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秦,不是后世。沒有挖掘機,沒有火藥,沒有水泥,沒有電力工具,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有的只是秦人勤勞的雙手和并不寬闊的肩膀。
鮮有人踏足的原始叢林中有多少未知的危險,胡亥很清楚。即便在后世,亞馬遜的原始叢林帶依然少有人類能夠深入。更不要說在兩千余年前的大秦。
蒙闊這是在那秦人的命堆積出一條將來大軍南下中南半島的通道!蒙闊這是讓自己成為千夫所指的昏君!
因為蒙闊大軍南下距離咸陽太遠,而飛的不太高的信鴿在原始叢林中只會成為老鷹的食物,所以胡亥基本上算是同蒙闊沒有任何能夠直接聯系的渠道。
唯一能夠知道蒙闊消息的渠道,就是每次蜀郡運送補給的時候。而蜀郡郡守莫成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上蒙闊錯誤領會的意思,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胡亥心中最開始對蒙闊擅自行事的憤怒慢慢散去,留下的唯有自責。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明白,自己也許一個非常不經意的想法或者簡簡單單的命令都有可能會影響到幾千、幾萬乃至數十萬人的生死!
在新的大秦歷法頒布不久,就是九月初九重陽節。
重陽祭祖敬老,胡亥希望從大秦就要做起。而將如元宵、中秋、重陽這樣意義深遠的節日寫進新的大秦歷中,不僅要讓華夏大地后世無數的人牢記,更不用擔心會在某一日被一些也許在后世會得勢的國家給厚顏無恥的搶占。
一大早,胡亥就在嬴騰以及一干宗室老人的陪伴下前往咸陽城北的皇族宗廟進行祭祖。
而這一天,包括三省六部在內的所有府衙,包括各郡各縣衙門在內的所有大秦吏員,都將放假一天,好讓他們能夠回家祭祖,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尊敬老人。
祭祖結束后,在胡亥的授意下。所有嬴氏一族的子弟無論老弱婦孺,都被召集到了宗廟前的廣場上。
這一次是胡亥第二次召見宗室子弟。
同第一次解除對嬴氏一族宗室子弟不得從政不得入伍的限制的那一次召見不同的是,這一次胡亥召見的宗室子弟不再僅僅是適齡的男丁,而是所有身具嬴氏一族血脈的族人,無論男女。
偌大的宗廟廣場上。密密麻麻聚集了差不多千余名贏氏一族的老少族人。
經過十余年前的那個血色夜晚。嬴氏一族真正的族人也就剩下這么點人口。相對于偌大的帝國而言,千余人算什么?
看著廣場上衣衫或華美或一般或簡陋的老少族人。胡亥心中微微有些復雜。
自己那個雄才偉略的便宜皇帝老子,有時候真的下手挺狠。
不僅殺了那么多的族人,還限制了大多數族人謀生的手段。他們只能靠宗室那點微薄的供奉生活。衣衫華美的不用想胡亥也知道,大多都是跟自己一個老子的兄弟姐妹們。衣衫一般的大概應該是在宗正府中有個一官半職的宗室老人府中的子弟。
至于衣衫簡陋的,自然是當初想要坐山觀虎斗沒有選擇的嬴氏族人們了。在始皇帝坐穩皇位后,他們這些原本想要擇機而投的族人們,過的應該是最為凄慘的 當然。至少他們還活著!
“今天是九九重陽節,也稱敬老節。胡亥作為族中晚輩先給族中的叔伯嬸嬸、兄長姐姐們見禮了!”胡亥說著躬身微微一禮!
“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折煞我等!折煞我等!”
宗廟廣場上原本肅立的人群因為胡亥這一突然的動作突然變得鬧哄哄一片。
作為皇帝的胡亥可以對他們在九九重陽這一天對他們行禮,那是因為皇帝尊老!但是皇帝可以尊老,可以行禮,又有幾個人敢真正的就這樣生生受皇帝一禮?
正是因為想到這一點,所以胡亥的這一禮只是微微一揖,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來個大禮,怕是地上就要跪上一片了。
胡亥雙手輕抬,見皇帝不在行禮。喧鬧的宗廟廣場上逐漸變得安靜。
“諸位叔公嬸嬸、兄長姐姐、弟弟妹妹們可知道我嬴氏一族如今在民間被稱為什么嗎?”胡亥沒有繼續談論尊老這個問題,話鋒一轉,回到今天的正題上來。
宗廟廣場上先是一片寂靜,隨后一些十幾歲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開始嘰嘰喳喳的說起來。
有的說是皇族,有的說是嬴氏一族。等等反正不一而是。說什么的都有。
“神之一族!”
一個嬌脆的高喝陡然響徹整個宗廟廣場!
偌大的廣場瞬間落針可聞!
千余雙眼睛齊齊看向人群正中那個已經及笄穿著一件漿洗的發白皂袍的年輕女子。
“是嬴真!”
廣場上竊竊私語一片,顯然這女子在宗室中很有名,大多數人都認得她。
站在高臺上的胡亥早在這女子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她。
原來叫嬴真!胡亥心中暗暗留意。
“不錯,嬴真說的不錯。天下百姓如今都稱我等嬴氏一族為神之一族!但是我想問問你們,你們知道什么叫神之一族否?你們說說你們。能被叫做神之一族否?”
沒有人知道年輕的皇帝想要說什么,但是神之一族四個字顯然已經調動起了所有嬴氏族人心中的自豪感,讓他們的呼吸都開始急促。
“陛下是天子,減賦稅輕勞役,叩天地求雨水,平叛亂免嚴刑撤峻法,天下萬民感激陛下之恩德,所有將我嬴氏一族稱之為神之一族!我們能不能被稱之為神之一族,民女不知,還請陛下解惑!”
依然是嬴真!
如果說第一次只是讓胡亥對這個名叫嬴真的宗族女子的膽子有那么一絲欣賞的話,那么如今胡亥真的對嬴真有些好奇了,如此女子,在宗室中應該極為有名才是,為什么自己沒有聽說過?
想到這里,胡亥朝嬴騰看去。
卻不曾想,嬴騰發現胡亥看來卻將腦袋偏向了別處,似乎在有意的躲避著胡亥的問詢!而且神情似乎極其的不自然。
有古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