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燕乙牽頭,那邊遠山也抱拳道:“我邊家愿為人族死戰!”
余下幾家勢力的代表紛紛出言相隨。
不管是否真心實意,一位八品開天當面,又苦口婆心跟他們解釋了這么多,誰還敢再放肆,自然是紛紛表態。
“好!”楊開低喝一聲,拿足了前輩高人的姿態,“有你等這般決心,三千世界眾志成城,墨族之患,何懼之有!”
在場這些,沒人比他更清楚與墨族爭斗的殘酷,這些人上了戰場,或許沒人能活著回來,然而眼下情形,楊開也只能說些振奮人心的話了。
他復扭頭望向那九煙,淡淡道:“至于你…”
九煙方才化解了體內的墨之力,頓時惶恐不安:“九煙亦愿為人族死戰,萬死不辭!”
楊開冷哼一聲:“為一己私利蠱惑人心,動搖軍心,放在關外,你這種人死不足惜,不過值此正是我人族用人之際,好歹也是個七品,不該死在我手上,便去戰場戴罪立功吧!”
聽著楊開前半截話,九煙渾身冰涼,只覺得這次是真的死定了,他只是不甘心被洞天福地的人控制,這才蠱惑反抗,哪里想到竟會有一位八品開天路過這里將他擒住。
待聽楊開說完,才大松一口氣,自己這命是保住了,至于要上戰場戴罪立功什么的,左右也反抗不得,自然只能感激涕零:“多謝前輩開恩!”
楊開抬手在他體內打下幾道禁制,封了他一身力量,免得他在半路作怪,吩咐樊南和奚元道:“事不宜遲,這邊準備妥當了便上路吧,此去破碎天路途不近,早日趕去早日幫那邊分憂。”
“是!”樊南和奚元連忙應道。
楊開這才點點頭,一晃身,消失不見。
他的目標也是破碎天,雖說與樊南等人順路,但帶著他們畢竟多有不便。
更何況,楊開還準備順道回一趟虛空地。
此去破碎天的路上,只需中轉兩處大域,便可抵達虛空地,也不算太耽誤時間。
不過先前之事卻讓楊開意識到一點,空之域的戰場上,人族的局勢怕是有些吃力,要不然絕不可能從三千世界中抽調人手支援。
金羚福地這邊如此,其他洞天福地必定也是如此。
這一次人族需集三千世界所有人手,方有可能與墨族一戰。
楊開心頭不免憂慮,雖說他封堵了空之域通往墨之戰場的門戶,切斷了墨族的補給,然而墨族那邊的實力并不弱,此前驚鴻一瞥,空之域中王主的氣息明顯要比九品多不少。
頂尖戰力的差距,極有可能會影響到一整場戰事的走勢。
他搖了搖頭,將諸多雜念驅散,全力趕路。
忽忽一月之后,終于跨過域門,抵達虛空域。
甚至都沒有心情欣賞那熟悉的景色,楊開便直朝虛空地所在奔赴過去。
虛空地,千年的發展,讓這一處原本名不見經傳的靈州大名遠揚,可以說如今三千世界當中,除了洞天福地擁有七品開天之外,余下的所有勢力當中,就只有虛空地擁有自己的七品了。
而且還不止一位!
洞天福地也默許了虛空地這些七品的存在,并沒有如對待其他二等勢力一樣,一旦晉升七品就會接引走。
世人都傳言,虛空地乃是洞天福地之下的最強勢力!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所有二等勢力都不具備七品開天的情況下,虛空地顯得特別的獨樹一幟。
更何況,虛空地之主與星界之主乃是同一人,拜入虛空地的話,近水樓臺,只要表現的足夠出色,便更有機會被送往星界去修行!
