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3、當孔雙華遇到宋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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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4節　　送走張國亮，孔雙華說：“你還要去學校嗎？”方圓說：“不，今天正式放假了。”孔雙華說：“都臘月二十五了，我們是不是去買過年的衣服？也給爸爸、媽媽各挑選一套？”方圓說：“應該。”孔雙華說：“我這里有不少家樂福的購物卡，雖然每一張的價值不算多，但累計起來，也好幾千呢！”方圓說：“今天苗東順苗哥又送給我一張家樂福的購物卡。唉，我連連推辭不要，但還是沒有辦法，只好收下了。我心里也怕犯錯誤呢！雙華你也知道，我現在能夠成為東州市最年輕的正校長，前途看起來還很光明，我很擔心自己會犯經濟上的錯誤，讓大好前途不保。”孔雙華說：“是啊！這可真是矛盾的一件事。看看你當了校長之后，咱家各種各樣的禮品，可真收了不少，茶、酒、奶粉、尿不濕、玩具，應有盡有。還有送香煙的，知道你不抽煙，我都推掉了，結果他們又換成了別的再送來。”方圓說：“其實我有一條底線，那就是：如果收下的東西會影響到進步和前途，打死我也不要。但是現在我都不知道這個界限是多少。”孔雙華說：“得問問爸。”方圓說：“爸是大學校長，恐怕面對的人情關系更復雜，你看看儲物間的東西，真正貴重的、有價值的，還是爸的朋友和下屬送來的。我是擔心爸也把握不住這個界限啊！”孔雙華說：“老公，我現在拿你的前途也看得非常重要呢！你上次跟我說了之后，超過500元的購物卡，我也全部都推掉不要。什么時候，我也不能拿老公的前途開玩笑。”方圓忽然覺得孔雙華現在越來越明事理，像一個賢內助的樣子了。方圓說：“謝謝老婆。有老婆替我把關，我也能省很多心。”孔雙華說：“我上網看到很多的報道，說某領導犯錯誤，主要就是沒有管好自己的家人，特別是沒有管好老婆，沒有管好兒子。我可不能扯老公的后腿，我也會管好兒子，將來不能扯爸爸的后腿。”方圓情不自禁把孔雙華摟在懷里，一種無言的愛慢慢從方圓的心中升騰起來。

　　方圓說：“老婆，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孔雙華問：“什么好消息？”方圓說：“市教育局黨委今天上午通過人事任免決定，我頭上的‘代’字被去掉，現在正式是東州5中的書記兼校長了。”孔雙華仰起臉，親了方圓一口，說：“祝賀你，老公。”方圓說：“去掉‘代’字，我就可以施展拳腳了，以前或多或少還有些顧慮的。”孔雙華說：“我老公最棒了。”

　　其實就這樣擁抱著，感覺很好，濃濃的親情或者也是愛情，在兩個人的心靈流淌，此時無聲勝有聲，這寧靜的臥室里也被愛蕩漾和包圍著。

　　方圓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雙華，我得給翟局長打個電話，否則就太沒有禮貌了。”孔雙華說：“是的。”方圓連忙給翟新文打電話，電話通了之后，方圓恭敬地問候：“局長，您好，我是5中的小方。”翟新文態度依然是親熱的友好的：“小方啊。”方圓說：“學校的同事告訴我，今天局黨委研究了5中的人事。謝謝局長對我的關心與厚愛。”翟新文說：“去掉了‘代’字，是為了能夠讓你更加名正言順地開展工作；去掉了‘代’字，如果工作出現重大失誤，或者你個人犯了嚴重錯誤，也一樣可以一捋到底。”方圓說：“是，局長。我一定認真努力工作，把您的指示精神特別是在市教育工作會議上的講話精神學習好、貫徹好、執行好。”翟新文說：“這我知道。你做得不錯，行動很快，領悟得也比較透徹，貫徹得也很有力度。對此，我還是滿意的。思路好很重要，但光有思路，最關鍵還是要靠把思路和目標變成現實。”方圓說：“我一定貫徹您的指示，推動這些從您講話精神中領悟出來的工作思路轉化為現實。”翟新文說：“好啊！本來我還要找你談話，這樣就不談了。小方啊，我對你還是非常信任的。但組織上的信任，你不能夠輕易地浪費或消耗，下一學期，就是對你的試金。如果不能勝任，到暑假時，工作調整，也是有可能的。”方圓說：“謝謝局長給我一學期證明自己的機會，我一定努力不讓局長失望。”翟新文說：“好。”

　　這個時候，方圓才意識到：“代”與去“代”其實都一樣，都是學校的一把手，也都是市教育局的一個下屬基層單位。個人的進步，崗位的變動，其實還都掌握在市教育局手中，其實也就是黨委書記兼局長翟新文的手中。想到了當校長與當老師顯著的不同和諸多的利益，想到了自己可以借助校長這個科級的新平臺去追求新的進步，方圓暗自下決心，要力爭新業績，再上新臺階。

