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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我兄將登仙界,小弟喜不自勝,若有瑤池獻瑞之舉,當速速告知,小弟接踵而至焉。”
“汝享盡人間富貴,受盡天下令名,如今遠行,恨不能結伴同行。”
“我已備好酒宴,日日等你夢中訪友,為何遲遲不至焉?”
“窺伺兄長甲書六卷五十載,終于等到得手之日,卻涕淚橫流,恨不能同往。”
“:臣聞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則君王所見,無乃是乎?其狀若何,臣愿聞之。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龔鬃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菜出祿波。秾纖得衷,修短合度口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好…”
云燁不斷地念著這位五華翁親筆的寫的洛神賦,自己念的神思悠揚,李綱先生本來面帶笑容,聽得很舒坦,可是到了后來,就變得很是憤怒。
元章先生一把奪過書信,指著大門對云燁說:“滾出去,幾百個字能念錯三個,簡直就是書院之恥。”
云燁不好狡辯,只好垂首走出房門,跪坐在門外的毯子上,聽著元章抑揚頓挫的念著《洛神賦》心中一片安寧,如果說剛才還是悲痛萬分,現在卻似乎有了一點小小的喜悅。
這個念頭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但是聽著那些書信,看著李綱的容顏真的讓人感到非常的舒服,所謂君子如玉就是指的這樣的情形吧。
元章先生的聲音忽然變得暗啞,云燁心中一痛,明白這位慈善的老人到底還是離開了自己。玉山,離石,金竹幾位先生的表情非常的坦然,魚貫進入臥房和老友告別。
云燁用顫抖的手寫了一封訃告命人送去萬民殿。
沒用多長時間,禮部的官員就來了,同行的還有百十個專門操辦喪事的小吏,他們的動作很迅速,靈棚,道士,和尚很快就被請來了李綱居住的小樓頓時變成了白茫茫的世界。
云燁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但是勁量的把自己弄得很忙碌,這樣艱難地熬過三天之后,李綱的溢號下來了,文貞,這是排序第二好的隘號第一好的就是單隘號“文。”李二還是遵守著天尚不全的習慣,從不愿意把最好的給人。
李二停朝三日以示哀思,書院里同樣縞素一片,都是先生的弟子,在帽子上縫一塊麻布表示一下敬意哀思還是很妥當的。
李綱才去世,離石就換上了麻衣,日夜不休的開始給李綱造像,玉山元章親自執筆一個為李綱先生作墓志銘,一個替李綱先生做傳,玉山書院的陵墓區也迎來了第一個住客。
李綱先生也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拒絕陪葬皇陵的大臣在他的心里書院和學生比皇帝重要的太多了,他冇喜歡這座書院喜歡他的學生,喜歡看著他們慢慢地成長,只是那只給他拉車的熊貓在墳前嗚咽了七天之后,也死在了那里。臨死前,滴水未進。
于是先生的造像就變成了坐在熊車上的模樣…
貞觀二十一年,注定是大兇的一年,也是在這一年,秦瓊,魏征,紛紛謝世,昭陽宮的哀鐘 幾乎每個月都沒有閑著,當劉弘基不幸馬上風陣亡之后,再也無法忍受的李二終于下了一道詔書,今年什么都不干,不興刀兵,不討冇伐不臣,不大興土木,國體不做任何改動,甚至連自己的皇陵建造都停了下來,在老君觀焚表謝罪,下了罪己詔。
即便如此,依然沒有阻止腦骨老臣紛紛謝世,蕭禹死了,姚思廉死了,薛萬仞死在了涼州,唐儉死在了郫州…
云燁感覺自己也快要死了,兵部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多的事情,李二說國體不做任何的改動,可是軍事改革卻從來沒有放緩過。
到了春天的時候,劍南,朔方的軍器供應到底還是出了岔子,這個時候沒人去考慮云燁有多么匆忙,兵部的人手有多么的緊張,前方大軍出了問題,只能證明兵部尚書是個酒囊飯袋。
書院的調整也在進行,不過進行的非常謹慎,不斷地有書院教授被調離書院,帶著他的學生不知道去了那里,友人相問,總是笑而不答,神秘的指指天上就當是回答了,拜別了所有朋友,還清了所有賬目,年老的告別妻兒,年少的帶著妻子,然后就杳然無蹤了。
