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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趕回冀州的路程中,葉君生并未駕馭劍遁,他還沒有得意忘形到那一步;而是直接雇傭了一輛馬車,粼粼而行。
從重門府到冀州,也有好幾天路程,這個時間正好用來演化《三立劍綱》,將其中一些套路技巧演練嫻熟了。
泥丸宮的冥冥世界,一道劍光縱橫揮斥,充滿了一股蕭殺之意。間或當中一散,又分成八道劍意,分頭揮舞;念頭再一轉,八合一,又凝聚成一口寒芒熠熠的“將進酒”。
散合之際,已模擬得駕輕就熟。
演練得有些倦了,這才躺在馬車上,進行小憩;順便和豬妖說些閑話——
“夯貨,你是怎么開竅成妖的?”
豬妖便回答說它本是一頭野豬,只在無意間闖入到一座位于深山的巖洞,吃了一枚生長其中的火紅奇果,睡一覺便開竅了。
聽它講述,端是一頭有大氣運的豬——
“老爺,俺老豬剛開竅那幾個年頭,也挺苦的,不再渾渾噩噩之后,想法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東跑西跑。又得經常跑到山下的村莊中,偷聽偷學,模樣人的言行舉止,非常好奇。為此,被人見到的話就慘了,立刻便會有一大堆人拿著鋤頭棍棒,要來打我…”
說到這里,豬妖的語氣竟罕見地流露出黯然之意。
葉君生心想:村莊附近見到一頭肥嘟嘟的大野豬溜達,別人見到不起心思才怪。
“那時候我很不明白,為什么人們一見到我就喊打喊殺,經歷得多了,后來我想通了,他們想吃我的肉!”
說到這里,已有些森然之意。
“無論我如何學習人言舉止。練習教化,我都是一頭豬妖罷了。在紅塵世間,人與妖,本就難以兩立。”
葉君生瞇了瞇眼睛,道:“總有例外,比如你我之間。”
豬妖咧嘴一笑:“老爺是個怪人。”
“我是個怪人?呵呵,也許吧。”作為穿越者,神經總會大條些吧,否則斷然不會如此容易就接納了眾多離奇古怪的事情。
“我聽牛哥說,它是你買回來的?”
“嗯。”
“俺老豬就納悶了。你怎么會突然想買牛哥呢?”豬妖頗有些不理解。葉君生身懷《靈狐圖》之事,它卻不知的。它同樣不知道所容身的法寶乃是一件先天純陽之寶。
“哦,我明白了。老爺一定是看出牛哥的不凡,所以才買下吧。”
葉君生曬然道:“可以這么說。”真正看出大圣大凡的,該是神秘狐仙才對,只是諾久以來,她都不再顯靈了。
豬妖油然想起被抓進三十三天的大圣。不禁嘆息道:“不知牛哥現在如何了,俺老豬可掛念得很…”
葉君生同樣掛念,眼眸流露出緬懷之意:時光如飛不耐留,當初騎牛吃草的情況猶歷歷在目,一轉眼已面目全非。
在三十三天,大圣過得應該還好吧…
羽化山后山。一座秘陣擺開,無數符箓閃爍流轉,其中正困著一頭斷角青牛。
比起昔日。大圣本來已恢復五六分的健碩軀體此際竟又干癟了下去,皮毛啞暗,頗有些凋零之意。
為了逼迫大圣說出天地玄黃頑石印的下落,羽化道不惜開啟這方“天地陰陽圈”來將它禁錮起來。入得圈中,隔絕陰陽。屏蔽天地靈氣,連日常修煉都做不到。
無法進行吐納。大圣正處于恢復階段的修為當然會“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身好不容易才有所回復的力量又無奈流逝而去。
就在此時,它打一個噴嚏,鼻孔一道濁氣噴出,不由一骨碌站起來,心道:不知老爺近期修為進度如何?是否突破了法相之境…這可是一道至關重要的坎,只有真正邁過去,才算真正踏上修道之途…
也罷,近期甚無聊,且耍一耍。
念頭打定,當即大聲叫道:“看門的,去叫你家長老來,老牛有話說!”
守在天地陰陽圈的一名羽化道弟子聽見,欣喜過望,心道這牛果真捱不下去,要坦白開口了,這可是一道天大的喜訊,趕緊奔跑出去,告之專門負責的一位長老知曉。
很快,那長老便快步來到。
大圣此刻又懶洋洋臥在地上了。
長老目光似電,問道:“青牛,你有話說?”
大圣曬然道:“本來想說的,無奈肚饑,說不出口。”
長老長眉一揚,馬上吩咐弟子準備肉食美酒,大盤大盤地送過來。大圣來者不拒,好一頓風卷殘云,將小山般的酒肉一掃而空,肚子僅僅微凸而已。
“現在可有說了吧。”
大圣張嘴桀桀一笑:“俺家老爺生前有寶庫一座,尋到了此寶庫,或許就能找到天地玄黃頑石印了。”
長老忿然道:“好個青牛,你又來消遣老夫,騙些酒肉吃喝,無端辱沒了你的身份!”
大圣笑道:“俺家老爺寶庫之事,知者甚多,可知道具體位置的,應該沒有吧。”
長老聞言頓時一喜:“你愿意說出來?”
大圣道:“天天肉食侍候,再加每天兩個時辰的陣法開啟,以讓某吞吐日月精華。”
長老不假思索,拍手道:“許。但若果是你虛言欺騙,就休怪老夫翻臉無情了。”
大圣吟道:“紅塵千丈,東海萬里;長島浮沉,若出其里。”
聽到這一首歌歇,那長老若有所思,打量青牛一眼,轉身離去找掌教等人商議了。
官道漫漫,夕陽西下,一輛華麗的馬車不疾不徐地奔走于道上。
趕車的是一名鐵塔般的漢子,威風凜凜,粗壯的雙臂穩定有力地操縱著韁繩。
車廂內,有人說話:
“小姐,京中那邊近期頗不太平,據說圣上龍體欠安,下面鬧騰得歡…”
“嬤嬤,你想說什么?”
“小姐這趟回去,恐怕風雨飄零,還請要早作準備。”
“若非如此,我又怎么會回京?”
“哎呀,小姐應該早有分寸,都怪老身多嘴。”
“嬤嬤,你說我們這趙家天下,是不是安逸太久了,故而要生出變數來?”
“社稷大事,老身不敢妄議。”
“不說也罷,說這些,端是令人悶悶。”
車廂內的對話聲平靜下來,仿佛帶著整個天地都安謐住——
夕陽緩緩落山,將夜。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