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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郭三小姐的交談中規中矩,波瀾不驚,說白了,就是一些家常話,偶爾問些無關大雅的問題。至于更深入些的,很有分寸,絕不會涉及。在這方面,對方保持得很好。
最重要的是,她矜持之余,并無倨傲之色,相比起身份地位來,難能可貴。
這讓葉君生感到舒服,暗地里也是有些欽佩的:惜乎郭三小姐為女兒身,天生制約,否則很可能會成為一方巨富家主。
念頭萌生之際,也開啟靈眸去看她的頂上靈光,果不其然,一絲富貴氣挺拔,勢頭喜人。
江南之行,以及這一趟參加地方的新春文會,葉君生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拓展交際――沒有任何人能獨自成功,有益的交集必不可少。
哪怕他身為術士,也不能永遠躲在修煉的象牙塔里頭,裹足不出門。那么既不利修煉心境,也不符合他本身的脾性。
人,總是需要有朋友的,多少而已。
――心態超然,不代表超脫。
與葉君生說過話,郭三小姐不忘主動和葉君眉交談,以免冷落。到了最后,反而兩個年紀相差不是很多的女子一見如故,說個不停,倒把葉君生冷落了。
對于這個局面,葉大秀才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以前妹妹與江靜兒,大概如此。所以早鍛煉出來了,絲毫不在意地坐著,自顧飲茶。
葉君眉聰明伶俐,確實討喜,天真爛漫的女兒情態,就算同是女人,都覺得極為親近。
言談中。就談到了不久前所作的畫來。
郭三小姐一聽,見獵心喜,連忙請葉君眉拿畫出來,觀摩觀摩。
當《梅花圖》展開于書案上,郭三小姐定神一看,不禁脫口贊道:“好畫。”她學習字畫久矣,又拜得名師,造詣自然不凡,目光獨到,觀閱無數。第一眼見到葉君眉的畫作。立刻便被個中意境所迷住了,愛不釋手地看著。
聽到贊許,葉君眉面皮微微有些紅。但自己的作品獲得認同,少女的心總是興奮高興的。
葉君生依然一副老僧入定的狀態,顯得淡定――當然淡定,妹妹此畫的水平毋庸置疑,更何況額外還加上一首《卜算子》。更重要的是,上面所留的印章可是天地玄黃頑石印呀。
這樣的畫,其實早超越了普通的作品,屬于法器行列了。
“這,其實便是一種作弊呀!”
秀才內心悠然一嘆,可很快便自我安慰:“沒有作弊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山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很快。郭三小姐就開始念起題于畫面上的詞了,雙眸神采飛揚。
毫無疑問,對于女子,尤其是云英未嫁,待字閨中的女子。這一首凄美纏綿,卻又堅貞不二的《卜算子》。實在是一門大殺器。
“這首詞,是葉公子寫的吧?”
雖然已有七八分肯定,但還是問出了口。
葉大秀才正非常規矩地喝了口茶,還來不及回答,旁邊葉君眉已搶著道:“嗯,哥哥寫的,只有我哥哥才能寫出這么好的詞。”
太傲嬌了呀,妹妹,低調點…
葉君生差點一口茶噴出來,面皮有些漲紅。
郭三小姐的目光再度落在詞上,紅唇吶吶著,眼神竟有了些許迷離之意。
不好,不能繼續讓她看下去了…
葉君生自家知道自家事,倒不是詞作配上畫作真得具備那么大的沖擊力,關鍵還在于寶印的加成效果,很容易讓對方精神恍惚,乃至于胡思亂想。
開玩笑,那可是一件法器!
于是他趕緊干咳一聲,朝妹妹打個眼色。
葉君眉眨眨眼睛,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靈機一動,道:“郭姐姐,你可看完了?”
其實這話說出口時,有些莽撞無禮,但現在顧不上了。
“呃,看完了…”
郭三小姐如夢初醒般,趕緊將視線離開去,一顆芳心砰砰亂跳,就連面色,都漸漸泛出暈紅來:我剛才是怎么啦?意醉神迷般,竟像是做了場夢似的。而那夢,極為旖旎,居然還萌生出要跟葉君生私奔的念頭…嗚嗚嗚,我怎么會這樣想,莫名其妙,荒誕至極…
不禁偷偷瞥了一眼葉君生,見到他坐得端端正正的,絲毫察覺都沒有,這才放下心來,可當葉君眉卷起畫紙時,又隱隱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
“郭韻語呀郭韻語,你今天到底發了什么神經,突然間胡思亂想那些事情,幾乎要出丑人前了。”
她內心告誡著自己,要沉穩,要定住心神。又長吐一口氣。就在同時的瞬間,頂上那肉眼不可見的靈光中那藍色的富貴氣光芒一閃,猶如燈花閃爍。
一閃之下,心情頓時安定住,一縷旖念平息無波,不復存在。
于是,她又恢復成原本的那位端莊大方的郭家三小姐。
只是,在夜靜人深的晚上,獨自躺在繡床時,也許本以為平息住的波瀾,才又會悄然冒頭吧。
誰知道?
