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宮鳴的話很有道理。
比如有人帶著瞑目蟲偷襲,隱匿時很爽,但在快要動手的時候必須摘掉收好,不然斗法時嚇著它,就有可能瞬間變成活著的“僵尸”;可是摘又不太好摘,一來有行動、隱身效果必定大減,偷襲效果盡失不說,還要承擔多余風險。
七折八扣,在經過數萬年,無視嘗試后,人類放棄從這種天賦異稟的妖蟲身上得到好處的想法,任其自冇由逍遙。
生靈沒有無用天賦,瞑目蟲的特點與其生存方式有關,它需要吞噬精元,實力又很弱,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在不知不覺中寄生在別的妖獸身上;這種方式不需要對方同意,但其吸收精元的速度也很慢,甚可以妖獸不察。
再慢也是吸,吸的還是最最珍貴的魂力精元,一旦被妖獸發覺,以瞑目蟲孱弱到極致的戰斗力,結果不言而喻。還有妖獸經常戰斗,瞑目蟲遇到危機可能釋放麻痹氣息,自己完蛋說,連同其宿主跟著倒霉,被對手一塊兒殺死。因此,生性膽小的瞑目蟲往往選擇那些比它實力更弱或干脆就是普通野獸寄生,其成長之艱難緩慢,足以讓任何有想法的人為之絕望。
瞑目蟲,根本就是個禍害!
正所謂怪事年年有,靈犀伐木開啟之后十三郎發現,來的兩名修士身上都有瞑目蟲,而且不止一條。
解釋起來不難,發覺這邊要對蜂群下殺手,兩人心里焦急沖過來阻止,來不及慢慢將瞑目蟲摘掉。可他們這樣做,難道是想帶著它們與這邊廝殺?
“找死么?”左宮鳴疑惑說道。
“找死!”對方女修大喝,暴烈出手。
“不要啊!”那名男修神情忽然大變。又一次尖叫。
“手下留情!”
撲面磷火,星星點點閃爍幽光;天色驟然暗了下來,晴空當中出現一塊數畝大的黑影,內里充斥磷火與鬼哭,視聽猶如身處墳冢之地。
改天換色,單憑這手本事。兇狠女子就已不能算作純正大修,而是摸冇到化神的邊。暗影與左宮鳴早已布置在周圍的玄光相遇,侵蝕之力瞬間發作,響起嗤嗤啦啦的破裂聲;不僅如此,暗影內女子身影再度消失,神念展開搜索的話,感覺就像撒網撒到泥漿里,粘稠難動,扯之不破。
下一刻。磷火穿梭如千萬利矢,順著那些缺口呼嘯而入,四方皆敵。
旗鼓相當?!
“哎喲嗬!”
元嬰修士敢朝兩名化神發動攻擊,有料是一定的,但能強到這種程度,仍令左宮鳴大感意外。呼喝聲中,火焱修士收斂輕視,赤紅火焰隨之展開。雙手同時捏決掐咒,接連彈出三重法器。
劍取中軍。錘落當頭,外圍一條鋪天大網,橫展三千米。
不管道法還是神通,都會受到空間影響,比如修士施法需要合適的距離才能夠得到對手,覆蓋面積也有局限。因修為不同冇而有所差異。
人是最擅長夸大的生物,時常罔顧世界法則胡亂發揮想象;千里飛劍取人首級,故事中很常見,實際上是鬼扯;單就化神初期修士而言,如以飛劍攻敵。距離可以達到萬米甚至更遠,可是千里那是仙人手段。
不同修士道法有別,還有法寶威力的影響,對空間的突破程度各有不同,超千米已算強者;左宮鳴的這張網覆蓋足足三千米,一看就知不是俗物。
暗影之中看不到女子,左宮鳴索性不去管她,開網撈魚、反將那團暗影牢牢困死,持續朝中間收攏;過過之處爆裂聲聲,暗影竭力抗爭仍不免其敗,一絲一毫不得泄露。當中戰場,千萬了磷火射入火海,個個好似點燃的炮仗先后炸響,陣陣沖擊接連傳來,暗影之中傳來一聲悶哼,左宮鳴的身軀也搖了幾搖,臉上再現驚詫。
“咦!”
女修再怎么厲害也是元嬰,與化神公平斗法稍落下風。左宮鳴甚至覺得,自己如果稍稍大意點,或有可能吃虧。
這太離譜了。
現在例子就在身邊,變態如十三郎,同等情況下也做不到這樣,這名女修從哪里冒出來,怎會強到這種程度。
內心驚疑,左宮鳴越發仔細、同時也動了狠辣之心,修為運轉,包裹暗影的大網用力一收,飛劍與巨錘隨之啟動,朝發出悶哼的所在猛撲。
“手下留情!”
對面男修口中驚呼凄厲,眼里卻是道道森芒,其雙手連彈射冇出幾顆如磷火類似的光點;與此同時,受襲女修開聲長嘯,大喝一聲。
“倒!”
