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住起點精彩。
室內無聲,十三郎獨自沉思,無法讓自己真正平靜下來。
藍瓶兒是被“趕”走的,十三郎察覺到她與往常有些不同,雖不知是否因琴音所致,仍借故催她早點回去調息一番,不要落下什么后患。
少則三十,多不過五十年,血域便將再次開啟,這是藍瓶兒留給十三郎的答案,聽起來不怎么靠譜,但又最符合情理。
血域七百年開啟,但經多次探索后,那里的情況已變得有些不同,整體講就是更接近崩塌,以至于開啟時間有所延遲,不如以往那么精準。換言之,無論誰得到血鼎,三十年后就不能再做多余的事,需隨時準備傳至另一處空間。
謀奪林氏血鼎的人,顯露出來的有三家,手段各有差異,證明其在此事上的態度有不同。血舞最直接最堅決,多半是掌握了某種法子,可以在林如海不自愿的情形下取出血鼎,血域之行勢在必為。另兩方采用迂回溫和的方式,仍以林家自愿為前提;或許是舍不得那兩成防護,又或表明其對血域的態度,不像血舞那樣急迫。
血舞雖有可能強取血鼎,但一定需要不少時間做準備;比如融血祭煉、聯絡人手等等,最重要的是盡量想辦法將藍瓶兒所言的“氣機影響”降至最輕。至于那個三方之約,以十三郎的看法,多半不是獨享血鼎,而是爭做那個持鼎之人。
進入血域兇險重重,同行的人越多越好。實力越強越好;三王相熟不知多少年,總比現找其它人強得多。加上每人兩三名親信。湊夠十人數,也將血鼎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這種推斷消除了之前的疑惑,十三郎出現后,血舞覺得有機會完整得到血鼎,遂任憑十三郎給林家施恩;或許在他們看來,林氏如能主動交出血鼎,無論落在誰手里,都比林如海那個軟硬不吃的凡人更容易對付。
憑此一條。林如海沒有辱沒祖宗,足以自傲。
血舞這樣想,不凈和亂披風估計與之差不多;由此可見,十三郎短期內占據一項優勢,血鼎現世前,三王名義上不涉亂舞局勢,但卻舍不得讓他死。
“三十年”
將這個數字念了又念。十三郎忽然拿出蕭管,思索后湊到唇邊,吹出幾個單調音節。
室內只剩他一個,蕭音是好是壞都沒人搭理。靜靜等了半響,十三郎又吹出幾個音節。
過了一會兒,他再吹 有點孩子氣。
幾次三番沒有回應。十三郎嘆了口氣,自語般說道:“小爺我大人大量不計前嫌,你到底怕什么?”
還是沒人理。
十三郎有點生氣,說道:“再不出來,以后不帶你玩了。”
這已不僅是孩子氣。簡直就是神經病。正常人不和神經病計較,所以十三郎仍然等不到想等的回應。
“真不露面?別后悔呵!”十三郎發出警告。
窗外吹進一股微風。肆意嘲笑他無聊。
“還不出現?”
“真的不出現”
“好吧,既然不肯來,那么這件東西”
十三郎拿出一物托在手上,惋惜開口:“還是毀了吧。”
火焰升起,伴之而來的是一聲震驚道極致也凄厲到極致的歡呼 “渡化玉蝶!不要啊!”
東西不見了,十三郎望著突兀出現的那個人,毫不客氣罵道:“賤貨!”
“是是是,我是賤貨,我他娘的真是賤!”
美帥英俊的臉上堆滿諂媚的笑,伸著手可憐兮兮哀求道:“十三爺大人大量,別和小弟這個賤貨計較,賞我吧?”
區區火焰就能燒滅渡化玉蝶?笑話!只能說美帥太過震撼,以至于徹底失態。
渡化玉蝶到底是什么,真至于讓他變成這樣?十三郎著實有些意外,隨后禁不住失笑,說道:“還敢頂嘴!”
小弟是賤貨的話,做兄長的能好到哪里去?美帥到底是美帥,自甘墮落仍不忘反擊,死活也要拉十三郎下水。
“說,怎么這么久才來。”
“我本帥冤枉啊!”
美帥叫苦連天,說道:“我在靈域找了你很久,奈何死活打聽不到消息,這才不得不壓下對蕭兄的擔憂掛念,獨自一人來到魔域”
“等等,公子羽呢?沒和你一起?”
“那小子沒良心,跑去和什么上古世家混一起,不肯為蕭兄安危分憂。”
嘴里說著話,美帥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十三郎的手,目光貪婪神情猶豫,似在考慮殺人奪寶的話,能有多大把握。
“三王都是我朋友,很厲害喔?”十三郎笑著說。
“是啊,很厲害不吹能死啊!他們咋變成你朋友了。”
“那你別管。廢話不說了,想不想要這件東西?”十三郎說道。
“想,太想了!只要蕭兄把它給我,七宗的事情,本帥一手擺平!”
