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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四章:土著

  亂石塵煙,狼藉遍地,十三郎掙扎兩次跪直腰身,用力晃晃自己的頭。

  怎么可能?

  苦心籌謀嘗試破敵,落的灰頭灰臉,這個結果并不太讓人意外;但讓十三郎無法接受的是,四老板的頭也太硬了吧?

  周圍萬點星燈閃爍,團團簇簇仍不停地朝中央聚集,十三郎身邊的星點數量尤其巨大,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此刻的他反而絲毫沒有入幻的感覺,只覺得迷糊。

  迷糊不是入幻,沉迷幻境的人絕不會認為自己迷糊,這是常識。

  喘息幾次,待到腦海中恍惚感覺稍去,十三郎粗粗自查,發覺自己除了四肢酸麻難以速退外,僅僅斷了幾根骨頭。如此說明,四老板并未趁機施展別的手段,就是硬碰硬的一次對撞。

  傷勢不重當然好,同時越發讓人難以置信。

  抬起頭,視線依舊模糊,十三郎依稀看到四老板端坐原處,情形模樣比自己慘的多。

  首先撞入視線的是其左手,形狀徹底改變,長達千尺如蟒蛇身體,前端有吸盤并且分出由五指轉化的觸須。右手未變獸形、但情況更糟,半邊手掌跌落桌案,余下部分不停在頭、臉上抹呀抹,越抹鮮血流的越多,很是凄慘。

  左手觸須上抓著人,頭前腳后半截身軀、順著吸盤進入四老板的手臂、或者叫第二張嘴。此刻十三郎精神略有平復,發現被吃的就是那名發動攻擊的侍女,因為她只有一跳腿。

  回頭看,五步奇蟲還在四老板的脖子上,軟綿綿死到不能再死;看得出它用性命給四老板帶去不少傷害,身體上鱗片深深嵌入肌膚血肉。烏青一片。

  脖頸要害首創且帶劇毒,蘇四老板完全不在乎,看都看得多看一眼。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頭上、還有身側。

  頭頂一條血槽翻卷。鮮血淋漓汩汩流到臉上,腰側有個血洞,汩汩血泉至今未止,十三郎留意到其周圍肌肉如擁有生命般蠕動,自行愈合、但又不停炸裂,爭斗方酣。

  這種情況十三郎也曾經歷過,但是離不開仙靈液;四老板單憑肉身便有如此強橫的恢復力,豈不是比十三郎更恐怖!

  生境絕頂修為。如此恐怖的肉身不對!

  許是因為頭腦迷糊,十三郎此刻才意識到最最難以理解的地方,雙眼驟然明銳。

  “本座的頭與身體不同,是你選對了地方。”

  四老板儼然良師派頭,看出十三郎的疑惑與明悟,索性自己解釋:“此地就是狂靈頭蓋,本座受其傳承,修來修去只修成這部分。非但如此,本座還能將身體別處的能力轉移過來,全部集于頭頂。”

  原來如此!

  十三郎恍然大悟。為自己的“好運氣”、“好眼光”、“好算計”感到無語。此刻他又留意到,四老板流血的不光手與頭,還有嘴巴;說話時他吐出一堆東西。里面有破碎的唇,幾塊舌肉,還有十幾顆崩飛的牙齒,與一支三寸小箭。

  看到這里,十三郎大致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事,沉到谷底的心恢復活力。

  除非四老板發瘋想試試十三郎這邊攻擊力有多強,否則便證明,之前種種準備都曾發揮效果。四老板確曾有過失神,可惜清醒的太快。加上攻擊不得法,沒能把它咋樣、反招來四老板狂猛反撲。

  斷腿侍女出招的同時飛遁逃跑。應變不能說不機警;或許正因為如此,彼此來不及做太多事的四老板將她當成首要目標。生受一擊后臂化蛇蟒,追出千尺,硬生生把她叼了回來。與此同時,四老板一口咬住十三郎用掌天弓射出的箭,舉右手試圖解決那只令其感受到威脅的劍。

  接著便是那聲精鐵互擊才有可能發出的巨響,天絕大劍全力出擊,僅僅砍掉四老板的半只手,在頭頂砍出一條血槽十三郎彈飛千丈外,全身險些散架。

  “是不是覺得自己運氣不好?”

  四老板再次洞悉十三郎的心,笑嘻嘻說道:“你是不是在想,假如那一劍不砍頭,而是扎心、破腹,跺足的話,結果會不一樣?”

