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好些聲都不回,扯著嗓子喊人傷嗓子的知道嗎?”
李欣沒好氣地提著食盒過來,關文忙也朝她走過去,臉上略顯得有兩分忐忑。
昨晚上沒跟媳婦兒說什么做什么吧?
李欣倒是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是帶了點兒喜悅地把食盒遞到他手里。
食盒還是李欣畫了個圖讓關文照著做的,底盤那兒擱了木板,其余需要加固的地方也是用的木板。而其他的便是用竹篾子編的了。
接過食盒,關文擱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拿出飯菜,往一邊坐了,開始吃起來。李欣也就坐到了另一邊,臉上還是泛著笑意。
關文不知道她為什么那么樂呵,但那笑落在他眼里就有些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心里認定是自己昨天做了什么說了什么讓李欣逮住了“把柄”,所以李欣才一直擒著這“笑料”不放。
瞧瞧瞧瞧,這不是都笑到他面前來了!
關文心驚膽戰地吃著飯,李欣卻在腦海里邊兒勾勒出自己這個“新鮮出爐”的小侄女兒的樣子了。
濃眉大眼最好,嗯,最標準的古典美女就是這樣的。鵝蛋臉,濃眉,大眼睛,小嘴,烏黑亮麗的頭發…比那什么錐子臉好看多了,一瞅就有福相。
這可是他們李家二房孫輩里邊兒第一個姑娘,粉嫩嫩的女娃團子…哎呀好像抱抱摸摸。
最近見的這些個女娃子,蘅兒也好,蕪兒也好。悅哥的閨女稅姍也好,往親戚關系近些的阿荷家的大妞二妞也好,都是粉嫩嫩的女孩子,可李欣還是沒能寶貝似的抱在懷里。
她挺喜歡孩子。真要說男孩兒女孩兒比起來,她還更喜歡女孩兒。女孩兒乖巧,不鬧騰。跟自己的“屬性”也最接近,同樣都是女子,也更容易說上悄悄話,分享小秘密。
旁的女孩子終覺得隔著一層,不好太過親近,就如同白慧家的蘅兒蕪兒,要是太過親近了。白慧或許就想歪了,以為她是看上了她家姑娘真要給揚兒訂娃娃親。
但是換到她親侄女兒身上可就不一樣了,她這個做姑姑的,想怎么疼就怎么疼,也沒人會說她一字半句。
她這邊想著。臉上便就傻笑著,倒還忘記了跟關文說這個喜事兒。
關文吃到一半到底還是受不住了,擱了碗筷說:“欣兒,我、我昨兒做什么了?”
李欣聽他說話,轉向他道:“什么?”
瞧瞧,這還跟他打上馬虎眼兒了!
關文鼓了鼓氣,道:“我昨晚上干了些什么…糗事?”
李欣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干的糗事啊?以后別喝那么多酒了,傷胃傷肝不說,喝醉了還一點兒事兒不記。讓人家笑話。”
李欣這本意說的這個“人家”其實指的也就是白慧,但是她也知道白慧是不會到處去說關文喝醉了如何如何的。就跟她不會說孫鴻雁喝醉了變成個“話嘮”一樣。
這便讓李欣又想起了孫鴻雁昨日說話做事的那個態勢,心里覺得好笑,臉上便也笑了出來。
關文卻更加篤定了他昨晚上鬧笑話了。
可是怎么辦,媳婦兒她就是不跟他說他到底鬧了什么笑話啊!
關文抓耳撓腮,李欣卻見他擺著一堆沒吃完的。頓時皺了眉頭說:“昨晚上你光顧著喝酒就沒吃什么菜,這會兒吃這么點兒就夠了?不餓嗎?”
關文努了努嘴,到底還是又端了飯碗起來。
跟什么生氣也犯不著跟自己的胃慪氣!
關文把飯菜都吃光了,拍了拍肚子說:“飽了。”
李欣便收拾了碗筷到了食盒里,說:“那我先回去了啊,你自己在這邊兒小心點兒,又沒人跟你作伴。”頓了頓道:“對了,二弟那邊石板鋪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他最近也沒打短工什么的,不然我們就請二弟幫我們這邊砸石頭,付錢給他,你看這樣行不行?不然依你現在這樣每天砸石頭的速度,怕是砸個一年半載都砸不完。[幫幫忙也好,他做事盡心,這會兒杏兒懷娃子了他們也缺錢。”
關武那邊每個月的進賬如何李欣不知道,只單單知道杏兒原來住的那屋租賃出去了。每個月收那么點兒租錢也不能養家糊口啊。
關文點頭道:“這主意好,我這就跟二弟說去。”
“還是我去說吧。”李欣道:“你去說的話他就只當你做大哥的找他幫幫忙,給他錢他不會樂意說。我過去跟他說我請他上工。”
關文想想覺得是這個道理,點了點頭道:“那你跟二弟說吧。”頓了頓又道:“以后讓二弟就跟著我做事兒成不?他性子直,也就只有力氣活能干,單靠他那一把子力氣,還有那些個沙地,也掙不出什么好的日子來。荷塘子那邊也需要人看,就相當于雇一個人手,跟馮兄弟一樣的,你說怎么樣?”
