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在溫齋夫婦匆匆趕到后,總算是能夠皆大歡喜的順利進行。
秦蒙也是真的為兩位新人當了證婚人致辭。
等婚宴開始,到了敬酒環節時,溫齋夫婦就直奔秦蒙這里。
雖然說蘇沐也是市長,但縣官不如現管,錦繡太遠管不著他們,真正要重視的是秦蒙。
如果放著這么好的機會都不順桿往上爬,那溫齋就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
“秦市長,真的非常感謝您能參加小女的婚宴,還當了證婚人,這是我們全家的榮幸。”溫齋是笑容滿面,彎腰鞠躬,無比恭敬的說道。
如果不是這場婚宴,秦蒙根本不會將溫齋這種人放在眼中。
但也恰恰是這場婚宴,他從蘇沐口中知道了溫齋的為人處理原則。
其實蘇沐倒是沒有添油加醋的說什么,畢竟溫齋始終是梁棟黎的岳父,今后他們兩個總要好好相處。
現在說的太多,秦蒙今后給溫齋穿小鞋是小事,影響到梁棟黎的前途可就得不償失了。
然而不說歸不說,秦蒙又不是沒有長眼,他來到這里的時候,溫齋夫婦都沒有到場,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
嫌貧愛富?欺少年窮?
腦海中浮現這些詞語后,秦蒙神情便淡然道:“不必客氣,小梁可是市政府辦公室的第一筆桿子,這些年辛苦他了,我來當個證婚人也算不上什么。”
“對了,小梁,回頭上班了去我辦公室一趟!”
“好的,市長,我周一就去!”梁棟黎強自控制著心中激動沉聲說道。
“親家,咱們去敬酒吧。”梁昌貴也是十分感動的沖著蘇沐頷首,這份厚重的人情他算是記在心中。
“好!”溫齋也沒敢多做停留,有些訕訕無趣的離開。
自己釀下的苦酒,只有自己捏著鼻子喝掉!
婚宴熱熱鬧鬧的繼續進行,不過秦蒙中途就先行離去,在外面車中等著蘇沐。
既然好不容易遇到,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交流的機會。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第一次見面時,蘇沐還是區區黑山鎮的鎮黨委書記,可現在呢?
已經和自己平起平坐,這種升官速度簡直讓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更加重要的是,秦蒙比誰都清楚,蘇沐的升遷并非是靠著裙帶關系,而是實打實走到這步的,這就非常難得。
能和這種杰出人才多做交流,對秦蒙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婚宴某座臨時房間。
蘇沐的眼光從梁昌貴身上劃過后,落在梁棟黎小兩口身上,微笑著說道:“小黎,小雅,你們兩個從現在起,就要相互扶持著走到老。”
“小雅,你能不忘初心的陪伴在小黎身邊,便可以看出來是個好姑娘。俗話說的好,好人有好報,放心吧,你未來的生活肯定會幸福快樂的。”
“棟黎啊,你也是,就算以后飛黃騰達了,都不能把老婆給忘了,如果跟小雅耀武揚威的話,我可不饒你!”
“謝謝表哥!”溫小雅莞爾一笑。
“蘇哥,瞧您說的,我哪敢啊。”梁棟黎含情脈脈的看著溫小雅說道。
“嗯,不敢最好。”
稍作沉吟,蘇沐語重深長的說道:“既然你周一就去見秦市長,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對你的工作進行調整。”
“小梁你給我記住這句話,不管秦市長安排你到哪個位置上,都要努力工作,有任何事多向秦市長匯報請教。”
“這些官場中的規矩門道,有時間的話可以多問問你爸,聽他的沒錯。”
“是,蘇哥,我記住了!”梁棟黎充滿感激著說道。
“好,既然這樣,那我就沒有什么好多說的了。”蘇沐側身看向梁昌貴,略帶歉意的說道。
“舅,我就不多留了,您這邊還得繼續忙活,就忙你的去吧,等到春節的時候,咱們再聯系。”
“好好,春節等你回來,一定好好敬你幾杯。”梁昌貴雙手重重拍了拍蘇沐手背,一切盡在不言中。
梁昌貴他們將蘇沐送到秦蒙的車上后,目送著車子緩緩離開。
這時賓客也走得差不多,剩下的只是溫齋夫婦。
看到這幕時,溫齋趕緊面帶笑容走上前來,跟秦蒙說出的話,再也不像是以前那樣趾高氣揚,隱約中多出幾分謙卑和畏懼。
一個能隨時隨地和秦蒙說上話的人,誰敢忽視?
“親家,讓你受累了,你們看咱們一起去孩子的新房坐坐?”溫齋十分客氣的招呼道。
“好啊!”