  十三郎無言以對。

  四老板嘆息說道:“沒用的,砍頭砍不動,不砍頭便殺不死。狂靈不滅,身體任何地方都能重新孕育重生;本座比不了,只修成這塊頭蓋。”

  換句話說,頭在人在,頭存人活,四老板已具不死之軀之頭。

  四老板繼續說道:“其實你弄錯了一件事,正因為你攻擊的是頭,本座才不得發揮實力;否則的話,那會如現在這樣輕松。”

  制敵之強則抑其強,好比刀手的刀、射手的箭,如被人限制,則其實力難以發揮。四老板的意思不難理解,然而在聽了他的話,十三郎微微皺眉,目光在四老板頭上停留片刻,往下看。

  有些古怪。

  說話這會兒功夫,四老板傷勢漸漸回復,比如其脖子上中毒的痕跡完全消失,皮肉創口也在恢復;其腰間血洞正在收口,考慮到那里傷及內腑,回復力之強更讓人吃驚。

  然而,他的頭不是這樣。

  看起來最輕微的一條血槽,鮮血照流創傷依舊,至今絲毫不見改善。十三郎心頭微動視線下移,很快發現四老板的下半身完全陷入大地,髖骨周圍散出無數細須枝條。

  那樣巨力撞擊,桌案早被余波震碎,四老板也被砸進大地此前十三郎這樣想的,所以沒在意,如今他才發現,四老板居然在扎根!

  臂如蛇蟒,掌如吸盤,吸盤還能直接進食,雙腿如植物扎根。

  吃系蘇四,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你發現了啊不瞞你講,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這邊十三郎疑竇重重,那方四老板留意到他所注意的東西,臉上浮現出無奈且寂寞的神情,縱有淋漓鮮血鋪面,仍掩蓋不了內里失落。

  “空漲修為不破境界,運用法寶重重艱難,食量無盡不需修煉,天賦異斌不畏奇毒本座早該想到的,我壓根就不是個人。”

  蘇四老板不是人,也不是妖獸,至少不純粹,那他到底是什么十三郎忽然想到,此前那些判斷能否作數。

  多重幻法奏效,四老板迷惘之后遭受突襲,不備不防打成這樣;重創激發其內里本質,變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形以上為十三郎對戰局的總結,由此開始思考下一步。如今他忽然發現,也許這一切都是錯的,四老板可能從未入幻,只是因為感受到危險激發本性,做出原地不動的決定。

  因為他需要扎根!

  看似細微差別,實則判若云泥。四老板口口聲聲宣稱自己在此處最強,也許是潛意識;由其此刻神情言辭能夠得知,那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不是人,血脈固存的本能告訴他,需要扎根才能以此處為家。

  那是不是意味著,蘇四他其實是誕生于星漏淵的某種東西?

  那樣的話,十六位蘇老板是不是都這樣?仙靈殿呢?仙靈殿扮演何種角色?

  “胡思亂想什么!”

  發現自己的思緒飄的太遠,十三郎趕緊驅趕雜念,將精力專注與眼前:該如何與這位極有可能是土著的對手戰斗。

  這邊十三郎心驚肉跳,那方四老板何嘗不是劫后余生,在他看來,心里已經盡量把十三郎的實力朝高處想,結果他竟然竟然砍破了自己的頭!

  那可是頭!不是手不是腳不是肚皮,是九陽魁首的頭,是頭啊!

  先是發愣,想想四老板有些后怕,連一直煎熬著的燥熱都減退不少。如非右手先擋了一下,這一劍會不會真的砍瓜切菜,就這么劈死自己?

  “她是生系蘇四的人,本座心里有數,只想多玩幾天,沒來得及處理咳咳”

  左膀觸手抽搐幾次,頂端吸盤蠕動將侍女的身體吞進幾分,四老板抱愧說道:“大意了,丟人。”

  十三郎艱難站直身軀,朝那方看了眼沒說話,慢慢朝走回戰場。

  望著他的舉動,四老板沒什么動作,接著說道:“被你救的那個是程血衣的人,果然比蘇四更狠。”

  這是實話。從傷口看似乎脖子更危險,實際上,腰部血洞破傷內腑、且不能愈合,給四老板造成的傷害更大。

  四老板單手不止擒住一人,回頭時順勢抓向當先出手的那名侍女;彼時十三郎受挫彈飛,全身幾無知覺,完全憑本能伸腿勾腳,將其帶離險境,代價是留下那根化錐的指。此時的她比十三郎起身更快,已竄至龍角光罩附近,寒面待發。

  目光從其面孔掠過,四老板感慨說道:“血衣殺者了不起,不僅在本座地盤上挖了洞,還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安排了棋子,所用之人還是下界修士如此看來,程睿在程家還有根基,并非如別人所講的那樣孤家寡人。”

  “不過”

  回頭看著十三郎,四老板神情古怪,有些好奇。

  “由此前發生的事情看,她們兩個的身份,你居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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