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如流星撲向峽谷,隨后驟然停止。
他的氣息以極快的速度攀升,宛如一名原本修為極高的修士,正逐步將壓制的修為逐步釋放。這種速度超越了十三郎的想象,讓他自己狂喜又有些畏懼,甚至有沖動要將之停下,以防止最終爆體而亡的結另。
他沒有停,而是以更加貪婪的姿態猛吸。
他的修行本就與其它人不同,沒有什么初、中、后期之分,就如同一只容量足夠且又足夠饑渴的瓶子,如今得到了直接注滿水的機會,哪能輕易放過。否則的話,即便他的身體強悍,只怕也難以承受沒有準備直接破除境界的壓力,非死即傷。
更為重要的是,十三郎知道,他如果不將這些狂涌而出但隨時會消散再無所尋的天地之力盡量多吸收一些,那只處在破境邊緣的裂風獸勢必大快朵頤,并最終越階成功。
“再快一些!”
他的臉色不再溫和,而是泛出倔狠,眼神罕見地顯露出桀驁與狂放。此時的十三郎仿佛回到了幼年,以稚子之身在妖山里求生:多少次血腥,多少次絕望,都沒有令其放棄。為了生存,他曾將一塊腐骨分成十天內吞食:還曾為在不能對抗的妖獸來臨前將不能帶走的獸肉生食:與那時相比,眼下只是多吞一些天地之力,算得了什么!
宛如集風之口,他所在的漩渦以發瘋的速度吞噬著。此時的十三郎,不再去考慮天地之力的意義,也不再去想這種看似大補之物的氣息究竟有沒有“過量”這一說。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不能在峽谷中與一只不斷變強的裂風獸作戰唯有想辦法縮小彼此的差距,而且要快!
不能阻止對方變強,那就讓它減慢:同時可以想辦法讓自己隨之變強,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那些天地之力。
隨著他氣息的攀升,連天空的云層似乎都注意到了這個突發才異狀,周圍的風暴越發劇烈,天地之力也更為濃郁,紛紛改變方向朝十三郎所在的漩渦中聚集。此時,他的胸口之上,那個莫名的印記突破了十三郎設下的禁制,發出淡淡的光芒。同時那個隱隱趨向平滑的尖角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圓潤起來漸漸走向圓弧。
這種變化并非孤立,而是帶動了更多天地之力注入。此時的十三郎感受到,天地之力已經不是被自己主動吸收,而是以一種萬流歸海的方式狂涌過來,帶著雀躍與歡喜,蜂擁而j、。
身體仿佛變成了一只充滿了氣的氣球偏偏還有更多的空氣在不斷的沖入,膨脹到無法忍受卻又帶來深深的迷戀與愉悅。十三郎發出一聲直入遠端的長嘯,聲如龍吟。
“啊…”
聲音痛苦中包含著喜悅,更有一種他從未展現過的霸道,那是天地才能擁有的威嚴,經過十三郎的身體沉淀后,最終轉化為他獨有的氣質。與此同時,峽谷中傳出一聲憤怒到極致的咆哮,一團巨大的黑影閃電般從陰陽峽谷沖出直撲十三郎的身體!
那就是裂風獸是一只馬上要破階、卻被人掠去大量天地之力、生生中近乎成眠的狀態中驚醒、憤怒到幾乎發狂的猛獸!
裂風獸,粗看形似一只放大千倍的老鼠,卻沒有老鼠的癡肥與怯懦。它的身體呈現出一種流線型的美感,體長達到丈余眼睛卻小如綠豆,散發著狡詐與陰毒。此時此刻它的眼神中還多了另外一種東西;那是因為憤怒積聚的瘋狂,讓它顯得格外猙獰。
在它的背后,一對短小尚顯稚嫩的肉翅正從兩肋生出:一旦肉翅成型,將宣告裂風獸進階完成,也真正擁有了能夠飛行的能力。到那個時候,它本就恐怖的速度會更加快捷,直至讓人絕望。
從看到十三郎的那一刻起,裂風獸就下決心要將他殺死,并且吞到肚子里。它看出來對方并不強大,在這風暴之地只能低空飛行,且很難再做多余的動作。但是不知道為何,這個可惡的人類竟然能夠吸收天地之力,速度還如此迅猛:如果任由他這樣吞下去,自己怕都不能與之相比。
這種感覺讓裂風獸發瘋,它無法判斷天地之力的量是否足夠,只是本能的覺得,這些東西是自己兩百年修煉中最難覓得的機緣,決不能容許他人分去一絲一毫。
空中晃出一道道殘影,裂風獸張開大口,露出兩排比飛劍更加明亮尖利的獠牙,直接噴出十數道風刃;它的身體緊跟著撲出,以不比風刀慢多少的速度朝十三郎狂撲。
風刃在空中劃過,竟帶有撕裂空氣的嘯音,如果是尋常筑基修士,只怕連一片都無法抵擋,更不要說宛如刀陣一樣的全方位覆蓋。
十三郎也不能抵抗,單憑法術的話。
他選擇飛退,也不得不退。
因為天象之妄,此時的風暴達到他所能承受的極限,全身法力大多都用在穩定飛劍上:況且他還要分心吸收天地之力,確實無力碩及太多。此時的他,只能施展出最最簡單的基本神通,與裂風獸那種實質般的風刃相比,不堪一擊。