星界如今可是名副其實的開天境的搖籃,連那些洞天福地也爭相將自家的優秀后輩們送去,好分潤世界樹反哺之妙。
只不過就連那些洞天福地,每年也是有一定名額的,非精銳弟子不會送過去。
正是有了這些便利,所以不知多少人想將自家資質出色的后輩送來虛空地修行。
虛空地也是來者不拒,統統接納。
現如今,虛空地中的弟子,已不單單只是楊開當年從星界帶出來的那些了,幾乎可以說囊括了數百個大域出身之人。
整個虛空地,弟子足有三十萬之多。
這個數字可謂有些聳人聽聞,放眼三千世界,二等勢力有這么多弟子的,實在找不出幾家。
確實有很多表現出色的弟子,在很年幼,修為很低的時候就被送往了星界修行,在那里他們大放異彩,表現遠超同齡人,若是沒有半途夭折,日后定能成為虛空地乃至星界的中流砥柱。
不過眼下時日尚短,這些弟子的潛力還沒有完全表現出來。
值此之時,虛空地,中央一座高峰之上。
一位駝背的佝僂老者,正在與一個肥胖臃腫,大袖翩翩的中年男子對弈。
空之域戰場如火如荼,三千世界幾乎全面動員,這邊卻能有如此閑情雅致,也是難得。
那駝背的佝僂老者兩條白眉,幾如流水一般從眼角處垂下,對面的肥胖男子卻是宛若一個肉球,臃腫的面龐擠在一起,眼睛只露出一條縫隙,若是笑起來,那縫隙都不見了。
此刻棋局上肥胖男子已占據絕對優勢,一條大龍將對手圍堵,只需再落下三五子,便能徹底奠定勝局。
他志得意滿,悠閑品茗,瞅著對面佝僂老者一片愁云慘霧,也不催促,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總是需要將就一些的。
又有兩個童子在一旁服侍,一男一女,女童子身穿一身紅衣,男童子卻是一身黑衣,女童子生的眉清目秀,粉雕玉琢,那男童子就無法言說了,一口的尖牙利齒不說,動不動就流出一串口水,那口水落在地面上,便將地面腐蝕出一個又一個坑洞來,女童子不斷地替他擦拭著,卻怎么也擦不完。
這山峰上處處坑坑洼洼,明顯是這男童子的口水導致。
等了許久,佝僂老者也沒落子,肥胖男人輕輕笑道:“老大人,再不落子,這天都黑了。”
“老大人?”
喊了幾聲不見應答,肥胖男子定眼一瞧,只見對面老者眼簾微瞇,然而卻有輕微鼾聲傳出,頓時無語:“老大人,不用每次都裝睡吧?”
這般情況已不是一兩次了,次次如此,當真是么得新意。
正想再喊一聲,對面老者卻霍地睜眼,抬頭朝虛空望去,口中低喝一聲:“回來了!”
肥胖男子順著他望的方向瞧去,卻是什么也沒看到,不免疑惑:“什么回來了?”
再回頭時,面前棋盤竟一塌糊涂,再不復方才的棋局,竟是不知什么時候被老者施法弄亂了。
“老大人你…”肥胖男子哭笑不得。
老者卻不搭理他,只是雙手高舉,徑直一推,那動作,仿佛是推開了一扇門戶。
遮蔽虛空地的九重天大陣,立刻左右分開。
與此同時,肥胖男子也似有所感應,連忙再回首望去,只一眼,肥胖男子便驚叫一聲,以完全不符合自身臃腫體型的速度,直奔虛空而去,迎上從那邊漫步行來的楊開。
未到近前,肥胖男子便情感流露,痛哭流涕:“宗主哇,你可算回來了啊,屬下等了你千年,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啊!”
楊開眼看著一團肉球朝自己撲將過來,還哭天喊地,明明被肥肉擠成一條縫隙的眼睛此刻還拼命張開,似好讓自己看到他那通紅的眸子,展露自己的忠心和想念,頓時有些惡寒。
當即抬手將他擋下,低喝一聲:“何方妖孽!”
肥胖男子如遭雷噬,呆立當場,好一會才抬手將額頭頭發往左右一分,湊上一張肥胖大臉,擠出笑容:“宗主,是我啊,對您最是忠心的阿肥啊!”
楊開這才從那肥臉上看出一點熟悉的痕跡,忍不住眼角抽搐:“阿肥啊?怎么胖成這樣了!”
陳天肥這家伙,本就體型臃腫,如今千年不見,更臃腫了,幾乎真的成了個肉球。
“讓宗主見笑了,屬下明日,不,今日起就努力消了這一身贅肉。”陳天肥發狠道。
“免了!”楊開擺擺手,他也知道陳天肥不是真的好吃懶做搞成這樣,只是這家伙修煉的功法特殊,才會有如此臃腫體型,真要是沒了這身肥肉,陳天肥的功力恐怕都要大打折扣。
陳天肥立刻打蛇順棍上,笑嘻嘻地道:“還是宗主體恤屬下,屬下必萬死不辭,以報宗主大恩。”
楊開唏噓。
千年不見,一回虛空地這邊第一眼就看到這家伙,尤其是這諂媚的樣子,當真讓人感到親切。
遙想當初以忠義譜收下這家伙,還算是個明智的決定。
楊開心頭愉悅,就忍不住探手拍了拍他肚子上的肥腩,還別說,這一身肥肉看著臃腫,拍起來卻是水嫩嫩的,挺有手感,調笑道:“小日子過的挺舒坦?”
他一眼就看出陳天肥這家伙已經晉升六品了!
當年以忠義譜收他的時候才不過四品而已,比起今日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不過算下來,陳天肥當年是直晉四品,如今六品也是極限了,再無進一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