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中了夏侯尚的一箭,被張合抬往后軍,其麾下士卒們也被袁軍士卒保護著向后撤離,而張合則是親自前往前陣,指揮士兵與夏侯尚對戰。
夏侯尚惱怒張遼‘投敵’!發了瘋似的讓手下將領們拼命攻打袁軍,意圖搶殺張遼,可是張合本領不俗,根本就沒給他這個機會,且就在這個時候,夏侯尚后方的大營左側突然起火,變成后背受敵之勢,而行兇的不是別人,正是袁尚親自指揮兵馬攻打其西寨,令前后夾擊,使夏侯尚兩面受敵。
夏侯尚的兵馬本就是遠遠不及袁軍,惱羞成怒之下倉惶出戰,結果被袁尚算計兩路被襲,此番焉能還有好果子吃?
此時,夏侯尚大營的西寨。
袁尚慵懶的騎在戰馬上,輕輕的用馬鞭子敲打著腿,一邊看三軍將士們在夏侯尚的營寨內往來沖突,四處放火,一邊打著哈欠無奈地搖頭。
“咱們打進夏侯尚的營內,多長時間了?”百無聊賴下,袁尚轉頭問身邊的高覽。
高覽抬頭看了看天色,琢磨了一下道:“沒多長時間吧,最多也就是七八柱香的功夫。”
袁尚長嘆口氣,仔細的看了一下營內的火勢,接著無奈的搖頭言道:“七八柱香的功夫放火就燒起來這么一小片,委實讓人氣憤,看來我軍士卒在放火方面的專業素質明顯處于中等偏下的水平,不,是非常的低下!非常不專業!簡直讓人都懷疑這是不是我帶出來的兵!”
高覽聞言笑笑,道:“主公息怒,畢竟我軍將士都是仁義之師,頗有古賢之風…仁義之師放火放的文雅一點,還是可以理解的嘛。”
袁尚聞言搖了搖頭,嘆道:“仁義歸仁義,但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還是要掌握的,就比如這放火,那是一樣很有學問也很有技術性的工作,雖然難度系數不大,但卻是高危職業,需要過硬的操作手法與專研精神!”
說到這里,袁尚抬手畫了一個圈,道:“放火這門手藝,需要看風向,看天候,看火勢大小,掐準燃燒點和燃燒時間,要想放出一場好火,各個方面都要顧及的到,算計的到…可是你看看咱們的兵,什么都不管,烏七八糟的瞎放一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這火放的根本不搭調,不明的還以為是做飯呢!這不是胡鬧嘛!”
高覽聞言,可是長了見識,聞言瞪著大眼睛道:“放火,還有這么高深的學問?”
袁尚點頭道:“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哪有那么輕松一上手就精的活?記住,當兵的,不但要會殺人,還要會放火!絕對不能偏科!”
高覽抱拳道:“屬下謹記主公教誨,回去一定妥善安排,在我河北士卒的操練演武中加上放火這一項目!”
袁尚點了點頭,剛要表揚高覽幾句‘孺子可教’之類的話,突聽一陣馬蹄聲響,卻見夏侯尚已然領著一部兵馬浴血拼殺返回大營,眼見袁尚乘著自己追打張遼和張合而將自己的營寨燒的面目全非,夏侯尚不由氣得牙呲崩裂,他惱怒的瞪著遠處的袁尚,憤聲怒斥道:“袁賊,安敢如此!我誓食汝肉寢汝皮!”
袁尚看見夏侯尚,微笑著沖他揮了揮手,高聲道:“大舅哥,好久不見了?怎么樣?最近過的可還好么?”
“好個屁!”夏侯尚怒吼一聲,接著將槍一甩,領兵縱馬沖著袁尚殺來。
袁尚聞言一陣詫異,轉頭對著高覽道:“你看他講不講理,當妹夫的好心好意的問他過的好不好,他給我回一句好個屁?這是人話嗎?”
高覽咧了咧嘴,道:“主公,你派兵打人家,誆人家,騙人家將領,燒人家營寨,換我,只怕不是罵一句屁就能解決的了,夏侯尚也算挺有涵養了。”
“好吧,既然他有涵養,你有素質,你們倆就去以武會友,惺惺相惜吧。”
“諾!”