事實上,就算任由十三郎施展,他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神通?而假如在地面作戰,他的速度再快,也絕難與號稱裂風的此獸相比。
所以他飛退,不是延直線后退,而是迂回曲折,仿佛逗弄一只寵物般飛退。
十三郎有種感覺,裂風獸之所以選擇在陰陽峽谷破階,必定與這里的罡風有關;如果脫離這塊區域,只怕它的進階會就此中斷,而那些被引動的天地之力也會消散,再無這樣的機緣。
他非但要與之作戰,還要它保持在這種似進非進的狀態中,為自己帶來更多時間。此時他已經認定,只要這種吸收再持續片刻,自己就可以一次性將需要的魔力補滿,直至筑基圓滿的境地。而那些多吸收的天地之力,更是會為自己以后的修煉帶來無窮無盡的好處,絕不容放過。
飛行總比不過神通快,幾道風刃來臨時,十三郎連續拍出兩面盾牌,無法祭出就直接拿在手中,擋在身前。
如數點般密集的爆響中,他的身體后退的速度更快,兩面盾牌四分五裂,通通不堪再用。風刃的威力被削減大半,僅有余波擊中十三郎的身體。
只能說,無論妖獸還是魔獸,與人類作戰都是很不公平的事情。因為它們沒有工具,永遠只能憑借本身戰斗;而如十三郎這樣,明明沒有什么對抗手段,卻可以用法器將裂風獸的神通消解大半,可謂無賴之極。
風刃擊中十三郎的時候,裂風獸的眼中露出狂喜,隨后就是一愣,連身形都停頓下來。
它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茫然地看著十三郎,竟有些失神。
隨后,它就變得勃然大怒,發出羞惱的咆哮。
那幾道余力未絕的風刃切在對方的身體上,竟然憑空…,消失了!
沒有血肉翻飛,沒有痛苦哀嚎,甚至連個痕跡都沒有,就這樣憑空消失!
在裂風獸的記憶中,能夠飛行的修士雖然攻擊力讓它忌憚,身體卻脆弱到不堪一擊;就連那些身體相對強悍的煉體之人,也絕對無法做到如此輕松。眼前的情形是,那些風刃仿佛溶解一樣湮滅在對方的身體,除了將他后退的速度推得更快,沒有任何作用。
錯愕之中,裂風獸尚未來得及想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十三郎的反擊已至!
連續五道粗大的冰矢從他手里發出,不,是從他手里的那張巨弓發出。十三郎雖然不能不能施展神通,卻可以用靈具代替:只要有足夠的靈石,他就能源源不斷的施展神通,無需耗費一絲法力。
唯一可惜的是,這些冰矢的威力對裂風獸來說,實在太弱了。以它的半斷,這些冰矢全部加起來,連自己一計風刀都無法比較。人類用這種手段攻擊自己,簡直是戲弄。
魔獸也有感情的,裂風獸即羞且怒,干脆連風刃都不屑發出,直接撲了上去。它此時還抱著進階的希望,身體里的法力能省則省;再說那個人類過于無恥,風刃或許根本沒什么作用。
眼中閃出嗜血的光芒,裂風獸正準備迎接那幾道冰矢的沖擊,甚至做好準備付出一點小傷的代價時,異變再起。
“爆!”
一聲輕喝,五道冰矢同時爆裂,化做一團濃郁的冰凍之力,將裂風獸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
點刺變成面傷,除了沖擊力增加外,真實傷害幾乎等于零:然而帶來的結果,卻讓裂風獸幾乎失去理智,徹底陷入癲狂。
此時的它如同人類撲出去一樣,正在猛吸一口氣。胸腹間突然一片冰涼,它的身體陡然僵硬,剛剛躍起就如同一塊石頭一樣直接從空中掉了下去,砸出一片煙塵。
那些冰矢給他帶去的傷害,甚至連摔跤受到的沖擊都不如;然而借著這片刻的緩沖,十三郎的身體已經飛到百米開外,正有條不紊的張弓搭箭,準備與之打一場數十萬靈石對一身法力的消耗戰!
他本身的速度就極快,又是在空中,如果再加上冰箭的阻隔,這樣的戰略構想真不是無法實現。如果那樣打下去的話,裂風獸不得被活活氣死!
不用等到那時候,裂風獸此時已經快要氣死了。因為它發現,對方的肩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只其丑無比的蛤蟆:更讓它氣炸胸肺的是,那只蛤蟆竟然也在吞吐天地之力,速度比起他的主人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心蛤蟆感妥到裂風獸的目光,極為友善感ji地回瞪了它一眼,興奮大叫兩聲。
“呱呱,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