪污受賄或行為不檢等,被御史給彈劾了;或者是邊境哪個附屬部族被欺負了,來找老大求救的,這些事可能很重要,但畢竟離李愔太遠,根本引不起他的興趣。
好不容易挨到快下朝,對李愔的任命終于當堂宣讀出來。對于文言文李愔仍然是一知半解,不過圣旨中的意思他大概也聽懂了,無非就是將李愔之前那個水泥督造使的臨時官,直接變成了常任官,由史部登記造冊,暫時領五品銜,主管與水泥相關的一切事宜,手下掌管的除了將作監的那個水泥作坊外,還由工部撥調了一批工匠和相關的官員,全部都聽李愔的調遣,如果人手或其它方面遇到問題的話,李愔還有權力命工部協助,并且即刻上任。
對于李愔的任命,殿上的文武百官倒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上次他們在將作監已經見過水泥了,也知道是李愔一手發明的,現在讓李愔總領水泥事務倒也不奇怪,只是有不少人擔心李愔太年輕,會誤了用水泥修路的大事,不過這也不是不能解決,只要多派一些經驗豐富且有才干的官員輔佐就行了。
站在李愔前面的李承乾卻是眉頭一皺,本來他對于李恪和李愔這兩兄弟并沒有敵意,李恪雖然得父皇寵愛,但與他和李泰相比,卻還是有些差距。李愔就更不用說了,父皇以前最討厭的就是他和老五李佑,但誰也沒想到的是,自從李愔失憶之后,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特別是近段時間,先是以文才之名滿長安,接著又召開五王宴,讓不少文武官員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最近更是接連獻上水泥和平遼三策,深得父皇的歡心。聽說昨天議事完畢后,還單獨留李愔過去談心,這種父子之間的關愛連他這個太子都沒享受過。雖然李愔身份上有缺陷,對自己的威脅很小,但如果背后有父皇的大力支持,再加上他表現的也足夠優秀的話,那么他將是繼老四李泰之后,對自己太子之位的又一強力威脅!
正是因為想到這些,所以在聽到李愔開始進入朝堂掌管實務時,他心中才十分的不快,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督造使,但這與那個清貴的親王頭銜不同,手中掌管著水泥這一重要物資的生產,可以名正言順的插手政務,也更加容易進入父皇的視線,從這點來說,甚至連李泰那個最受寵愛的家伙也比不上李愔。想到這里,李承乾看向李愔的目光也開始變的有些敵視和警惕。
李愔只顧著高興了,接過圣旨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根本沒有注意身邊李承乾的變化。不過朝堂上有一個人一直關注著李愔的一舉一動,對于他身邊李承乾的變化也看在眼里,這人心中嘆息一聲,本以為李愔能做個以文才出名的清閑王爺,但沒想到他竟然自己跳進了朝堂這灘渾水中,現在又招惹了太子李承乾,真不知道自己當初做那個決定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