　　從臥室里出來，方圓說：“媽，我準備和雙華去逛逛商場，置辦一點過年的東西。”孔媽媽說：“家里這么多，還用啥？”方圓說：“過年了，怎么著也要給爸、媽、雙華置辦一身過年穿的衣服吧。小清在我家四個月了，非常的辛苦，雙華也想給小清買件衣服。”孔淑芳說：“好，那你們去吧。我和小清在家看孩子。”方圓說：“那我們走了。”小清說：“雙華姐，我跟你說句話。”孔雙華笑著跟著小清，進了臥室，很快又笑著出來了。

　　方圓不問，估計是問買什么樣的衣服的問題。下了樓，方圓指著兩輛車，問：“老婆，坐哪一輛？”孔雙華說：“當然是奧迪。”方圓說：“好。”孔雙華忽然說：“還是開中華吧。如果到了商場，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看到你開的奧迪，再拿這個作文章，就對老公不好。”方圓說：“3中、68中，各中學的校長，都是坐或開學校的車，我也不是搞特殊化。”孔雙華說：“小心無大錯。”方圓說：“是，老婆說得有理。咱今天就開中華駿捷去。”

　　難得一日閑。方圓打定主意，要好好地陪妻子在商場轉一轉，看一看。在女士服裝的各個展區，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逛店的孔雙華，一件一件地看衣服、試穿起來。在試衣間里，孔雙華發現自己比生孩子之前胖了施工，腰粗了不少，臀肥了不少，當坐下的時候，原本平滑的小肚子，竟然出現了堆疊的自行車輪胎。雖然還沒有達到轎車或摩托車輪胎的程度，但長此以往，這個“目標”還是很有可能實現的。而原本還算漂亮的乳房，也因為哺乳或者年齡的緣故，已經明顯下垂，不再像是挺拔的山峰，而像是沙漠里常用的飲水的馬袋。孔雙華感到很難過，也有一些自卑，當然，也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擔憂：這樣的身體對方圓還有吸引力嗎？

　　每試穿一件衣服，孔雙華都會反復地詢問方圓：“我穿這件好看嗎？”方圓心里已經有些厭煩，但臉上還是笑容滿面，很細心地上下左右地看，用五中校長加語文教師的水平，語言準確地評論著孔雙華試穿的每一件衣服，讓孔雙華在試穿的過程中喜歡上了好幾件衣服。孔雙華說：“我原本就想買一件或兩件，現在我喜歡好多件怎么辦？”方圓笑著說：“喜歡幾件就買幾件。”孔雙華說：“老公，你真好。”服務員說：“是啊，這位先生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老公了。沒有幾個老公能像你老公這樣有耐心，而且評得很有水平，更沒有幾個老公能像你老公這樣，支持你買很多。”孔雙華心里很甜蜜，很幸福地倚靠在方圓的肩窩，仰視方圓：“老公，你真好。”方圓看了一眼服務員，又看看孔雙華，笑著回應：“你也不錯哦！當了媽媽之后，變化很大，更溫柔，更體貼，也更理解和支持我的工作。”孔雙華說：“你能看出我的變化？”方圓說：“準確地講，我是滿心歡喜地看到你的這些變化。”

　　郎情妾意，竟然在商場里毫不避諱地上演，而且全部免費，每一個過往的逛商場的人，都看得到。孔雙華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方圓心中也沒有了剛才的煩躁，而是靜靜地享受著愛的交融。一口氣給自己買了5件（套）衣服，孔雙華覺得，一定要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給方圓看。本來不想再買了，卻又被一件衣服所吸引，跑進了試衣間里。

　　方圓提著5大包衣服，安靜地站在那里等候。忽然，一個熟悉而驚喜的聲音傳過來：“方圓！”方圓回頭，看到了那曾經多么熟悉多么親切多么賞心悅目的面龐，也忍不住說：“思思，你好。”又看到了站在宋思思旁邊的，正是宋思思的母親朱蕊，連忙問候：“朱阿姨，您好。”

　　朱蕊看看方圓，眼神里很是復雜。宋思思說：“我爸說，你也是政協委員了。我爸也是市政協委員，他在大會上看到過你，但是你沒有看到過他。”方圓有些尷尬：“我當時只參加教科文體衛組的活動，其他組的政協委員，我基本都不認識。”宋思思說：“我爸說，幾乎所有的政協委員，都認識你。那幾天的報紙也可都看了，關于你的報道就是比市委書記、市長少一點，而且我看到你的職務也變化了，已經成為東州5中的書記兼校長了。方圓，你可真厲害啊！”

　　朱蕊的眼神更加復雜，看著這個成熟穩重的年輕人，朱蕊的心里有一種無言的痛：方圓這小伙子確實不錯，他自己有潛力、有前途，思思在心里也喜歡他，如果他們兩個能成了，倒還真是郎才女貌。唉，真想不明白，為什么方圓當初就不選擇思思呢？我宋家有的是錢，一樣能夠支持他進步啊！