說罷,便見高覽舞刀,就要奔著夏侯尚而去。
袁尚有些不放心,道:“高將軍,記住,不可傷了夏侯尚,打敗他即可,卻不能要他命,我還指望著他回曹植那里,坐實張遼的反叛之名呢!”
“主公放心,末將了然!”
說罷,便見高覽領兵飛馳而去。
而與此同時,張合亦是領兵殺入前軍,河北四庭柱碩果僅存的兩名上將同時夾擊夏侯尚,且同時在兵馬戰力和人數上都占據了絕對優勢,諒夏侯尚區區后輩,又如何能與之匹敵?
在燃燒的大營,袁曹兩軍幾乎都沒打多長時間,夏侯尚就抵擋不住了。
副將朱異見大勢已然不可逆轉,隨即與夏侯尚諫言道:“夏侯將軍,敵軍勢大,不可與敵,還是速速撤往兗州,或是去往其他守路軍營,再圖良機!”
夏侯尚咬牙切齒,恨不能平吞了袁尚和張遼,怎奈袁軍實力太強,且袁尚智計高絕兩面夾擊,只是打了這么一時半個的功夫,就把他的兵馬打的七零八落不說,且還把大營燒的面目全非。
依稀的,夏侯尚似是還聽見了袁尚遙遙的呼喊。
“伯仁兄,雖然我很想像收下張遼一樣的也把你納入麾下,但是呢,卻又不能那么做…因為吾雖然一向愛才,但可惜汝是個蠢材,不堪大用。”
夏侯尚聞言氣的火冒三丈,但同時在心中也更加認定了張遼謀逆的事實。
在副將朱異以及一眾兵馬的保護下,夏侯尚將馬頭一轉,奮力向東突殺,力求殺出重圍。
面對夏侯尚的突然奔逃,袁尚并無反應,只是默默的看著其率領一眾人馬突圍向東而走,大將高覽得到了袁尚事前的吩咐,也并不對夏侯尚進行攔殺,只是默然的看著其離去。
這個時候,張合打馬來到了袁尚的身邊,看著沖出重圍的夏侯尚,他搖了搖頭,道:“夏侯尚雖然年輕氣躁不足以慮,但他畢竟是夏侯氏的親貴,若能生擒,對于今后的兗州戰事必然有著莫大的好處,放他走,可惜了。”
袁尚聞言,微微一笑,道:“沒辦法,我需要他回去向曹植匯報張遼謀反的事情,目前,能夠在曹植面前用一張嘴把白色抹成黑色,就只有他了,無奈之事。”
張合聞言,點了點頭,道:“不錯,夏侯尚雖然是夏侯氏的親貴,卻猶如一雞,主公若是能收降張遼,猶如得一鳳凰!這買賣,還是劃算。”
袁尚呵呵一笑,道:“雖然是雞,不過在袁某這里,雞過亦要拔毛,雖然是放他回兗州,但袁某斷然不會讓他輕松的回去的,需得留下買命錢,畢竟上戰場被放生的好事不是誰天天都能碰著的。”
張合聞言一奇,道:“主公還有后手…折磨夏侯尚?”
袁尚長嘆口氣,道:“青州那面,姓鄧的老不死昨天押送物資過來犒軍,說最近在后方憋得蛋疼,非讓我給他安排點任務做,我思來想去,鄧老不死的文不成武不就,吃啥不剩,干啥啥黃,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敲詐最在行,就把拔夏侯尚毛的任務交給他了,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
張合:“……”
卻說夏侯尚對抗袁尚不成,率敗軍前往兗州,一路狂奔之下好不容易甩開了袁軍,三軍將士又累又餓,卻又不敢停留,只能一個勁的撒丫子往東狂奔。
敗軍一路倉惶而走,眼看著就抵達一處官道的密林之邊,突然,卻見前方的官道土坡上,坐著一個手搖羽扇,相貌猥瑣,一身青布衣衫的老頭,正搖頭晃腦的做神仙狀,攔住了夏侯尚一眾的去路。
夏侯尚見長登時急忙勒馬,遙遙的看著那個突然出現,賣萌犯騷的老頭,心中一陣起疑。
副將朱異也是心中詫然,緩緩打馬上前兩步,道:“汝乃何人?安敢在此攔我去路!”