卷好了畫,葉君眉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葉君生適時站起,一拱手,道:“三小姐,小生另有事務,要提前告辭,還望三小姐恕罪。”
事到如今,意興已盡,不如歸去。
“啊,這么快?”
郭三小姐脫口而出。
“呵呵,才子競賽為期不遠了,小生還得多做些準備才行。”
這是最好,也是最適宜的藉口。
果然,郭三小姐不好再挽留了,只提及假若葉君生想出手字帖的話,可以直接拿到郭府上來,她好價收藏云云。眼光卻游離不定,不住地往葉君眉手里的畫作瞟著,很想出高價買下。
不過觀顏察色,深知葉氏兄妹沒有任何出售的意思,于是識趣地沒有開口。
對于三小姐的提議,葉君生表示感謝。
葉氏兄妹的離開,簡直眾目睽睽。
剛才雖然郭三小姐親自出面,請他們入莊喝茶,閑人不敢冒昧打擾。可一眾士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干脆三三兩兩地守在外面,表面假裝看風景,其實一心要等葉君生出來,再討教討教。
無論如何,總要讓葉君生當場露一手才行,否則白白放過大好良機,后悔莫及。
倒不是他們真得有那么仰慕葉君生的才華,急不可待要求得新作品賞。更多的在于一種不服氣的心理,以及看熱鬧的情緒作祟。
葉君生是什么人?
北方第一才子,這可是獲得北方文壇不少名宿鴻儒所點頭推崇過的;而他得以流傳的詞作,雖然只得寥寥幾首,可流傳到了江南后,著實掀起不小的波瀾,一時洛陽紙貴。
那些詞作,是極好的,頗得認同;可不代表別人會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完全兩碼事。
再加上葉君生出身北方的事情,無疑更加讓人不服氣。
如今,葉君生南下來參加才子競賽,哪怕他不被盤口看好,可始終傳達出一個不那么受歡迎的信息:北方才子要來挑戰南方才子了!
固然這般狹隘的地方主義很無聊,但就是事實。哪怕葉君生壓根沒有這樣想過,問題在于別人基本都會抱著如斯的念頭。
究其本質,便是未經引導,未經征服的民心民意,它猶如瀑布從天而降,哪管你接不接受?
所以現在葉君生來參加新春年會,他們便要起哄著,無論打著的是“切磋”的名義,或是“仰慕”的說法,都是想葉君生即席賦詩,表現表現。如果在水準之上,他們也沒損失;但如果發揮稍有失常,嘖嘖,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冷言冷語,先打擊你的士氣再說。
形勢發展到了這一步,已遠離張山宗邀請葉君生的初衷。無奈這時候,早輪不到他說話。
劉天辰更沒有說話的資格了,他本身就是一個靶子。唯有寄望葉君生頂住壓力,打一場漂亮仗吧。
出人意料的,仗竟沒打起來。先有郭三小姐及時出現解圍,后面葉君生帶著妹妹出來,居然朗聲說有事務纏身,要告辭,提前走人了。
借口,絕對是借口!
等待已久的士子頓時不滿了,噼里啪啦,各種言語潮水般涌來,要把人留住。
無奈葉大秀才油鹽不進,態度堅決,只團團一個揖,帶著水靈水靈的妹子揚長而去。
剩得一票士子們大眼瞪小眼,一點辦法都沒有。
能有什么法子?己方又不是主人,即使是主人,也沒有強自留客的道理呀;更無法上前拉人,出手的話,就不是讀書人的作法,而是粗野武夫之流了;至于死纏爛打那一套,更是不登大雅之堂,眼下沒人敢用的。
彼此之間,基本為初次見面,更不熟啊。
失策了…
一聲嘆息,不約而同在很多人心目中響起。
嘆息之余,有感到大失所望的,未免就口不擇言起來。所說的,不外乎是指責葉君生濫竽充數,本身并無真材實料,才會臨戰退縮,狼狽離開…內容強大,可惜出自書生之口,文縐縐的,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倒是劉天辰聽著義憤填膺,也想憤然告辭,卻被張山宗死死抱住,才勉強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