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為
當手持龍衛府親衛腰牌的龍宇出現在面前的時候，王豪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早就在大秦各地流傳甚廣的小道消息。
胡亥身邊的龍衛府親衛沒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雖然很多胡亥身邊的龍衛府親衛不也許從來沒有在人前露過臉，但是對這個皇帝身邊十二親衛之一的親衛統領，朝中只要能夠參與朝會的官圌吏，哪怕是七品小官也對龍宇和龍洪這碩果僅存的留在胡亥身邊的親衛認識的不能再認識了。
龍冰和龍雪自不用多說，這對雙胞姐妹花的大名不要說咸陽，整個關中知道的那是更多了。
看到龍宇，王豪心中就是一顫。
龍宇出現在河東官道上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就是皇帝派龍宇北上探察災圌情。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卻顯然很低，龍衛府有多少人？哪里還輪的到皇帝身邊的親衛統領親自出馬。
第二個可能，王豪不敢想，心中卻幾乎已經篤定了。
所以當龍宇說到有人召見的時候，王豪立馬用最快的速度跳下了馬車尋了匹戰馬跟著龍宇匆匆而來。
整個大秦能對兵部左侍郎用“召見”兩字的還能有誰？
胡亥停駐的地方是緊圌靠河東官道的一座小土山。
看著那背對著自己的熟悉背影，王豪剛準備行禮參圌拜就被龍冰用眼神止住。
皇帝明顯心情不好，王豪只得小心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躬身侍立在一旁。
良久！
“王愛卿，朕讓你領軍北上是為何？”胡亥淡淡的聲音陡然響起。
“啊！”胡亥陡然開口，讓一直忐忑的王豪一時有些愣神，隨即馬上反應過來恭聲道：“回陛下。陛下愛民如子心憂萬圌民，讓下臣領軍北上乃是為了救治受圌災百圌姓。”
“哦？原來王愛卿知曉為何北上！”胡亥轉過身看著不停擦著冷汗的王豪，幽幽的道。
這淡淡的一句話讓兵部左侍郎王豪嚇得幾乎魂飛圌天外。
“那這山下的百圌姓不是災民？為何王愛卿視而不見？”胡亥指著土山下扶老攜幼的大批災民，聲調微高。
“下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如果到這個時候王豪還不知道為什么那他真的該一頭撞死了！
“將災民全部截停。帶回平陽城安置。那平陽縣令不顧朝中政令，非但不設法安置逃難百圌姓，更將城門關閉嚴禁逃難百圌姓進入，膽大妄為，可惡之極！此事著你去辦，查清緣由之后上報吏部和刑部處置！”
“下臣遵旨！”王豪慌忙躬身應道。
“去吧！”胡亥擺擺手。有些意興闌珊！
平陽城的作為讓胡亥憤怒，而王豪的表現又實在讓胡亥有些失望！
作為堂堂的朝圌廷三品大員卻只知曉按照朝圌廷的死命令行圌事，眼睜睜看著大批的災民出現在眼前卻不曉得指揮兵卒安置災民，也怪不得王豪雖然作為王氏一族的族老，卻是始終沒有在朝中擔任任何官圌職。
他并沒有叮囑王豪要對自己的身份保密。王豪除非腦袋真的進水了，才會傻不拉唧的將自己已經北上的消息傳揚出去。
等到胡亥到達平陽城的時候。平陽城外已經有大批的兵卒在搭建帳篷等物了。無數的鍋灶被安置起來，里面煮著粘圌稠的米粥。
大批的災民在郡卒的指揮下排成一溜溜長隊正在等待吃晚飯！
王豪的動作很快，在胡亥離開之前，官道上的郡卒已經準備了大量的馬車裝載著災民往平陽城趕路。而王豪更是親自跑前跑后的在忙活。
胡亥自然知道王豪這是在做給自己看。
只是身為此次北上救災的朝圌廷最高長官卻放著大把的要事不顧，反而為了在皇帝面前表現做著小卒才應該做的事情，實在是有些不知所謂！
原本應該是城門緊閉的平陽城已經是四門大開。
胡亥并沒有在平陽城內逗留，而是派龍宇等人進城補充了一些飲水和吃食之后就直接離開圌平陽城繼續北上。
王豪如何查懲平陽縣令。已經不再重要。一個小小的縣令還沒有到讓胡亥時刻惦念的地步。
上黨和太原東面都有三天前從巨鹿和邯圌鄲進入的大軍照顧，到還好說。只有南下這條道路，從關中北上的藍田大營郡卒如今剛剛到平陽，而從平陽城緊閉城門禁止災民進入來看，根本不可能派遣吏員北上參與救災。
如此一來，從災地南下的百圌姓的處境就可想而知了！
明亮的半月高高的懸掛在天穹上，如水銀般的月光灑滿大地。
一路行來，官道兩側走不了幾步就可以看到倒斃在地的災民尸體，有老人有孩童。這些倒斃的災民尸體大多都還完好，顯然死亡時間不到一天。
胡亥心中的殺意也是愈來愈盛。
其實這些人原本根本是不用死的。
平陽城雖然緊圌靠著汾河。但是汾河根本未曾泛濫，也沒有決堤，只要平陽縣令能夠在朝圌廷救災大軍到來之前按照朝圌廷的命令派人進入銅鞮和鄔縣救援，這些災民根本不可能如這樣曝尸于荒野。
除了曝尸荒野的災民外，就在月光胡亥能夠看到依然有為數眾多的災民三個一群兩個一伙的靠在一起彼此取暖就這樣露宿在荒野上。
這些災民身無長物。很多人甚至都赤腳赤膊，更不要說生火了。
黑山翠草，昆蟲低鳴，月光皎潔，這本應該是一副絕美的月色夜景，此刻卻顯得格外的蒼涼。
“陛下，這些災民并不盡然都是自己倒斃！”
龍宇躊躇了半響之后，終究還是鼓足勇氣緊走兩步低聲在胡亥身后道。
“你說是人為的？”
聽到這句話，胡亥驀然扭身，緊盯著龍宇冷聲道。
月光中，胡亥的一雙眼睛晶亮無比，閃爍著讓人膽顫的幽幽寒芒。
“回陛下，下臣剛剛親自去看過。這官道兩旁大多都是餓死或者被烈日暴曬而死的災民，但是還有數十人卻是被人用鈍物生生錘殺而死！而且這些人身上似乎都被人收刮過，沒有任何東西留下，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對龍宇的話胡亥沒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