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化形,持刀剁頭姿態,刃下十三郎手撫刀面,神情有些困惑。
“不一樣了啊?!”
“哪兒不一樣?”
人首兩側幾條蛇頭亂竄,有的殘有的破,有的流血有的冒氣,相同的是個個嘶嘶聲不停,明明當中人面和藹可親,給人的感覺卻如同地獄里都不愿容納的惡魔。
“說的對,有獎勵。”
“喔?”
自在天魔,拋開敵我,這種級別給出的獎勵沒有人不想要,十三郎一面放出魔氣查看刀身,隨口問著:“獎什么?”
“你先說撒。”天魔笑瞇瞇地看著他,渾身上下寒氣逼人,給人的感覺隨時會撲上去咬一口,說不出的猙獰恐怖。
“你,你你你把刀放下,站遠點。”
與其貼的近了,蘇老板渾身不自在,又不好避讓以示弱,辦事恭維、半是譏諷說道:“你這樣,十三他沒法好好看。”
“不行的。”不知是不是發泄夠了,天魔脾氣出乎意料的好:“我得拿著,他得碰著,一方松開就看不到了。”
這樣嗎?
松開就看不到,意味著別人無此福分,眾人一時沒了言語,只好默默忍受天魔之威,都把目光投向十三郎,心內為其加油助威。
看刀不是要殺人,而是真的讓十三郎看刀,不但用眼,還要用手。
似乎不那么容易看透 視線中,十三郎一開始表情隨意,好奇但也沒怎么當成正事來做,漸漸地,他的神情變得嚴肅甚至凝重,握刀的手在刀面來回摸索。表面慢慢浮出一層冰花。
看到這一幕,大家意識到天魔所修功法偏向冰寒,難怪那么不喜歡火云王,與之斗法的頭顱受傷也最重,蛇眼黯淡神光不在,還不停的點呀點的。像是打瞌睡。
思忖的這會兒功夫,十三郎的情形又有變化,他干脆閉上眼睛,并且加上另外一只手。
“別著急,慢慢來。”
天魔好意叮囑,一面徐徐加力,于是刀面越發冰寒,旁邊修為薄弱的人竟已有些吃不消,開始回避。
旁邊看著尚且如此。與之親密接觸的十三郎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隨著冰寒之氣越來越重,刀身兩側響起嘶嘶啦啦的聲音,就好像火藥被點燃時一樣。
“無關之人散開。”閻君不知何時變成啞姑的聲音,威嚴不減,聽上去比天魔釋放的冰寒之氣更冷,與之眾人明白了,此次“看刀”是其與天魔商量好的事情。用意不明。
看不到而且受不了,周圍生修紛紛撤退。唯白宜、雨薇、蘇老板等人以家屬自居者留下,啞姑擔心小不點受不了,隨也釋放出氣息在其身上披加一層毫光,同為陰寒、感受卻如涼風習習,別樣舒適。
小不點立即感應到什么,拉著啞姑的手問道:“姑姑?您回來啦!閻君怎樣了?大魔頭讓爹爹做什么?”
“煉刀”
“小鬼。別胡說!”
啞姑尚未回應,天魔先不干了,身軀微側將幾顆蛇頭送到小不點面前,呲開滿嘴獠牙。
“誰說我是魔頭”
掌影掠過,幸虧天魔躲的快。才得以避免被掌摑的命運,天魔頓時大怒,八雙眼睛對啞姑怒目。
這要是打到了,受傷微乎其微,顏面可說一點沒剩下,丟人丟到姥姥家都不夠。
“你干什么!”
啞姑看都沒看他一樣,揮掌落空也不失望,查看一下小不點發現她沒被冰寒之氣影響,這才回過身來說道:“你最好專心點。一旦出了差錯,后果你自己清楚。”
天魔憤怒說道:“我怎么可能出錯?”
啞姑說道:“你不出錯,不代表事情一定成功,此事不成,你我之間協議作廢,想干什么,自己想辦法。”
天魔大怒說道:“我沒出錯,事情又不成功,就只怪這小子沒本事,怎能怪我。”
啞姑淡淡說道:“所以,你才要保證不出錯。”
“沒錯,出錯就是你的錯,一定不能出錯。”小不點還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但能聽出來事情很重要,立即加進來幫腔。
“關呱不能出錯。”關關隨之開口。
“有道理。”蘇老板頻頻點頭,暗想自己竟然慢了好幾拍,簡直豈有此理。
“汪!”嘲風不知從哪里鉆出來,嘴里咬著一塊石頭,口齒不清、但不忘朝天魔示威。
天魔目瞪口呆,又看到嘲風時稍一愣神,斷刀猛的一起又一沉,刀面嗤地冒出一股赤芒,十三郎雙手皮開肉綻,頓時有焦糊之氣撲鼻,惹來周圍陣陣驚呼。
“壞了!”
“糟糕!”
“出錯了!”
“你賠!”
九首天魔好生無語,心里想這都什么呀,一面小心重新穩住刀勢,一面仍把視線瞥向嘲風,神情頗為復雜。
“再落魄也是龍,怎么能變成狗,這咬的是啥?狂靈也算上古強者,而且是群族,怎么變成這副樣子。”
“汪!”三殿下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知其說的是自己,以吠聲回應。
“可悲啊可悲,可憐啊可憐”曾經的敵人、同道,靈、魔當中超級強者變成這個樣子,天魔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感慨萬千。
“本尊都這樣了,居然還是最好的一個,唉!”