兩家人歡天喜地的離開。
車內。
蘇沐望著秦蒙飽含深意的眼神,無奈的聳聳肩,賠笑說道:“蒙哥,您這眼神看得我心里有點不安啊。”
“好吧,我承認,今天這事是借了你的風頭。但沒辦法,誰讓如今這青林市,我就和你熟悉呢。”
“嗨,我是為這事計較的人嗎?這也能叫做事!”秦蒙揮揮手道。
“那您這眼神是想要問什么呢?”蘇沐略帶幾分好奇問道。
“我想要知道你小子這些年到底是怎么走過來的,升官的速度簡直就是堪比火箭,還有比你更夸張的嗎?”
“咱們剛見面的時候,我是廳級,你是科級,可現在那?我還是廳級,你已經和我同級。”
“趕緊跟老哥說說,你這升官的秘訣是啥,也好讓我開開眼界,長長見識。”秦蒙眼神幽怨的瞪過來。
卸下威嚴面容的他,要是被外人看到會露出這種模樣,肯定會跌破眼珠子。
看著秦蒙吃癟的樣子,蘇沐不由得微微一笑,略帶幾分調侃說道:“說的是啊,蒙哥,咱們剛見面的時候,還是我師兄當的介紹人。”
“那時候您就是團省委書記,可現在那?您還是正廳級,我說您是不是一直這么不思進取啊,要是再這樣的話,沒準哪天我就要趕超您了。”
“到那時要是再見面,您不得羞愧的無地自容!”
“你…”秦蒙無語的瞥視著蘇沐,額頭冒出一道道黑線。
玩笑過后,秦蒙收斂起來隨意情緒,有些撓頭的說道:“我現在的處境很尷尬,讓你過來就是想要聽聽你的分析。”
“畢竟你是旁觀者,對這事是能夠更好的看清楚。”
“你說。”
“事情是這樣的…”
隨著秦蒙的解說,蘇沐很快就清楚事情原委,其實就和自己聽到的差不多,秦蒙現在撓頭的是到底能不能升遷,自己要不要跑跑這事。
要是說能進步,秦蒙是非常樂意的,畢竟誰不想要往高處走。
可要是說自己跑動了,結果這事還是失敗,那他豈不是會很丟臉?
更加關鍵的是,秦蒙現在弄不清楚省里那些大領導們的心思,不知道到底有幾個會為自己說話,要是說沒人撐腰,這事就算跑斷腿,到最后也只是做無用功。
“蘇沐,這些年你肯定是見多識廣,前段時間聽說又是剛從德國回來,為商貿論壇立下汗馬功勞。”
“所以說這事我想聽聽你的意思,你說我是該不該爭取?又該怎么爭取?”秦蒙將處境簡單的描述一遍后,眼神懇切的望著蘇沐,發自肺腑的期待著。
秦蒙的心境亂了!
真要是不亂的話,不會問出這種話,不會給蘇沐種病急亂投醫的感覺。
但將心比心,換做自己是他的話,也未必能保持平靜安定。畢竟這可是關系到一輩子的大事。
要是說這次秦蒙不能提一提,錯過這次機會,很有可能就是耽誤一屆。在官場中,年齡是個寶啊,誰的前途能受得住一屆的耽擱!
蘇沐想到這個后,緩緩說道:“蒙哥,我想給您講個故事,聽完這個故事后,咱們再說您的問題。”
“故事?好啊,講吧。”秦蒙提起幾分興趣的問道。
“是這樣的,故事說的是清朝乾隆年間,有一次乾隆出行,看到一本奏折說的是有要犯逃脫,他便隨口念叨了句《論語》中的話。”
“虎兕出于柙,龜玉毀于櫝中,是誰之過與?念完這話后,邊上的侍衛誰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全都是面面相覷。”
“可就在這時,剛擔任侍衛不久的和珅卻對出:典守者不得辭其責。這話是南宋理學大師朱熹的批注。”
“和珅答出后,乾隆龍顏大悅,緊接著又問了一些問題,和珅全都對答如流。”
“自此,您也清楚的,和珅便成為乾隆身邊盛極一時的一等大臣。”蘇沐正視著秦蒙,一字一句的說道。
秦蒙原本有些小急躁的心情,在聽到蘇沐講完這個故事后,頓時平靜下來,隨后拍了自己腦門下,自嘲著說道:“蘇沐,這果然是要多和你交流交流,我懂你的意思了。”
“蒙哥,真懂了嗎?”蘇沐笑著問道。
“嗨,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也就是一時想多了鉆牛角尖而已。現在想想你說的很對。”
“典守者不得辭其責,為官者只要你做好分內之事,將自己的職責做好,剩下的事情就要聽天由命!”
“蒙哥,您能這樣想是最好的,沒錯,這就是我想要表達的意思。只要您不擅離職守,只要您做好分內之事,上級領導是能公平對待的。”
“孔子曾經說過,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只要您能做到這些,那么青林市就不會出現人心浮動,而只要這座地級市保持平穩運轉,何愁上級領導不滿意?”
蘇沐笑吟吟的說完這話后,意味深長的說道:“不出意外的話,青林市這艘經濟航母,還是會在您手中繼續揚帆前進的。”
這話落地,秦蒙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