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厲蛟擺脫不掉祝烈的束縛,只感覺脖子都要被捏碎了,祝烈眼中的冰冷殺機更是讓他肝膽俱裂,只能歪過頭,朝楊開呼救。
兩人既然是一道過來的,那么楊開的話肯定有點分量。
楊開卻聳肩道:“厲兄不好意思了,這事我愛莫能助。”
厲蛟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已經吐不出字,一群離龍宮長老更是心急如焚,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宮主受此侮辱,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尷尬極了。
“忘記跟你說了,這位龍族是祝晴的弟弟,也是來自龍島。祝晴你還記得吧?就是去往那個地方的那只母龍,說起來這事厲兄也要負很大的責任啊。”楊開悠悠一聲嘆息,“祝晴去了那個地方,至今未歸,似乎遇到了一些危險,然后他弟弟就從龍島出來了,想要去救自己的姐姐,嘖嘖,姐弟情深,真是令人感動。不過他得知此事由你而起,所以對厲兄你的印象不是太好…”
厲蛟的眼珠子都快翻過去了,只剩下一片白仁。
“啊對了。”楊開繼續火上澆油道:“這位兄臺似乎很看不慣那些血統不純的存在,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我之前到是跟他提過厲兄你的情況,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總而言之,這是龍島與你離龍宮的事,我這個外人實在不便插手。”
直到此刻,厲蛟才明白楊開口中的危機是什么意思。
這確實是個大危機,他想破腦海也想不明白,常人難得一見的龍族,怎么隔三差五就在他面前出現一只,而且都跟這個凌霄宮宮主有關。
他現在愈發覺得,凌霄宮的背后有龍島的影子了。如今這情況,就算是這個龍族真把他給殺了,他也沒地方說理去,更別指望手下那些人替他報仇雪恨。
他想說話。卻是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一個字,不得以之下,只能舉起一只手,豎起三根手指頭。不斷地搖晃。
“厲兄你這是什么意思?打個手勢我看不懂啊。”楊開一臉茫然之色。
厲蛟繼續晃動。
楊開置若罔聞。
三根手指頭變成了兩根,最終變成了一根。
楊開這才道:“我有些明白了。既然厲兄如此誠心實意,我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他轉頭看著祝烈道:“先把人放了吧,真殺了他的話別指望找到你姐姐了。”
祝烈冷哼一聲,甩破布麻袋一樣將厲蛟甩了出去。
轟地一聲。厲蛟重重地跌在一旁,翻了幾滾才穩住身形,匆忙爬起,劇烈咳嗽。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卻是連看祝烈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目光躲躲閃閃,畏懼到了極點,換做任何一個帝尊三層鏡在這里,他也不會表現的如此不堪,可偏偏面對純正的龍族。他骨子里就生不出反抗和怨恨的念頭,只覺得自己處處不如人,活該受此虐待。
“厲兄,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得出發。”楊開望著厲蛟道。
厲蛟無力地頷首。
楊開笑道:“別一臉委屈的樣子,又不是真要你的命,只是讓你帶個路而已,更何況你也不是沒賺到,本宮主可以寬限你們一年時間還款哦。”
厲蛟嘴角抽搐不已,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楊開帶了個龍族過來,人家說什么他都答應了,哪會跟他討價還價什么的,現在好了。本來三年的期限變成了一年,還是他自己要求的。
厲蛟轉過身,沖諸多帝尊境吩咐道:“還請諸位照看宮中,厲某去去就回。”
眾長老們不迭地頷首,滿是同情地望著厲蛟。他們也知道厲蛟的情況,知道他并非膽小怕事。只是碰到了克星實在是沒辦法。
不好意思多做停留,厲蛟催促楊開趕緊上路。
流云梭祭出,三人進入其中,化作一道流光朝北方沖去。
星界四大域之中,每一域都有險境和禁地。
南域有南沼,東域的蠻荒之地,西域有西漠,北域有凍土,這只是最出名的幾處地方而已,其他大大小小的險境更是不計其數。
可若說兇險程度和死亡概率的話,北域凍土若論第二,再無哪一處地方能論第一。
