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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三章:戰斧潑風

  利斧當頭,來的意外,來的猛烈,快到不可思議。

  來到狂靈之地這幾天,十三郎一直提醒自己盡快熟悉這里的“快”與“遠。”結果還沒來得及找誰練練手,就碰到這位“愣頭愣腦”的少年,快中之快。

  單單是快不要緊,從說出殺字開始,那個有點楞的少年就徹底變了模樣,眼中除了近乎瘋癲的戰意,再無一絲情感。從劈出第一斧開始,少年就像一個不斷拉緊的繃簧,每一斧都比前一斧更快,每一斧都比前一斧更猛,斗志更加蓬勃。

  平日里迷迷瞪瞪溫良而且無害,一旦開始戰斗,就會隨著斧頭將自己的潛力一分一分逼出來,直到砍死對手,或者累死自己。

  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為什么?

  就因為自己說不是肥羊?

  “潑,風,殺!”

  喊出三字,劈出七十三斧,給人的感覺聲音不是從喉冇嚨里發出,而是自魂魄齒縫硬蹦出來的爆裂之聲。少年不是戰士,意味著每斧都有個提力施法的過程,簡直不可思議。

  既然那么快,怎么可能還這么強!

  聽上去矛盾,實際道出戰法之間的根本區別。法體兩修各有所長,十三郎兼修兩道最清楚其中差異,堅信施法永遠無法與肉冇身比速度:更要緊的是,少年給他的感覺是每一擊都拼盡全力,連魂魄中的力量都壓榨出來,卻好像沒有極限。

  這怎么可能?

  曾有這樣的故事,有刀客襲殺強敵,因只有一次出手機會,出手前齋戒沐浴焚香靜臥,三日后劈出畢生最燦爛的一刀,無論殺人與否自己都會因此大病一場。且不論這個故事真冇實與否,它表明人在真正全力相拼的時候很容易透支脫力法體皆如此。

  十三郎見過不少這樣的修士,最典型的例子當屬陸默,一刀斬出勝負即分,要么斬敵于刀下,要么自己就此敗亡:某種意義上講,十三郎自己也屬于此類型,戰斗起來快攻快打不給對手喘息的機會。

  少年做的更絕,且徹底打破了這條常識,一次次突破自身極限,足足七十三次!

  七十三次突破,換來遠遠超出表面的殺傷能力,毫不夸張的說,如把滄浪飛升修士拿過來與少年廝殺,外圈修家無一人可以活命二層多半活不下幾個,即便第三層,把燕山老祖等摸冇到神域門檻的巔峰強者拿過來,也會被逼到手忙腳亂,甚至因此受傷。

  規矩一樣的話,少年才只敲響一聲鼓而已,固定修為,僅僅因為技法將實力提高這么多,MM

  這是跨越,是跳高式的增長。

  少年很快也很強,快到讓人來不及躲避強到蠻不講理,但是很可惜,他碰到的是十三郎。

  “嗬!”

  波風殺下,十三郎沒有躲避:不僅因為對手攻勢太快,還因為十三郎自己有難處。傳送陣法剛剛布置妥當,如今就在自己身后,十三郎冇如果避開,勢必被少年朵成粉碎。假如收陣之后再做動作十三郎很強大但沒強大到那種程度。

  漫天斧影,眼中盡是光華,少年騰空力劈華山十三郎原地不動,舉手揮拳。

  “當!”

  打鑼敲鼓似的聲音,沒有人能聽出來響了多少次:少年的身體像被兩根彈簧拉住一樣上下彈動,幻光如車輪般大小巨斧來回拉出一片扯不散的銀瀑,一寸寸下落。

  兩百年闖蕩,較真算起來,十三郎首次被“同階”對手全面壓制,毫無還手的機會。

  “殺!”

  沒有任何虛招,沒有一方愿意退避,少年固然一往無前,十三郎何嘗不是斗志勃冇發。從硬接第一斧開始,從首次承受那種催筋毀骨震裂神魂的巨力開始,十三郎便好似一頭被激發兇性的狂猿。

  不愿退,也不能退!此時此刻,十三郎真正相信了曾在書中看到的過的那句話:與有些人戰斗,沒有計謀策略可以用,只能以強破強,以猛制猛,以狠對狠。

  退一步,換一式,都有可能受制于心,一潰千里。

“當當當當  銀光之中艷色飛出,十三郎的拳頭被劈開口子,少年唇邊被震出殷紅:此番景象,換成任何人都明白事不可為,偏偏少年不信邪,或其心性中的狠倔徹底沸騰。

  能看清的話,只見十三郎腳下沉陷,但不是兩只腳那么大,而是延腳后跟抹出一條平滑的圓弧,身前十丈范圍內,堅如生鐵的隕石整齊陷落,一寸一寸,一尺一尺。

  多么熟悉的一幕場景。

  兩百年前力劈華山,十三郎一拳一拳將夔神硬砸進地里出不來,從此多了一名憨傻喜樂的師兄。如今情況顛倒過來,假如大灰在這里,拋開敵我立場,定會為少年大聲叫好,贊他為自只報了出年的仇。

  一部分。

  與神驢慘狀不同,無論十三郎陷落多少,其身后自始至終風平浪靜,傳送陣上光芒連閃,已能看到人影。

  “嗷!”

