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輕訂閱!)
夜深靜謐,深山有風,吹拂起松濤,聽在耳朵里,仿若波浪的聲音。
葉君生就站在豬妖邊上,靈眸開啟,但環視上下,一無發現。片刻后便收了功法,拍拍豬妖的頭,以示嘉獎:“夯貨,干得好。”
豬妖洋洋得意,曬然道:“以為露一條腿就能勾引俺老豬嗎?起碼也得露兩條呀,俺老豬可是有節操的。”
頓一頓,又問:“老爺,你說她會是什么妖精?”
葉君生搖搖頭:“不曾面對,如何能知道。或者是樹精,或者是花妖,也有可能是蛇魅之類。”
此天地之間,道法顯世,鬼魅叢生,只是等閑紅塵之中比較罕見而已。
入得山中第一晚,就遇到怪異之事,看來這座山脈真不簡單,其中不知隱藏著多少殺機。
小心提醒,一夜無事。
第二天起身,吃過早餐,正準備繼續登山,忽而聽到下方的路徑傳來一陣腳步聲,以及說話聲:
似乎來人不少。
葉君生微一皺眉,示意豬妖先隱匿起來。隨后一隊人就從山坳處轉出,有男有女,外形打扮,頗有不同。
當先一男一女,依稀認識。男子年紀輕輕,面目清朗,自有一股富貴氣質,身上的衣衫裁剪得極為合身,布料華貴,頭巾正中鑲嵌一枚大拇指般粗細的美玉,熠熠發光。
其腰間帶寶劍,態勢雍容,便是那歲寒山莊的謝明遠公子——那一晚在鰲頭島聚會,葉君生對之曾有一面之緣。
謝明遠身邊一女子體態妖嬈,白紗蒙面,便是那位號稱武林三大仙子之一的郭仙子。
兩人身后,有健仆丫鬟跟隨。其中還有一個長得一張苦瓜臉的老和尚,身披一襲灰色僧袍。
這一隊人,成分有些駁雜,不知為何到此。
很快,他們就看見了葉君生,卻認他不出了。那晚在鰲頭島,葉君生只算是個陪坐,入不得眼,就算有一些印象,但過了那么久。哪里還想得起?
公子仙子的生活,無宴不歡,交集廣闊。走馬燈籠般,只有夠資格的人才能被記住。
“你是誰?怎么會在此?”
見他一表斯文的,好像個讀書人,又衣裝儉樸,貌似窮囧。謝明遠直接喝道。
葉君生不慌不忙,拱拱手:“小生是讀書人,來山中讀書的。”
貧寒書生,為求一個清幽的環境,離群索居,到山上來讀書并非怪事。倒好理解。
謝明遠打量他一眼,冷聲道:“你這書生,還是速速下山吧。你難道沒有聽說山上鬧妖?已禍害了不少人了。”
葉君生一怔:“我還真沒聽人說起過。”
謝明遠負手道:“遇見我們,是你的運氣,否則怎么死都不知道。此峰有邪魅作祟,喜食人心,山下的那個村莊已有五、六個人遇害了。”
葉君生這才恍然。但他是從另一邊過來的,卻沒有遇到村莊。就問:“那你們?”
謝明遠朗聲道:“鬼魅作祟,禍害鄉里。我等聞訊,自不能坐視不理,乃是專門來降妖除魔的。”
他說得正氣凜然,山風吹著頭巾,揚呀揚的,風采逼人。只要這趟斬殺那妖孽,俠名自然更加卓越。
葉君生一笑:“既然有各位大俠降妖除魔了,那我還怕什么?”
“阿尼陀佛,這位施主,那妖魅神出鬼沒,兇惡異常,勸你還是早些下山吧。”這位和尚,天生一張苦瓜臉,皺巴巴的樣子,令人一見,都要替他感到悲哀。
謝明遠明顯有些不耐了,對和尚道:“黃天大師,我們走吧,趕路要緊。他聽不進勸,怪不得我們。”
說著,邁步前行,又笑容滿面地對那郭仙子道:“蓮妹累了沒,據說此峰之上,有一座山神廟可以歇息。”
那郭仙子笑道:“無妨,走吧。”
一行人不理會葉君生,徑直上去了,后面跟隨的丫鬟健仆,大包小包的,這哪里像來降妖除魔,露營還差不多。
妖魅,喜食人心,昨晚露出的一條光潔美腿…
幾個念頭在腦海里盤旋,隱隱有了些頭緒。
豬妖出現在身邊,問道:“老爺,你怎么看?”