“別在這里自怨自憐。”
周圍一圈人提心吊膽,哪有心情聽天魔這樣嘮嘮叨叨,真正能說話的還是啞姑,寒聲質問:“究竟怎樣了?”
“嗯,還不錯。”
“這樣還叫不錯?”蘇老板滿臉質疑,說道:“那可是十三的手!”
時至今日,所有人都知道十三郎最強在其雙手。不提堅硬,他是金烏且已鑄陽成功,放開了講、剁下來扔到太陽里都燒不壞,如今只是摸摸那把刀就變成這樣,沒人能不擔心。
“別是你在搞鬼。”
“本尊是誰?”天魔不理蘇老板胡扯,空著的那只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炫耀。
“大魔頭。”小不點脆聲回答。
“大自在天魔。”天魔嚴肅糾正。
“大魔頭。”
“算了算了。”天下女子皆不明理。尤其還是個小女子,天魔無奈擺手說道:“小小靈修從我手奪刀,還不想付出一點代價,爾等是不是在做夢?”
奪刀!
兩字入耳如同悶雷,群修個個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沒有人再開口。
敵對也好,仇視也罷,沒有人敢否認天魔強大,強大到摸不著人家一片衣角。斷刀原本就是魔器。多少萬年之前就被天魔煉化,這樣的寶物,十三郎要從他手中奪?
別說十三,真靈也也無半分指望啊!
“不是贈刀!”楞了好半響,蘇老板開口問道:“咱家十三對你不錯,別那么小氣。”
天魔這回注意到他,忍來忍去扔出一句:“白癡”
“你!”
“我來說吧。”
啞姑并不認識蘇老板,僅知道這家伙一心維護。雖然看上去比較呆傻,其心可顯。為免其真把天魔激怒。啞姑攔過來說道:“魔刀天生,性情桀驁,想完整得到、就必須對它證明資格,所以要擊敗上一位刀主。”
“完整?”小不點思量說道:“能夠找回斷掉的那部分?”
“不是的,是刀法。”天魔嘿嘿笑著說道:“刀與刀法相合,只有一個人能用。你爹想得到它,不但需要吞掉本尊留在其中的大自在天魔意,還需要從我腦子里搶走刀法;只有兩樣都成功,本尊與此刀才能徹底脫離,奪刀才算成功。”
“嗬!”
又是一陣驚呼。大家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好,心里想的同一個問題,已經記在腦子里的刀法,還能被搶走?
這般想著,大家再看十三郎,發現他與斷刀已經凍成一體,表面一層薄薄冰霜。到這時候,十三郎的神情反而不像開始那么凝重,因為已經看不出來,臉上全是冰。
僅僅被凍上一層冰,看似沒什么,然而內里紅芒閃爍,每當有碎裂冰霜飛出,便有一股鋪天蓋地的殺伐之意,幾無人敢與之當面。
“當然能啰,但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
留意到小不點有點驚慌,天魔又把腦袋湊過去,一面單獨提出一顆頭顱防備啞姑,呲牙恐嚇說道:“失敗的話,后果很嚴重的喔。”
這次天魔計謀得逞,小不點臉色發白。縱然歷來都對爹爹報以無條件的信任,這種事情也無信心。
“會怎么樣?”
“記不記得那兄弟倆個?”
“橫山不二,洗紅浪?!”蘇老板搶著回應。
“沒問你。”天魔不太高興,冷不防一眼掃去,純以氣意在蘇老板身上輕輕彈出一指。
“啊!”
半聲尖叫,蘇老板一人身化十三,十三條身影條條亂飛,沒有一個能保持身形。
周圍一片大亂。
“干什么!”
“殺了他!”
“住手!”
喧囂四起,啞姑聲音冷漠如鐵,閻君威煞橫掃一周,將所有躁動的人攔下。
這是救命。
雖說與天魔之間有約定,但若因為爭吵動起手來,誰知道這位惹不起的大爺會怎樣,不高興了、或者不小心了,都有可能屠戮全場。
“嘿嘿,感覺怎么樣?”天魔對這一指似乎很得意,對重新趕過來的十三位蘇老板說道:“驚神指,從此百年,你會經常心驚肉跳,疑神疑鬼,還會冒虛汗,打冷顫,抽筋等等嗯,提醒你,此法為咒術,無破解之法。”
周圍人聽后目瞪口呆,望著蘇老板的目光滿是同情,同時都把動手的心思收起來,心里忍不住破口大罵,堂堂天魔居然修煉這種中看不中用的道法專門整人,成何體統。
天魔才不管這些,猶自得意說道:“你這門天賦不錯,本尊看著不喜歡,罰你百年不能合體。”
“堂堂天魔,居然偷襲!”蘇老板終于能夠開口,說話時唇舌亂顫,明顯不怎么聽使喚。
“本尊是誰?”
天魔再度炫耀,驕傲自夸:“自在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偷襲怎么了,本尊樂意,意,咦咦,咦?”
手腳忽然不聽使喚,天魔連連驚呼。
“啊啊啊,啊啊!”蘇老板同時大叫,手舞足蹈。
“這是怎么回事!”天魔的情況比蘇老板好多了,但他完全接受不了,怒吼滔滔:“反噬,居然是反噬,怎么可能反噬!”
“李白面前言詩,魯班門口耍斧,你啊,咒誰不好去咒他”
十三郎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一面用火力催滅冰霜,一面幸災樂禍。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