  鮮血用溢變成噴,少年好似受傷的狼,揮斧的姿態沒有半點變化,速度更急。

  打成這樣,還意識不到對手比自己強就是真傻,換成任何人處在少年的位置,此刻都只有兩條路:認輸求饒,或者掉頭逃跑。

  少年永遠不會這樣做,對他而言,從喊出殺字的那刻起,戰斗就只能有一個結果。

  砍倒對手。

  七十三斧瞬間即過,地面出現一個深達四尺的坑,十三郎雙腿幾乎全部陷入地面,比法寶更僵硬的雙手密密麻麻全是傷口,手臂各斷一根骨頭。

  多少年沒受過傷了,十三郎一度認為,人間已不存在什么人能讓他斷筋折骨,飛升之后首戰就打破幻像,當頭棒喝,但也徹底激活了其兇殘的那一面。

  被連砍數十次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連釋放法器都來不及,連施展一次定字決都做不到,這種經從未有過,焉能不戰個痛快。當這場對轟進行到一半,十三郎便主動放棄了多余念想,一心與這個來歷莫名的少年比個高低。

  一定不被砍倒,且要反擊、打翻,將你踩在腳下。

  “當!”

  七十三聲巨響連聲,短衣少年越發狼狽,衣衫被罡風脆裂成碎片,僅留一條皮質短褲圍在腰間遮羞。其面孔煞白無絲毫血色,胸膛好似風箱一樣劇烈起伏,臨近崩潰邊緣。

  極限之后還有極限,少年雙眼驟變血紅,身形又一次高高躍起;他的那把斧頭變了樣,刃口全卷成了錘子,仍不放棄再施全力、也是最后一擊。

  沒機會了。

  壓制與反彈歷來相伴,打上癮的少年忘記了一件事,對手比他更強,無時無刻不在積累著力量,所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緩沖。

  如今機會來了,攻守雙方立即翻轉,哪還輪得到他出手。

  “吼!”

  火山爆發式的長嘯,碎石飛濺人蘇沖出,凌空追上少年的步伐,當頭一拳,當胸一腳。

  嫣紅滿眼,流光穿梭,斧頭被拳頭砸到天邊,少年胸口被蹬出一個深陷進去的腳印,二十三根胸骨齊齊折碎,吐血倒飛。

  一擊,而敗。

  “你大爺MM找死!”

  說話的不是十三郎。光華閃爍中,黃花女的身形由虛轉實,手里拿著一只飛盤,喜滋滋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破口大罵。

  必須承認,這一戰的時間雖然冇短促,給人帶來的震撼太多太多,但都不及那種揪心的感覺。

  傳送也有過程,從身軀可見的那刻起便能夠看到這里的情形,恰恰好目睹此戰全程。瞬息片刻,黃花姑娘眼看著十三郎一次次被劈進地底,感覺好似在刀山上滾了一年。

  心有偏向不可能公道,黃花女只看到十三郎血濺當場,看不到少年其實傷重得多:直到他劈出七十四斧,寒風颼颼直逼心海,死意那般真冇實。

  彼時,十三郎尚未開始絕地反撲,黃花姑娘獲得自冇由,當時就發了瘋。

  “啊!”

  長嘯聲中響起凄厲尖叫,黑影騰空同樣一面開山大斧,兜頭劈落。

  “不要殺!”

  來不及、暫時也沒有能力阻止,十三郎心里一沉,只能遠遠大叫一聲;視線內,巨斧映照出少年慘白的臉,不知為何看不到什么失落驚恐,相反流露出幾分欣喜,還有些清明的感覺。

  多種因素救了少年的命,其中這一點清明最為關鍵,黃花女雖然來不及收勢,但在聽到十三郎的聲音后終究緩了一緩,與此同時,少年也聽到十三郎的話,目光與之對碰一次,狠狠吸氣。

  明明是吸氣,他的胸腹不見鼓脹,反而向內縮會幾寸,以至于、此前被十三郎蹬碎的胸骨刺透皮膚,再被利斧凌空一劃。

  不可能躲避的情況下稍稍退讓,鮮血如泉水般噴涌出來,近乎赤裸的少年被生生開了膛。

  “啊!”

  尖叫再起,這次是嚇的:黃花女手里提著斧頭,直愣愣目光望著少年摔飛百丈,在地上翻了幾個滾。

  一路鮮血一路腸,少年最終撞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停下來,喘息幾次,憨憨一個勁兒地笑。

  “大爺說的真對,大爺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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