凍土之名,是整個星界公認的最兇險的地方,那是連大帝都不敢輕易深入的生命禁地,其他地方比如南沼,比如蠻荒之地,多少還有許多隱藏在其中的生機,固然兇險萬分,卻也隱藏著不少機緣,可是凍土之中只有死亡和冰寒,再無他物。
沒人知道凍土里面是什么樣子,因為進去的人都死了。
厲蛟能從凍土之中僥幸逃脫,一則是運氣不錯,二則是他沒有太過深入,他當年所去的地方,不過是凍土邊緣位置而已。
那還是幾百年前的事情,那一年厲蛟剛剛晉升了帝尊三層鏡,一時間意氣風發,肆意張揚,只覺得天下之大,什么地方都可去得。
一時心血來潮,去了一趟凍土。
那一趟,九死一生,那一趟之后,厲蛟發誓這一輩子再也不去凍土了。那一株龍血花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厲蛟帶回離龍宮的。
不曾想,時隔幾百年居然還要再去一趟。
縱然時間久遠,厲蛟對那一次的經歷也是記憶猶新,一路上與楊開和祝烈透露了不少關于凍土的情報,雖然不多,可好歹也有些作用。
按厲蛟的話來說,凍土的最大特點就是冷,那種冷并非一般意義上的冷,而是滅絕一切生機的冷,是一種根本無法言喻也無法抵御的冷。
那鬼地方似乎對生命有著天然的克制,任何有生機的存在在那里都無法長時間的存活。
這個情報很快就被驗證了。
流云梭越往北飛,外界的環境就越是冰寒,入目所見,更是白茫茫一片,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
天空中不斷地飄蕩這鵝毛大的雪花,整個世界似乎都被冰封住了,除了白色,根本看不到其他任何一點顏色。
盡管是躲在流云梭內,三人依然也能感覺到絲絲冷意,盡管微弱,可這也是極為不常見的。
流云梭雖是飛行秘寶,但好歹也是一件帝寶,更出自候羽之手,附帶了許多防御的功能,這樣一件帝寶都抵擋不住那嚴寒的侵蝕,可想而知外界環境有多么惡劣。
厲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要不是有祝烈在一旁威懾,只怕他已反悔逃了回去。
從離龍宮出發之后十日,一行三人勉強算是抵達了凍土的邊緣地帶。
厲蛟對當年尋覓到龍血花的位置記憶猶新,所以一直在指引著方向。
又是兩日之后,厲蛟忽然興奮地道:“那邊那邊,看到那個三指山了沒?就在那里,我當年就是在那里找到龍血花的。”
楊開朝祝烈瞧了一眼,祝烈微微皺眉,緩緩搖頭。
他與祝晴是姐弟,又都是紅龍,彼此之間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感應,若是祝晴還在那邊的話,他定然能夠有所察覺。
可是此刻他感覺不到任何屬于祝晴的氣息。
不過不管如何,楊開還是控制著流云梭朝那三指山飛了過去,峰間有山坳,流云梭徐徐落下,三人依次走出。
才剛剛離開流云梭的防護,深入到骨髓和靈魂深處的寒冷便四面八方地撲了過來,讓三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紛紛催動帝元抵御。
這才只是凍土的邊緣,便已寒冷如斯,普通的帝尊一層境武者在這里恐怕都堅持不了多久,凍土的內部情況如何實在是很難想象。
祝烈的龍息對這種陰寒似乎有一些克制的作用,厲蛟見了,不由自主地往他身邊靠了靠,卻換來祝烈的冷目相對,不由訕笑一聲,退出兩步。
楊開神念掃出,覆蓋了方圓百里范圍,好一會才收回來了,情不自禁地抖了下身子。
剛才那短短時間,他感覺自己的神念幾乎都要被凍僵了,若不再收回來的話,只怕是要有所損傷。
“你當日給祝晴指的地方確定是此處?”楊開扭頭望著厲蛟問道。
厲蛟忙道:“確定無疑,我記得這一處地方,除非凍土之中有與此地完全一樣的另一處位置。”
三指山是很好的標志,雖然時隔幾百年,但厲蛟的記憶是不會出錯的。
一邊說,他一邊招手道:“我記得那龍血花當年是在這個方向找到的。”
楊開與祝烈邁步跟上,不大一會兒,厲蛟便停在了某處,抬頭瞧了瞧三指山的方位,又默默地計算印證了許久,這才正色頷首道:“就是這里,絕對沒錯。”
祝烈也道:“我感覺到一絲很微弱的龍息。”
說話間他一抬手,手心中噴出火焰,化作一道栩栩如生的火龍撞在大地的積雪上。
炙熱的火焰將積雪融化,地面上很快出現一道深達十幾丈的溝壑,露出了埋藏在雪下的泥土。
那泥土被凍的堅硬,比起鋼鐵還要堅固,但泥土之上,卻有一道很明顯的痕跡,似是什么巨大的爪印。
厲蛟興奮道:“看,我說的沒錯吧,這里就是那巨龍隕落之地。”
那巨大的爪印,明顯是巨龍的爪子留下來的,即便時隔了數百年,在積雪的掩蓋之下,依然保存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