“呵呵,知道這么多,你來了很久吧!”十三郎說道。
“嗯?這個本帥何等人物,打聽這點事還不是舉手之勞。”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本座不相信你。”
“座你個頭好吧,十三爺英明神武,愛叫什么就什么,不過你得信本帥、我的話,我剛來沒幾天,連形勢都沒摸清。”
托妙音門宣揚聲名總共也沒多少時間,十三郎知道美帥沒說假話,遂不為己甚。說道:“說吧,現在有何打算。”
美帥昂首挺胸。嚴肅回答道:“唯蕭兄馬首是瞻。”
“那好,你去死吧。”十三郎揮手便是一拳,打出一道黑蒙蒙、看似沒有任何威力的氣。
“冥冥氣神通!”美帥尖聲大叫,看著十三郎的目光滿是驚駭與難以置信,仿佛他是一只從豬肚子里鉆出來的惡狼。//
塑靈千變不是說說玩的,冷玉以性命施展的奪造之術更神奇;時隔兩年多,十三郎已能模擬冥氣神通,威力小得可憐。卻足以嚇破美帥的膽。
冥術,說到底就是死人才能用的法術,美帥來歷如云隔霧,但可確定必與冥界有關。反之十三郎再如何天縱奇才,總脫不出活人范疇,怎么能使用冥術?!
小小神通收到預料中的效果,十三郎頗為滿意。說道:“明白了吧,你能做到的事,給我點時間也能做到。還有那什么破碟,實話說我已經收了一片,不介意把它收光。”
美帥無言可對,苦瓜般的臉孔抽搐著。哀嘆連連說道:“懂了,好歹剛剛幫了你的忙,給點面子行不?”
十三郎面色微黯,說道:“實話說,你不肯露面。是不是與此事有關?”
此事何事?美帥似乎很明白,神情略有羞愧。回答道:“招魂音有用,但也沒用;尊夫人的事關鍵恐不在這里。”
當初一戰,因美帥未盡全力,冷玉才不得不燃燒輪回之力;換言之她的魂魄不是迷失,而是干脆燃燒及達殆盡;美帥所講有用無用便是如此,或許還帶著安慰的成分。
然而話說回來,當初的合作本就有著相互利用的成分,美帥做了他該做、能做的事,誰規定必須以命相搏?
這件事情美帥想錯了,十三郎的怨念遠不像他想的那么重,但也不甘心就此罷休,遂揮手將冷玉的身體放出抱在懷里,沉聲說道:“你再看看。”
一頭長發灰白如麻,冷玉面容蒼老而平靜,徹底陷入類似于沉睡的狀態。她的身體不像以往那樣挺立如槍,而是如嬰兒一樣蜷縮在十三郎懷里,似在睡夢中遇到什么極為恐怖的事情,尤為可憐。
對于死,四足或許都不比美帥了解更深,當初親眼目睹冷玉施法,焉能不知她是什么狀況?本想安慰幾句應付差事,可當他聽到十三郎平靜得不像人的聲音,沒由來覺得一陣心悸,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看出十三郎一直為冷玉輸送法力強行維持性命不散,美帥無奈說道:“生機全失,靈魂破滅,本源消耗殆盡;堅持這么久,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說句不該說的話,這樣下去,只能拖累你自己。”
一條比一條冰冷,一句比一句絕望,十三郎的心幾乎沉入谷底,沒有一絲波動的聲音說道:“我知道救不活,看看別的。”
美帥說道:“輪回之眼難以觸啟嗯?”
忽聞那聲驚呼,十三郎豁然抬頭,冷電般的目光望著他,沒有開口。
“奇怪啊奇怪真有這種事?”
“到底什么事?”
“你不懂,你不懂的”
美帥不理他,神情猶豫掙扎良久,忽張口吐出一扇小小的門。
大紅顏色血一樣鮮艷,周圍黑光繚繞如無數條蛇影穿梭,似一條通往異界的通道。美帥抬手輕點,小小門頁隨之徐徐展開,一道金燦燦光芒自內而出,照射在冷玉的身體上。
肉眼不察,神識難見,十三郎卻分明看到有一縷縷灰白之氣正不停從冷玉的身體里散放出來,而隨著那道金芒射入后,灰白氣息似有所收斂,漸漸凝化成團,重新聚集在冷玉的心口。與此同時,美帥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枯萎,本來英俊的面孔出現一顆顆黑點,迅速化成斑塊且持續朝周圍擴展。
片刻功夫,灰白之氣化成一個小小的漩渦,又好像一直眼睛,停在冷玉心口徐徐轉動;美帥仿佛老了五六十歲,那扇大紅之門微微顫抖,似有崩潰之兆。
“收!”
一聲輕喝,紅門急不可待鉆回身體,美帥長長吁出一口氣,說道:“好了,死定了。”
十三郎一楞,細細體味片刻,抱拳施禮誠懇說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