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真靈打起架來什么樣?
答:整體而言,和普通妖獸沒啥兩樣。
真靈力大無邊,真靈道法神奇,真靈廝殺飛沙走石,一招一式皆含真道,一次揮爪,一次彈身都好似與天地共鳴,非多年參悟而不能懂。但…,玉論誰與誰之間戰斗,有幾點本質亙古不變。
戰斗是為了擊敗或殺死對手,為此要擅用自己的長,攻擊對手的短,甭管道法還是身體,不論玄奧還是簡單,能贏就好。
金烏是鳥,山君如蛇,留心的人會發現,幾乎每種猛禽都喜歡以蛇類為食:反過來也一樣,當蛇找到攻擊飛禽、或者它們的蛋的機會,欲冇望比對待其它獵物更強。
換言之,鳥與蛇之間帶有天敵味道,遇到往往意味生死。
頭頂波紋回蕩,赤焰火鳥直接從虛空內遁出,沒有蓄勢前奏,沒有言語寒暄,沒有彼此訴說仇怨,當頭攔腰各揮一爪。
千里大蛇剛剛醒來,本談對局勢有些困擾才對,但不知道為什么,當它發現四足與金烏均已脫困,神情似乎并不怎么意外。警告過四足,山君言語撩拔金烏,出口淫穢神態放蕩輕浮,一方面或許是本性,另一方面證明它并未受到局面影響,成竹在胸。
“分開萬年,小日頭的性子還是這么急,本妃還想與你敘敘舊…呵!”
姿態歸姿態,待金烏攻擊臨頭的時候,千里大蛇頓時變了模樣,蛇首疾縮驟然回避,龐大身軀以無法想象的輕靈扭了幾扭,眨眼橫移萬里口下一刻,盤如弓的身軀猛地彈了起來,血盆大口噴吐著毒云,中冇央一條綠油油并有寒芒閃爍的信子像魚叉一樣刺破虛空,直奔火鳥軟腹。
所有生物當中,按照頭型相對比較的話,蛇的嘴巴最大。千里大蛇張開嘴巳,天空消失,只看到一張深不見底的洞:洞內濃煙滾滾不停噴涌,人間修士別說速度追不上,追上也不可能靠近,即便能靠近,那種毒煙沾之也會立斃,潰滅成灰。
從挑逗到金烏出現,從扭身躲避萬里到闊口吞天,再到彈回長信及身,整個過程不足三息:常識提醒越大行動越笨拙,哪怕妖獸也不免會有此類局限,然而對山君與金烏而言,世界規則仿佛專門為它們改動過一樣,連空間都會扭曲折轉。
因為有兩顆頭,它甚至還能說話。
“小日頭,你的第三條腿呢?”
“嘶!”
金烏只有一張嘴,憤怒但沒有空閑搭訕,嘶聲也不是開口回應,而是翻轉身軀時裂空產生的嘶鳴。視線中,凌空一團火云撲面,熾烈氣息與毒煙鼓蕩,兩只利爪揮空之后順勢折身,金鳥同樣龐大的身軀驟縮十倍,速度卻比剛才暴增三分。
體型變小,本就靈敏無可形容的金烏越發快捷,閃爍兩次即出現在蛇頭之頂,利喙如刀,惡狠狠扣向一只蛇眼。
“哦呀!”
這一擊冇大出山君意外,驚呼聲中,只來得及將那張大嘴合攏,之后再一開。
開合間,那條長達十余里的長信忽然不見,再出現時如標槍投石,剛剛好擊中厲喙的側方:與此同時,三百里長尾凌空倒卷,如鐵鞭惡狠狠抽向金烏的身體。
蛇類妖獸,無論修煉到何種程度,其最快最好用的武器都不會改變,即不是毒牙也不是扭轉,更不是什么道法神通,而是那條伸縮自如的信。低階蛇妖,蛇信柔弱不堪一擊,僅僅用來辨味識聲,等修煉到真靈這種程度,那條信的靈敏程度絲毫不減,堅韌卻以成千上萬倍提高,堪稱一大絕殺利器。
就好比現在,與金烏冇有過多次交手,山君自認對這種脾氣暴烈、難纏但有些耿直呆蠢的生物有著足夠了解;沒想到的是,萬年之后的金鳥實力不如當初,戰斗起來卻有了變化,竟然懂得用起腦子。
從來沒有見識過這種變“小”迎擊的戰法,山君措手不及,如果沒有那條不輸給金烏、甚至能比它更快的毒信相助,興許就會遭到一次重擊。
這是計,是謀,是狡詐!
生為昊陽的金烏居然會用計?脾氣暴戾到一根筋的金鳥竟然用起手段?鉛灰大蛇難以接受整個看起來很尋常的事實,腦子有些短路。
回防終究慢了些,況且那是金烏的厲喙,最最主要的武器之一,蛇信雖強,還不能將其勢頭完會消解。耳邊只聽到嗤嗤啦啦一連串聲響,千萬顆火星迸射八方,好似下了一場流星雨:下一刻,一股絢麗血河灑落當空,山君腦后無數塊鱗片炸飛成碎片,被開除一條深達數十米、長達千米的血槽。
體型大到這種程度,別說殺死,不小心受傷的話,流出的血都能淹死人。說句真心話,幸虧沒有人現場目睹,人間修士縱有閑暇,也都只能通過凌天火鏡觀察戰況,因而被震撼的程度大大降低。即便是這樣,當有人間修士發見山君受創,空中飄落血雨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呼出來,聲音透著濃濃貪婪。
那是真靈的血!