葉君生一擺手,干脆利索:“走著看。”
不過有外人,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豬妖還是躲在暗處為好。況且一明一暗,正好互相照應。
鳥鳴山更幽,山徑早已荒蕪,但前面有謝明遠等踐踏而過,倒等于開路一般,后面接著走,方便不少。
葉君生不急,悠著走,順便欣賞兩邊景色。
觀光望景,能溫養心性,對于養氣同樣有補益。
“公子,那個書生也跟上來了。”
一名健仆對謝明遠道。
謝明遠立定,回身朝下方看了一眼,果然瞧見背著包袱的葉君生的身影,不由曬然道:“這人莫非讀書讀傻了嗎?讓他下去,愣是不聽,真是找死。”
郭仙子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或者他以為我們誆騙他呢。”
謝明遠點點頭:“蓮妹說得對。我想呀,或者他想登上山頂,找那山神廟寓居讀書。”
在天華朝,很多出身貧寒的讀書人的生計是個大問題。他們不事營生,如果家境不好的話,只怕就難以為繼,想找個地方住都困難。這般情況下,就有不少書生跑到寺院里寓居,以抄書抵房租,皆因人家寺院也不可能白白收留你。
沒有書抄,就只得跑到野外無人的廟宇里寄身了,生活很是凄涼。
如此境況,謝明遠等人見得多了——讀書人有身份地位,那是建立在他們考取了功名的基礎之上,普通童生就是渣。
謝明遠又對那和尚道:“黃天大師,你看要不要讓人把他抓下去?免得礙手礙腳,妨礙我們的計劃。”
黃天和尚合十,非常簡單地道:“無礙。”
既然他說沒事,謝明遠也懶得趕人,不如趁機與郭仙子親近些為好,現在可是個能一親芳澤的好機會。
中午的時候,葉君生停頓下來,生火烤肉吃。
沒周圍沒有人,豬妖現身出來,蹲坐在邊上,嘮叨道:“老爺,這一伙人倒是自大得很,就憑他們也想降妖除魔?”
葉君生笑吟吟道:“那就得看是什么妖魔了。”
確實,陽關境界以下的妖魔,本身并沒有多大本事,既不可能掌握神通,也沒有多少法力,除了本體天生強悍的妖類外,諸如兔子這些,所能依仗的本錢就可憐了。
最多只能陰神出竅,靠迷惑別人心性,藉此謀生。而一般野路子的妖魅無法學到正統道法,想提高修為,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吃人,吸取其中的血氣,從而提高修為。
因此,倒不是說妖魅天生就喜歡吃人,那不過是一種沒有辦法的修煉辦法而已。
對比下來,豬妖的遭遇就非常不錯了,跟了大圣,著實學到不少正統的吸納法門。
這也是它對大圣服服帖帖的根源所在,簡直等于千里馬之于伯樂。
豬妖道:“老爺,那我們該怎么辦?”
葉君生將考熟的肉撕一塊下來,邊吃邊道:“先看看再說吧。”對方是何等存在都沒搞清楚,沒必要輕舉妄動。
豬妖氣哼哼道:“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這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身上帶把劍,就真當自己是大俠了。”
謝明遠出身豪門,天生高貴,早就養成頤指氣使的態度;而那郭仙子平時也是群星捧月的人兒,集百千寵愛于一身。
這樣的人,指望他們好聲好氣說話,根本不可能。
氣勢都是長年累月養出來的,再想改,非常難。
葉君生呵呵一笑,他也不想分說什么去改變豬妖的想法。況且,他本身就很贊同。
吃飽了,繼續往上走。
時間在移動中流逝,到了傍晚時分,氣候突然發生了變化,高空之上竟悶悶的響了幾聲雷。
雷聲過后,風變大了些,陰沉的云朵出現。
葉君生抬頭望望天空,喃喃道:“這是要下雨了啊。”
這個季節的雨,雖然不會下很大,但會非常纏綿,一下起來就不會罷休,連綿好幾天。
出門在外,最麻煩的便是雨天。葉君生的永字八劍固然吸附了一縷水遁之法,可以做到滴水不沾身的程度,但不可持久,損耗起來,目前最多只能支撐一炷香時間,于事無補。
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風越發大了,吹得嗚嗚作響,天空更加陰沉。不過好在,也已登頂,舉目一看,就見到一座規模甚為龐大的廟宇出現在眼前,雖然看起來頗為敝舊,但整體依然整整齊齊的。
走到近前,見正門掛一副橫匾,上書三個燙金大字:“山神廟”。兩邊題寫對聯的木板已腐朽破爛,字跡難以分辨。
這座山峰的頂上,居然有這么一座偌大的山神廟,倒有些出乎葉君生的意料之外。
看廟宇的樣子,起碼屹立在此數十年了,荒棄已久,早沒有了香火祭奠。
地有土地,河有河伯,山有山神,難道說昔年以前,此地也屬于一處神仙的神廟?
原來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就連神仙都抵御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