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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一章:威服后突聞

  抬手溫和,指按如山,三根手指從天而落,分鎮三大能。

  沒有玄奧神通,沒有極寒陰氣,沒有絕倫寶物,沒有更多言語;十三郎目光寧靜,動作隨意,神情平平淡淡,不喜怒,不仇怨,無憐無忿,無憂煩亦無凜冽。

  那不是境界,與心性也無關聯,而是不同層次間的力壓,真正平靜的感覺。

  一只手,掌心掌背猶如陰陽兩面,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主宰顛倒陰陽,憑的不是公道,而是力量。

  竹樓清幽,室內無風,沒有觸動任何禁制,沒有拂動哪怕一片衣角,三根手指就這樣憑空出現在空中,緩慢而堅決地壓向三位長老的頭。

  “小心!這是規則!”

  與手掌手指的安靜相比,三大長老的反應要強烈太多,動作激烈太多,神情也比十三郎激動太多。自打那只手掌出現,三老便被無法呼吸的感覺包圍,身體周圍仿佛出現一圈籬笆,看似柔弱無可依托,實則堅不可摧。

  一面生,一面亡,小小籬笆隔斷陰陽,三為大修的感觸極其清晰:一旦身處籬笆外,生死即時永隔。

籬笆內,三人就像三頭落入陷阱的猛獸,空有一身狂暴冇力量、滿腔憤怒,無從宣泄,找不到發力之所在  除頭頂那一塊。

  唯一留下的空白處是頭頂,三根手指沉降如山岳般厚重,偏又給人以云透空靈之感;但它至少可以對抗,不像周圍那些無形的線與樁,給人以不能、不可觸碰的感覺。

  “規則,這是規則,這是規則啊!”

  為求破境之機。火月叟封試聽閉死關,原因在于他已初步明悟到屬于自己的意境,嘗試更進一步接觸規則。造化難求,數十年苦修終究徒勞,今日之所以現身,一方面因為宗門大變。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知道自己閉關已無意義,若無機緣,閉關到死恐也是徒勞。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驟見規則之力、運用在實戰中的規則之力,施展出來的人竟是個百歲都不到的年輕人,火月叟放聲大笑、大吼、大叫、大哭又大鬧,心緒徹底失控。

  如果說意境是鑰匙,規則就是打開寶庫之門后的最大收獲,按尋常標準理解,化神修士只是觸碰到規則的邊。尚處在慢慢摸索之中。將其運用于戰斗不是絕對沒有,但多集中在中后期修士,且以神通交織、沾邊即為奇跡。

  發生在眼前的這幕情景,帶來的不僅僅是震撼,還將火月叟堅守一生的道念擊得粉碎,令他無所適從、不敢相信、也根本不敢相信。修道千年,多少大修因悟不出意境斷絕道途,多少英杰被埋葬在規則下。相比眼前這名年輕人,天道何其不公?

  曾記當年古劍門鬼道。修為何等高深,性情如何桀驁,因劍道無法突破生生被磨光了脾氣熬丟了心氣,如非劍閣之行遇到燕山,此時或許已經化作黃土冇一抔。

  一事之差,一日之別。一人之緣道者,之所以癡迷讓人無可破解,原因正在于此。

  “他怎么能他還不是化神,他怎么能”

  “師兄!”

  “長老!”

  手指緩慢但一定會有抵達的那一刻,身畔驚呼接連響起。聲音越發凄惶;相比火月叟,水月鐵月受到的心神沖擊沒有那么強,驚恐卻愈甚。生死一瞬,實力最強的師兄猶自沉浸在不甘憤慨中不能自拔,幾近于等死。

  “月合!”

  “月離!”

  死亡的威脅、同門的哀呼將火月叟喚醒;顧不得多想,老人對空發出長嘯,另兩人隨即呼應相附,三人彼此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圓,頭頂先后浮現出彎月,呼喊中融合在一起。

  火之熱烈,水之柔婉,鐵之冷厲,三月合一又瞬間分開,三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彼此容納,再如煙花爆裂成千萬份進而扭成三團氣浪,呼嘯中迎向當頭。在其身下,三長老的身體如疾風旋轉,頃刻間匯集成車輪般的圓環,好似底座支撐在三團氣浪下。

  “月破當空!”

三聲厲嘯合一而發,分不清男女無法辨別出聲的是誰,三根手指與那三股氣浪很快觸碰到一起,猶如石頭沉入大海  “怎么回事啊!”