真靈之血白白落地,若無真靈之威壓制,很快就會被無數蜂擁而來的妖獸蟲蟻吞光,怕連地面都會啃食三尺。此外還有那些破碎飛濺的鱗片,不說都拿,隨便撿到一塊半片,都是千古難見的神兵利器。
可以預見的是,此戰過后,人間只要不被滅絕,此地就會成為一片引發無盡血案的尋寶之地:再過千百年,將會有一大批妖獸實力陡增,甚有可能誕生一些超強血脈,整個修真世界為之動蕩。除此之外,此刻人們對適才發生在仙靈殿的那番對話理解更加深刻,真靈之戰發生在人間,是禍害也是機緣,不但能夠反哺本源,還能留下一大筆遺產,將整個修真層次憑空拔高。
“啊!”
戰后的事情戰后再說,當時當下,接戰即吃了虧的大蛇痛怒欲狂,原本狠抽的蛇尾該勢盤旋,攔腰死命一兜。
居然中了!
那頭占了便宜的傻鳥似乎因為興冇奮而暈了頭,劃開山君軀體后居然不依不饒,歪著頭扭著脖,揮舞爪子挺著肚皮,準備強襲山君頭頸。
蛇妖天生命長,普通毫無靈性的蛇都能在斷肢的情形下存活很久,戰力幾乎不受影響:修成真靈,山君的生命更加強悍,但其也有與普通蛇一樣的要害位置:七寸。
山君七寸不能叫寸,叫“七里”更合適。
打蛇打七寸,戰法看起來沒錯,用在此刻卻是名副其實的昏招,惹來山君意外狂喜。狂喜之下,山君原本婁怨的心情都好起來,興冇奮高呼。
“小日頭,你還是那么傻!”
只要與蛇有過戰斗,任何人、妖、魔甚至連鬼都明白一條常識,絕對絕對不能被它纏住身體四肢;對飛禽而言,最最應該避開的莫過于雙翅,否則就會勝勢反轉,成為蛇類的一頓美餐。
被蛇盤住,修說骨架輕巧天生不如走獸堅硬的禽鳥,便是一段如金烏等大的鐵山,山君也有把握將其勒成幾截。
金鳥耿直但不是傻子,暴戾但不會蠢到不知長短,以往戰斗中,它總會小心翼翼避開蛇妖盤身之法,耐心與之游斗,從不奢望一擊致命。
今日山君體大如山,縱有七寸要害,自己又何嘗不知道輕重,早就準備有多重手段。冇退一步講,即便沒有準備,單憑那層hòuhòu鱗甲,還有需要用“多少里”才能衡量的超大身軀,金烏想啄穿也非一時之功。
那還猶豫什么!
三百里長尾改抽為搭,輕輕巧巧繞過金烏的身體,大蛇曲身折轉幾次,剎那間在空中翻騰數次,將那只火鳥、連翅帶足甚至還有尾巴,捆了個嚴嚴實實。
唯獨放過了金烏的頭。
那是最后的目標。山君最清楚金烏特長,知道它的火遁之術奧妙無雙,再沒有將周圍空間徹底鎖死,沒有把周圍的火力完全隔絕之前,需要給金烏留下一絲念想,免得他中途遁空而逃。
現在時候到了。
沒有那種寶物比自己的身軀更強,盤旋捆鎖之后,當空只能看到一團灰與黑交錯的鋼鐵堡壘。耳邊傳來咔咔難以負荷的聲響,被盤住的金烏凄厲長嘶,全身骨頭頃刻間斷掉不知多少根:此刻的他,只有一顆頭顱還擁有自冇由,眼中已能看到驚慌、懊悔、無助的神情。
那是山君最愛!
“咯咯咯,哈哈哈!”
尖銳狂笑,嬌艷面孔上處處鮮血,因狂笑顯得格外猙獰。必須承認,為了捆死金烏這個戰略目標,山君付出的代價著實不小,蛇頭兩側都被開了瓢,脖頸中冇央遭受一次狠刺,竟然能夠看到骨頭。
受傷愈重仇恨越深,笑到中途的大蛇突改咆哮,吼出萬年前就應該實現的誓言。
“上次本君重創不能做到,這一次,本君要吞了你!”
“爛婆娘,操冇你娘!”
惶恐金烏忽發冷笑,眼里帶著詭計得逞的快意與囂狂,昂頭怒嘯。
“傻冇逼!”
吼喝聲中紅芒大放,但不是剛才那種可將世界灼燒成灰燼的烈芒,而是透出絲絲暖意,看上去非得無害、還令人生出向往的溫和之光。紅芒千絲萬縷成云似霧,瞬間彌漫在當空:讓人驚奇的是,真靈之軀,天生陰冷的蛇軀絲毫阻止了不紅芒蔓延,且如一圈擁有超強吸附能力的環,盡情吸收。
“嗯…嗬,啊!”
明明看上去無害的東西,山君表情卻為之大變,好似被燒紅的烙鐵燙到一樣,驚恐到極致。
“紅蓮也火,是紅蓮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