“秦嶺里的天然山洞還要進行擴建,不要管已經深入到那里了,只管走到最深處,那些家伙一旦研究出來一些沒名堂的東西,到時候人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山洞有多深挖多深,大門有多堅固就修建多堅固,不要擔心花錢,一旦出事,我們有多少錢都白搭,
山里面建一座堡壘,家屬會部安置到那里,我不管他們有什么要求,統統滿足他們,就算是想要燕來樓的歌妓,你們也要給他弄過去!只要他們不出堡壘就行。”
云燁口干舌燥的從大堂出來,扭動幾下腰肢,又整整忙碌了一天一夜,那些先生發現自己到了深山,居然永無出頭之日,于是心情就非常的不好,開始提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還有一位居然提出要菠面餅餓的。
滿足,全部滿足,武研院,生物院,再加上火器作坊,三千多號人,還不夠他們交流的?笑蒼生自告奮勇的當了那里的管事,沒人知道笑蒼生是聾子,他說話總是慢聲細氣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雖然說的話總是驢頭不對馬嘴,可是他的確是最好的傾訴對象,因為不管你是拍桌子也好,罵娘也好,這個四品官都能笑瞇瞇的接待你,讓你罵完之后,渾身清爽的回去干活。
等到春天的時候,書院里已經沒有了所謂的武研院和生物院,書院也不再張授這些課業,當李泰的火藥研究室被改造成了飛機研究室之后,整個書院就再也沒有一絲的煙火氣。
總是等不到云燁去嶺南,于是已經完婚的李容就打算帶著馮媛萬里迢迢的回到了長安,來拜渴祖宗,想要入家譜,不親自來一趟可不成。
合上李容的信箋,辛月湊過來說:“容兒和馮媛過來,家里的好多陳設都要換掉,尤其是容兒以前住過的那棟小樓,一直給他留著,好些年不過來了,里面的東西都有些陳舊了,您說要不要換掉?”
“那就換掉,不過不要改動,以前什么樣子就保持那個樣子就成,那些玩具,小刀槍都不要拿走,他練習毛筆字的字帖也不要換掉,里面的書和桌椅不要動,其它的你看著辦。”
“夫君啊,您說今年是不是不吉利啊?總是死人,急是有勛貴去世,今天又收到河間王家的帖子,說老王爺大行之日也就在這幾天了,你和懷仁是好友,不過去看看?”
“你過去就行,我已過去,李家的人更加驚惶,本來就謠言滿天飛說老王爺要把世子換成懷仁,他大哥為這事差點和懷仁動刀子,你說這個時候我去合適么?還是你帶著歡兒去好了,晚輩去探望長輩,別人沒話說。”
“怎么就鬧到這個份上的,親兄弟打成豬頭真是少見,聽說懷仁現在連王冇府大門都進不去,這樣的齷齪事情,咱家可不敢有。
云燁看看辛月,無奈的放下手里的書本說:“容兒的爵位比我的藍田侯還要高,人家是郡王,不會和壽兒爭奪位子的,你放心,我死了以后,爵位一定是壽兒的。”
一番話說的辛月有些害臊,輕輕地在丈夫肩膀上捶了一下說:“妾身也就是說說李家,您怎么扯到咱家頭上來了。”
“拉倒吧,夫妻這么些年,你什么性子我不清楚?告訴你云家家主和藍田侯可不一定是一個人,這是家規,當然壽兒自然沒問題,這孩子的能力,心性都足夠支撐云家門戶,以后的家主可就難說嘍,家族大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發生,你就慶幸吧,咱家只有三個男娃。”
辛月點點頭,靠著云燁的身子坐了下來,把他放在一邊的書又重新拿給他,自己只是把下巴掛在丈夫的肩膀上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難得拋開政務清閑一天,云燁見辛月的情緒不高,就牽著她的手準備去外面轉轉,現在正是春和景明的好時光,窩在家里實在是浪費。
農田里的麥苗已經長出來了,廣闊的田野就像是一張綠色的地毯,一直鋪到天邊,每一年都有燕子雙飛的場景卻總是看不夠,濕潤的泥土氣息讓人從頭到腳都感到舒坦,走兩步路都顯得精神,俗事多了,人也就變得庸俗,云燁想讓自己盡量的保持一些童真。
李綱的新墳邊上不知道是誰新栽了兩顆紅杏,或許是還沒有熟悉這里地氣的緣故,別地方的紅杏早就凋落了,這里的才開始盛開,一陣風吹過來,枝影搖紅,就像李綱爽朗的笑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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