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上靈光如花綻放,團團一簇,其中血氣旺盛,仿佛一口火盆似的,形成橢圓的形狀,顏色鮮艷無比。
血氣之中,一株七彩霞光文氣分外顯眼,直直豎立。
中心地帶,又有白色道氣凝聚而成的一口小鼎,三足兩耳,足有火柴盒大小,在血氣之間浮沉不定,宛如汪洋中的舟楫。
小鼎之上,又有一方純陽寶印高懸,光華如水,穩穩壓住所有的氣息流溢。
諸多景象,自不是在場眾人所能看得見的。
一干觀眾,目光所及都是葉君生手部動作,要看他如何敲擊表演。
雙手揮舞,行云流水,鼓槌敲擊而出的,一個個節奏音符震蕩而出,慷慨激昂,音節雄渾――
將軍令!
赫然為古曲《將軍令》。
此曲源自唐朝,本隸屬皇家樂曲,但流轉出來后,幾經演變,出現了多種樂譜以及演奏形式。或揚琴,或古箏,或吹打,以表現將軍升帳時的莊重嚴肅,出征時的矯健激烈…
誰也想不到葉君生擺出偌大陣仗來,所要演奏的居然是一曲《將軍令》。
此曲曲風激昂,本為軍中之樂。問題在于,現在是文人競賽呀。正好比一群才子正在吟詩作對,突然殺進一位舞刀弄槍的,顯得非常突兀,并且格格不入。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大感愕然。
咚咚!
然而臺上的音律毫無阻滯,轟然而出,曲調高亢,隱隱竟裹挾起一股巨大的聲勢,甚至能將漫天風雨壓制了下來。
風聲雨聲皆不聞,只聽鼓錘震天雷!
廣場左側。揚州知州大人正坐著喝茶,偶爾與身邊的同僚交談幾句。猛地有人前來稟告,附耳細細匯報。
一聽之下,知州大人面色大變:江水爆升,河堤危矣,這可是關系滿城生靈的莫大事故。
他頓時便有了心慌意亂,一貫的養氣功夫支離破碎,便要起身離席,出去安排人手應急。
咚咚咚!
臺上曲調聲聲傳下,莫名的。知州大人的情緒居然穩定了下來:如同兩軍對陣,適逢敵軍偷襲,從最初的慌亂轉化為沉穩的架勢。從而決定整頓部眾,慨然迎戰了…
感覺很玄。
在不為凡人所見的頂上,知州大人官氣凜然,迅速扶正,同時代表著他已徹底鎮定了下來。
“好一曲《將軍令》!”
暗贊一聲。面露笑容和一眾學政等打了聲招呼,這才帶人走出場去。若果心緒不寧,腳步慌張地走,難免會引起大伙兒的注意。萬一走漏消息的話,只怕立刻便會引發大騷亂,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揚州絕不能亂。
唯不亂,或者還能絕境逢生,找出解決的法子。
城外大江。此刻卻早已紛亂不休。
兩強開戰,各展神通,法力毫無保留地激蕩開來,堪稱翻江倒海的威力。
威力波及,浪濤驚起。形成一亂流,漩渦生成。水花激蕩數十丈,駭人聽聞。
“無知小輩,今日教你身死道消!”
烏云滾滾,喝聲如雷,無數煞氣變幻,最后凝出一方巨手,帶著無窮氣勢呼嘯抓向地面上的臭和尚。
煞氣濃郁,里面戾氣怨氣怒氣恨氣,諸多負面氣息糾纏在一起,并且不是混亂的,而是經過了祭煉,宛如法寶般。
巨手遮天,好像大山壓落。
臭和尚已滿頭大汗,相比煞祖,哪怕是修為遠沒有恢復到鼎盛時期的煞祖,無論境界或是修為,都相差不小,抵抗得甚為吃力。
他承受無比壓力,不禁噴出一口鮮血來,面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身上用念珠形成的防御陣勢如同一面受到重擊的鏡子,出現了條條裂紋。
哇哇哇!
巨手仿佛實質,沖擊力非同小可。其中更有煞氣凝成無數的魔頭厲鬼形象,咆哮厲叫,擾人心神。一不小心被邪魔侵入進來,人立刻便會崩潰發狂。
“八部天龍,速速護身!”
臭和尚大叫著,打出一道法訣,身周圍馬上出現梵音佛唱,浮現出道道虛影,共計有八道,只是略顯模糊,看不真切形象。
“哼,不過初窺門徑,也敢班門弄斧,給本祖破!”
煞祖得勢不饒人,巨手再現,狠狠一抓。
咿呀呀!
令人牙酸的破裂聲響起。
臭和尚身如飄絮,一連倒退了十多丈。口中大呼:“黃夢筆,此時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話音剛落,但見一束彩光自南邊來,卻是一只筆。
此筆出現,不過手指粗細,越到近前,形體越是增大,最后大若樹干,筆頭尖尖,疾點烏云。
“咦,天地眾生筆?”
煞祖第一次露出了驚訝,但毫不慌張,烏云舒卷之際,便將這來勢洶洶的一筆化解掉了。
寶筆現身,羽化道大師兄黃夢筆同時現身,站立在臭和尚身旁。
“救兵什么時候到?”
臭和尚第一句就這般問。
黃夢筆面露苦笑:“起碼還得一個時辰。”
“有沒搞錯,揚州城隍就逃得那么遠了?”
“他前些日子閉關…”
“占著糞坑不拉屎,如果揚州生死涂炭,我看他必會被剝掉神氣,打落紅塵受過百年。”
臭和尚氣急敗壞,都爆粗了。
黃夢筆一攤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說,還是先應付眼下吧。”
煞祖同樣開始急躁,他施展無上神通,驚世駭俗,本來就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只想著早點水淹揚州,奪到天地玄黃頑石印,擄奪十萬生靈煞氣,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卻不愿意正面和三十三天開戰。
至少如今還不是時候。
“擋我者死!”
吃喝聲中,漫天江水翻騰而起,足足幾十丈。剎那之間,活在水中范圍來不及逃遁的魚蝦盡數被無孔不入的煞氣絞殺,化為絲絲煞氣,增加威力。
面對如斯神通,黃夢筆都不由臉色一變:“臭和尚,你還有幫手吧,趕緊叫出來!”
“叫個屁,這時候還有誰來,拼命吧!”
臭和尚異常狼狽的樣子,咬牙徹齒,真要拼命了。
咚咚咚咚!
一曲《將軍令》,漸入時,鼓點勝鐵騎。
塞上長風,笛聲清冷;
大漠落日,殘月當空;
日夜聽駝鈴,隨夢入故里。
手中三尺青鋒,枕邊六封家書;
定斬敵將首級,看罷淚涕凋零。
報朝廷!誰人聽?
頂上靈光,道氣小鼎開啟,一道寒芒如電激射而出,飛劍“將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