　　看到宋思思眼睛里的光彩，方圓的心也同樣痛而遺憾。宋思思是一個好姑娘，一個人品好、相貌好、家境好、修養好、學識好的好姑娘。其實當初如果選擇宋思思，也是很不錯的。只怪自己上進心太強，看好了岳父孔子田的影響力。不過，現在，孔雙華雖然沒有宋思思漂亮，但是也越來越像個賢妻良母了。

　　方圓微笑著說：“思思，我的進步再大，卻沒有你的進步大，也沒有你一樣的成就感。你是在每天都創造價值，創造財富，我呢？培養一校的學生，什么時候能夠成才，還需要‘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等待。”宋思思說：“你是在我周圍認識的人當中最佩服的一個了。我早就知道你是最有潛力的，我看得一點也沒有錯，最年輕的副校長，最年輕的校長，最年輕的政協委員。方圓，如果有人突然告訴我，說你當了東州市最年輕的教育局局長，我一點都不意外，你肯定能行。”

　　朱蕊的心被抽緊了：女兒在內心深處，其實還沒有忘記方圓啊！

　　方圓說：“謝謝鼓勵。先把校長的工作做好，這最重要，那些事太長遠。”

　　“老公！”孔雙華從試衣間里出來，喊了方圓一嗓子，正準備說出“我穿這件怎么樣”的問語，卻硬被憋了回去。因為她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也是在她內心深處敵意最濃、抗拒最深、提防最緊的人～～宋思思。嫉妒之火升騰起來，讓孔雙華瞬時失去了理性。她迅速地脫下試穿的衣服，交給服務員，說：“不買了。”走過來拉著方圓的手，說：“老公，我們走！”

　　方圓還準備讓孔雙華跟朱蕊的個招呼呢，此刻卻硬硬地被孔雙華拖走，拖得力量很大，讓方圓不由地跟著孔雙華走。方圓無奈地回過頭：“朱阿姨再見，宋思思再見。”朱蕊擺了擺手，而宋思思卻有些失魂落魄，一行清淚掛上面龐。朱蕊心疼，說：“思思，走吧，他是有家的人了。”宋思思說：“我的周圍，如果有像方圓一樣的人就好了。”朱蕊恨恨地說：“是他瞎了眼！我家思思，哪里配不上他，哪里不比這個野蠻女強，他竟然會選擇沒有修養、沒有禮貌的她。”宋思思淚流滿面。

　　孔雙華把方圓拖到了很遠很遠，這才停下：“方圓，剛才怎么回事？”方圓說：“我在等你試穿衣服，忽然有人叫我，就看到了宋思思和她媽媽。就簡單說了幾句話。”孔雙華說：“我最討厭宋思思了。方圓，你與宋思思還有聯系嗎？”方圓說：“沒有。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聯系了。”孔雙華心里懷疑：“很久是多久？”方圓說：“我印象里，上一次見過她，是在去年的五、六月間，我陪著團市委的畢書記，也就是現在的畢市長，到延平縣都給青聯希望小學奠基的時候。一同過去的，有20多位青聯委員，其中有一位就是宋思思。”

　　孔雙華這才平靜了一些，但還是翻出了濃濃的醋意：“你沒借著這個機會，跟宋思思舊情再續吧？”方圓苦笑：“怎么會呢？就是打了打招呼，根本也沒有說幾句話。我主要是陪畢書記，有畢書記監督，我還能做什么？”孔雙華說：“這么說你還是想做點什么？哼，看來你心里還是想著她啊！”

　　孔雙華的眼淚流了下來，讓方圓有些慌亂：“雙華，你這是干什么？這是在商場，不是在家里，你這樣讓我很下不來臺。快別哭了。我和宋思思之間一清二白，什么都沒有的。”孔雙華說：“我給你生兒子，我給你養孩子，整天都呆在家里，我怎么能知道你和宋思思之間是不是一清二白？”

　　方圓忽然覺得，孔雙華又開始無理取鬧了。自從在東州5中說了算以后，方圓也愛惜自己的尊嚴，愛惜自己的面子。現在，被孔雙華的無中生有所攪，方圓覺得自己的面子丟了不少，來來往往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他，投向淚流不止的宋思思，方圓覺得實在掛不住。

　　方圓說：“雙華，有事回家說。這里是商場，你看看周圍這么多人。”孔雙華說：“你還沒有解釋清楚呢？”方圓來了氣：“我解釋什么？我什么都沒有做，我還解釋什么？我可丟不起這個臉，我到車里等你去了。”

　　方圓提著五個大包，急匆匆地下樓，忽然聽到背后孔雙華聲嘶力竭地喊叫：“方圓，我要殺了你！”

一時間，方圓的腦袋嗡的一聲，身子也忍不住晃了晃。方圓一下子想起了一年前剛剛結婚時的孔雙華，想起了那個罵人罵到讓人尊嚴盡失的孔雙華，想起了那個咬人的孔雙華。在方圓心里最近逐漸改變的看法瞬間煙消云散，孔雙華樹立的賢惠明理的新形象瞬間轟然倒塌！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