李欣知道關文這是想拉拔一把關武。
其實說起來,關武人不錯,力氣有,就是沒什么心眼,認準一條路就有些死腦筋。李欣對關武的印象并不壞,甚至說是有些欣賞他身上有時候表現出來的男子氣概的,特別是在杏兒這件事情上,他的堅持主見和堅決維護就讓李欣很是佩服。
再有一個杏兒的關系,她自然也不會阻礙關文想拉關武一把的想法。
畢竟,馮兄弟這才來沒多久,就從她這邊能拿到五兩銀子的“賞錢”。
關武即使是只賣力氣,掙的少些,但也足夠他們一家人的嚼用了――他那還有沙地上種著的作物,還有豬圈里養著的豬呢。
關全去了鎮上,村里剩下的跟關文親近些的也就只有關武這個二弟了。
李欣心里嘆了一聲,面上笑著答道:“我也覺得這樣行,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去跟二弟他說一下。”
關文便笑著點頭。
提著食盒爬到了山道上,走了幾步李欣卻猛然頓住:“哎呀!”
關文嚇了一跳,回頭見李欣沒如何,頓時瞪眼道:“嚇我做什么?”
“我忘記跟你說個事兒了。”李欣笑瞇瞇地看向關文,倒是讓關文立刻警覺起來。
“說、說什么?”
“我娘家二弟妹生了,生了個姑娘,六斤八兩,我娘讓我們后日,就是洗三的時候去。”
關文愣了下,李欣已經揚著笑提著食盒走了,一邊走還心情很好地哼著調子。
關文回過神來,嘴巴微微張開,想喊李欣一聲卻見李欣身影已經不見了。
“到底我昨晚上做了什么啊…”關文伸手摸了摸頭。
下晌李欣就開始準備后日回娘家要備的東西,吃過晚晌飯,那背篼里已經堆得滿滿的了。
關文搭著汗巾子進了屋,瞧見墻角擱著的一大背篼的東西,不由看向李欣。
李欣還在忙活著收拾著什么,甚至還開了箱子取了錢出來擱在一邊,不斷地走來走去,走得關文眼睛都花了。
“我說欣兒,你消停會兒成不?”
關文無奈地打斷她道:“我聽阿妹說,你今兒下晌就一直忙活著準備這個準備那個的,不是后日去嗎?明兒收拾不也一樣的。”
“這怎么一樣?我今兒收拾一通,明兒才好查漏補缺啊!”李欣不悅地瞪了關文一眼:“怎么,看我張羅給我侄女兒的見面禮,你眼紅了?不想讓我捎東西回娘家去?”
關文哭笑不得:“你愛收拾什么給你侄女兒做見面禮你就收拾去,我還攔著你不成?”
“那你對我不滿讓我消停?”李欣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嫉妒。”
“好好好,我嫉妒好了吧?”
關文只覺得這會兒媳婦兒心情太興奮,跟她溝通有些困難,自己走到床邊脫了鞋睡到了床里邊兒。
李欣哼了一聲說:“今兒你睡外邊兒去,今兒有沒酒醉,不能滾到地上去吧。”
關文頓時腦子一醒――這話啥意思?昨晚上他睡覺滾到地上去了?
李欣也就是隨口說說,繼續哼著調子收拾者東西,卻不知關文這會兒心里已經如擂鼓一般敲得叮咚作響了。
忙活了一通,李欣總算消停上床睡覺了。剛毅沾床,關文就伸手把她摟在了懷里邊兒。
“別使壞啊,你這會兒嘴里還有酒氣,我聞不慣。”
李欣推了推關文,哼了聲說:“我明兒還要收拾東西呢,別纏著我啊,早點兒睡,你今兒頭還有些疼吧?”
這時候李欣才想起關心關文的頭來,伸手探了探額頭的溫度,又跟自己的比了比,道:“沒事兒,都差不多。睡吧。”
李欣側身睡了,關文可哪里睡得著?這問題糾纏他一整天了啊!
關文捅了捅李欣的腰眼兒,說:“媳婦兒,問你個事兒。”
“嗯…”
“我昨兒晚上喝醉了干了些什么?”
“沒干什么啊,你以為干了什么?”李欣輕聲地哼了聲,道:“殺人放火,作奸犯科?想那么遠,你喝醉了就跟個小孩兒似的,還能干什么,就會對著人撒嬌。”
李欣翻了個身背對著關文,含糊不清地說:“早點睡吧,我這會兒還真有些困了。”
關文看著李欣的背影,心里仍舊跟貓撓似的,這會兒更加癢癢。
什么叫做對著人撒嬌啊!他到底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