火海內,千萬處爆裂掩蓋幾點微芒,跳躍前行撲到左宮鳴身前,直至最后一層真元之火才露出行跡,轟然碎爆。
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隨之釋放,無視寶物與神通,穿透火海,順著毛孔鉆入身體。左宮鳴身體為之一頓,表情凝固在臉上,揮出的雙手僵在空中,儼然與中了定身咒相似。
“老娘要你償命!”
火海中,那名女修披頭散發沖將出來,渾身浴血,重傷之下神情越發兇狠;其身后,無邊大網停止收攏,錘、劍來不及施展絕殺便被終止,左宮鳴周圍,除火海再無一物。
頂火穿浪,猙獰女修不顧灼燒帶來劇痛,抓緊時機沖到左宮鳴身前,當頭就是一抓。
“去死啊!”
迎面兩只譏諷的眼,身上四點微微的痛,脖子上橫著一把比她的人還大的巨斧;一縷鮮血染紅斧面,女修低頭望著映在里面的倒影,動作自此定格。
四支失去大部分毒素的峰針不足以致死,那把斧頭才是真正催命的閻羅,黃花女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冷到讓人心寒。
“動一動,砍掉你的狗頭。”
“唉!”
當面老者微微嘆息。看了看女修那只近在咫尺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多大的人啊,也敢自稱老娘。”
“手下留情!”
第二聲呼喊,味道與剛才完全不同,化神男子發瘋般撲向戰場,迎面撞上一只拳頭。
“蓬!”
身形倒飛百多米。男子本來稱得上英俊的面容一塌糊涂,鼻子被完全砸扁粘在臉上,牙齒崩飛十數顆。其腦海之中,天旋地轉如千萬軍馬絞殺在一起,五臟六腑全都錯了位置,彼此擠壓抱成了團,說不出的難受與狼狽。
這不算什么,真正讓他驚恐絕望的是接下去看到情景;定神之后,男子模模糊糊之間看到。那個將自己一拳打飛的青年根本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此刻正目不轉睛地望著手心,頻頻點頭。
“不錯啊,真心不錯。”
青年手中,七只瞑目妖蟲的尸體排得整整齊齊,大部分碎成了片,僅一只形狀大略保持完整;淡淡清香四下散放,嚇得那名男修再次倒退。千米外才敢駐足。
“手下留情咳咳,手下留情!”
第一聲是計。第二聲是急,直到第三聲呼喊,這名男修才真正因為恐懼而求饒;之后還有第四句,因為內心太過驚詫而且受了傷,聲音斷斷續續。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才剛剛化神。這不可能!”
“別叫了也別等了,我不會被它毒倒,我的同伴也不會。”
十三郎明白他的意思,又看了看發現無可挽回,捏出幾條電弧將那幾顆妖蟲的尸體化為灰燼。朝男子招了招手。
“你也不怕它,不用裝著那冇么怕,過來。”
“你想干什么!”男修反而后退幾步,神情恐懼而且無辜,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逃不掉的。”十三郎似笑非笑望著他,目光一直看到其心里。
“爾等無端殺我靈蟲,我為什么要逃。”男子一面說著,偷眼朝那位此刻被左宮鳴下禁捉牢的女修看了看,身形再次后退。
“她狠你聰明,這樣的搭檔很不錯。”
可以追上但不去追,十三郎誠懇說道:“以你的聰明,不會不明白這件事多半有誤會,稍微解釋下就能解決;可她下了殺心,你不阻止還連施軌跡,所以才鬧到現在這樣哎你怎么還跑。”
“蠢貨,快跑!”那邊女修忽然大叫起來,估計是判斷這樣的距離安全,同時證明她對同伴的速度很有信心。
十三郎頭也不回說道:“他再敢后退半步,就殺了她。”
“好。”黃花女立即答應,殷切目光望著男子說道:“快跑。”
男子愕然,腳下仿佛生了根。
“跑啊!”女修恨鐵不成鋼,大罵之后怒吼:“無知無恥的狗賊,上官家不會放過”
“閉嘴!”黃花女斷喝,抬手準備封住她的嘴。
“等等!”
十三郎心頭微動,回頭望著女子說道;“你姓上官?”
女子干脆回答道:“不是。”
“不是你叫個屁。”黃花女氣瘋了,甩手就是一巴掌。
“不要啊!”那邊男子見不得這樣,拼命大喊之后沖上幾步,又停下,想再前行,又不敢,神情難過得不行。
“是你姓上官?”十三郎回頭問他,想想又補充一句:“上官馨雅的上官?”
“馨雅你想干什么?”男子神情警惕,堅決不肯吐露實情。
遇到這么“聰明”的對手,下面不用再問,十三郎無奈朝左宮鳴示意,放了那名兇蠻女子。
“咳咳,這真是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