  無可想象的巨力沖向四周,觀戰毫無準備的劉長老一聲驚叫,身體好似巨棒擊打的球飛向半空,其背后重重靈光閃耀,并有血光乍現。與此同時,周圍一道道禁制陣法被他的身體生生撞毀,遍地狼藉。相比之下,實力孱弱不值一提的慕容沛被銀色氣流包裹,雖被同樣龐大的巨力抽打,反倒毫發無傷。

  戰場中冇央,氣漩如咆哮巨獸掙扎往上,但被那些根手指死死按住,仍以不可遏制的勢頭向下,一分分、一寸寸壓向眾人的頭頂。氣漩下,三長老的臉上好似被鮮血涂抹過,鮮艷中透著紫脹,隨時可能被壓垮。

  旋轉早已停下,雙腿仿佛灌了鉛一樣沉重,支撐越來越艱難,火月叟內心被無窮懊悔所充斥,神情驚恐漸漸趨向絕望。

  “數千年基業毀于一念,這是何苦”

  沉重壓力令他無法呼吸,周圍重重禁錮如鎖鏈般收緊,火月叟擺脫不了頭頂重負,連放下顏面開口祈饒都無法做到。余光掠過周圍,老人看到師弟師妹情形比自己更不堪,看到劉長老負傷再遭重創,看到慕容沛拼命想要呼喊,但聽不到任何聲音。

  火月看到了十三郎,看到他仍如剛才那樣平靜,平靜到讓人從心底覺得恐懼;他還看到十三郎的目光,看到他正以隨意目光依次在幾人身上停駐,似在觀察、似在感受著什么。

  絕望中,十三郎留意到火月叟的目光。與之平靜對視片刻,神情似有所悟。

  “這是何苦。”

  言罷抽手,浩蕩壓力頓時消弭,用盡全力的長老們收勢不住,三月氣旋如擺脫鎖鏈的狂龍向上方猛沖;未等他們醒悟應變,周圍再涌無數黑絲。如千萬萬把利刃來回切割,瞬間將那條狂龍削成粉碎,飄散在周圍。

  “啊”

  水月夫人終于尖叫起來,騰空、控制不住走勢的身體極其突兀地停在半空,頭頂一條黑絲掠過,之前片刻變得花白的頭發四散飄落,露出青慘慘的一塊頭皮。

  只差毫厘,她就會被黑絲梟首。

  撲通!拉住身體的巨力消失,三長老先后落回地面。面色慘白兩腿發軟,半響不能開口。對面十三郎的臉色也不好看,劇烈咳嗽著抬起手,將唇邊一縷血絲抹去。

  十三郎神情依舊平和,無嘲諷、無憤怒、無憐憫,只有些疲憊。

  “現在談談吧,我的要求很多,要問的事情也很多。”

  “第一要務是炎炎蟲。現在就要。我需要你們將所有幸存、殘余還有宗內所留的存貨,嗯。留點種子還是可以的;要派些人離宗到別處收購,有多少要多少,多多益善。”

  “然后,我不介意別人知道我的存在,但不能被人知道我的身冇份,誰都不行。也就是說。如被我發現有風聲走漏,爾等四人同罪。此外要提醒一句,這樣做絕對是為了你們水仙宗好,請不要自誤。”

  拳頭大了好用兵,用兵過后。原本很多看起來很嚴重的問題頓時變得不再是問題;三大長老沒時間休息調理傷勢,老老實實聽候吩咐。

  事實再度證明,冇所聞尊嚴、氣度、風范乃至等等,通通建立在強大的武力之上。

  “第三條,我需要一處靜修之所,當然這是小事,水月宗要替我打探些消息,具體有哪些,過幾日我會著慕容通傳。”

  “最后,合適的時候,我需在不表露身冇份的前提下去外域走一趟,你們替我想辦法那道傳送令牌。有資格最好,沒資格現在就開始著手,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是買還是搶,務必拿到一枚。”

  如今的外域通道已被傳送陣替代,十三郎在亂舞城的時候便從麥少飛等人口中得知此事。既是傳送重地,不是隨便來個人就可以進,幾大組織聯合設防,沒有令牌的人絕無可能蒙混過關。說句不客氣的話,水月宗名為孟林第一宗,但要拿到自如通行兩域的資格,恐需要多方走動才行。

  一口氣提出四條要求,十三郎說道:“暫時就這些,如果有別的事,等我想到了再通知。作為回報,我會盡力幫你們化解此次滅門危機不管用不用得到我,前面那四條都要做到,這是代價。”

  只是問一下冇身冇份,就需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所謂力永遠大于理,說的大約就是這種情形;片刻間落差如此巨大,三大長老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苦不堪言;奇妙的是他們神情并不如何懊喪,相反在彼此交換目光后,還像有些欣慰。

  “蕭道友對我宗有大恩,所托之事,老朽等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妥。”

  拳頭大不光占著道理,還能讓自己做過的事情增加價值。這個時候提“恩”無疑虛偽,火月叟仍舊一本正經,臉上絲毫看不出尷尬,反倒水月夫人與鐵月神情有些異樣,時而感慨時而咬牙,時而欣慰時而慶幸,難有定形的時候。

  表態沒換來多少反應,十三郎只是笑笑便不理會,火月叟猶豫了一下,湊前一步問道:“道友可知道,我等為何這般逼問、試探于你?”

  問題正在這里,明明已知道十三郎不好惹,極有可能來自道院,還與慕容沛有舊交,并且先行表露過善意,幾大長老為何如此不識相,非得咄咄逼人不可?

  十三郎見問反問,說道:“為何?”

  火月叟輕嘆一聲回答道:“我等剛剛從何問賢的口中、不,魂魄從得知,此次滅宗之事,極可能與道院有關。”

憑空一道驚雷,十三郎張口結舌.()本文字由提供帶上水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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