那搖擺著羽扇的老頭哈哈一樂,甩了一下袍子,很是風騷的轉過身來,仰頭腦袋拿鼻孔瞅人,厲害哄哄的開口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若不聽我言,老子管殺不管埋。”
夏侯尚聞言差點沒氣瘋了。
“哪來的臭要飯的,竟然敢劫到本將頭上了?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哈,哈哈,哈哈哈!”劫道的老頭仰天一樂,差點沒笑抽過去,道:“還能是誰?不過是夏侯氏不成器的后輩而已,你跟我裝什么窮橫?你可知道老夫是何等的人物?你族叔夏侯淵在鄴城瞅我都尿褲子,憑你也敢跟我撒野?”
一聽這話,夏侯尚和朱異的腦袋頓時‘嗡’了一聲,接著一陣眩暈。
但見那老頭一招手,便聽兩旁的密林中一陣喊殺聲響起,大將王雙引著一支埋伏的袁氏彪軍現身在了夏侯尚的面前,三軍將士枕戈待旦,殺氣騰騰,猶如猛虎伏擊群羊一般的盯著夏侯尚及其一眾。
一見這種情況,夏侯尚徹底懵了,一股窮途末路,悲從心來的感覺瞬時涌遍了他的全身。
“袁尚啊袁尚,想不到在此處你都能提前布一支伏兵對付我,看來是天亡夏侯尚也…罷罷、罷,不過是性命一條而已,讓你們拿去便是了…姓袁的,張遼,你們休要得意,我今番死了,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夏侯尚充滿悲愴感彩的呼喊響徹當空,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之中。
鄧昶好奇的轉頭看了王雙一眼,抬手一指夏侯尚,道:“王將軍,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我問他劫錢,他非要給我抵命,這都哪跟哪啊?犯賤不是?誰說鄧某人要他性命來著?”
王雙哈哈一樂,道:“鄧大人,這小子傻,或許沒聽明白你的話中之意,要不然你再跟他仔細說道說道?”
鄧昶嘀嘀咕咕的,轉過頭來斜眼瞅了夏侯尚一眼,道:“我說,那個猴上下啊…”
“什么猴上下!”夏侯尚聞言頓時怒了:“本將叫做夏侯尚!”
鄧昶搖了搖手,道:“好好好!隨便你這猴是上不去還是下不來,老夫告訴你,我今天在這,奉我主之命,并非要你性命,而是劫財,懂嗎?劫財!只要劫財!給錢就不傷命,盜亦有道,這個道理,你可知道?”
夏侯尚聞言懵了,半晌沒反應過勁來,只是愣愣的瞅著鄧昶,不知道應該作何言語回答。
倒是他身邊的副將朱異反應快,聞言頓時眼珠子一轉,忙道:“敢問鄧先生,你此番陳兵在此,當真不是為了劫命…只為劫財?”
鄧昶聞言,哈哈一樂,笑道:“多新鮮啊,要是劫命我還跟你們費這話,你當老夫閑的沒屁跟你格勒嗓子玩?直接大鐵片子招呼不就得了。”
副將朱異聞言似有所悟,忙問道:“敢問鄧先生,那這過路費,你打算要多少?”
王雙聞言,扯著粗嗓子一喝,道:“一百萬錢!我家主公說了,少一個子也不讓你過去…”
“錯了!”
鄧昶吸了吸鼻子,開口打斷了王雙的話頭,接著哈哈一樂,笑道:“王將軍說錯了,不是一百萬錢,而是一百零一萬錢,嘿嘿,還請各位曹軍的軍爺們理解一下,別告訴我家主公我多收了你們一萬貫,畢竟我們這些替主公劫道的生活也不富裕…”
夏侯尚和朱異聞言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既為這個過路費的昂貴價格感到頭疼,又對鄧昶卑鄙無恥的嘴臉感到鄙夷。
當著三軍將士的面,居然背著主公的命令多收一萬貫錢,這老頭子的臉皮是什么做的?
夏侯尚臉色鐵青,朱異則是強自擠出一絲笑容,道:“鄧老爺子,我們行軍在外的,實在不曾帶足這么多的錢財,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少收一些?”
鄧昶聞言,臉色頓時變了。
“好啊,老夫就多收你一萬,你還跟老夫曬起臉來了?告訴你,我來時我家主公說了,一百萬…不是,是一百零一萬錢,少一個子也不行,你要是再敢殺價,老夫可就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