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拍馬屁也要拍在馬的屁股上

　　握手送孫紅軍入席，卜論軍笑著說：“剛才，市青聯孫主席的致辭很精彩。大家都知道，這一次的聯誼活動主要是由邊防一團和68中學具體來組織的。現在，我們請邊防一團團長黃潤致辭。”

　　黃潤從副陪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這一次本來沒有安排他講話，卜副參謀長就代表了濱海警備區和邊防一團，他這個夾在中間的干部，怎么有機會講話呢？至少今天晚上，在卜副參謀長在場的情況下，更是沒有機會。部隊與地方不同，等級觀念更重，官大一級壓死人，在部隊那是絕對的鐵律，哪怕兩個人軍銜相同，但對方比自己的職務高半格，那足以讓自己在對方的面前就需要低頭。當然羅，明天的聯誼，如果卜副參謀長不來，那我黃潤將和68中學的姚校長一起，成為聯誼活動的主角，畢竟，我黃潤在邊防一團絕對是老大，雖然政委是上校，但沒有用，財務審批權在我黃潤手中，軍令發布權也在我黃潤手中，即便是提拔干部，雖然應該由黨委說了算，但是沒有我黃潤點頭，一個干部也不能提拔，少尉想當中尉，中尉想當上尉，那絕對需要經過我黃潤這一關；至于上尉想當少校，少校想當中校，這向警備區黨委推薦誰，雖然政委有很大的發言權，但沒有我團長的同意，這人選就推薦不成。現在，卜論軍副參謀長讓自己講兩句，本來的儀式里是沒有的，他是什么意思呢？揣摩上意，這是必須的基本功。這卜副參謀長，是警備區里最年輕的上校，據小道消息，最近很有可能就是副師級的參謀長，馬上要兩杠四星了，馬上也要進入警備區黨委了，不理解他的意圖，那我這個團長還能算是善解人意的部下嗎？要是給卜副參謀長留下這樣一個印象，那我的晉升上校甚至是再上一層樓，希望就更加渺茫了。他讓我我發言，這是什么意思呢？

　　就從這一號桌到前臺短短的距離，黃潤的心里已經轉了好多心思。來到卜論軍的面前，黃潤打一個立正，敬一個軍禮，姿態嚴謹而規范，全然沒有在邊防一團部下們面前那隨意隨便愛回禮不回禮的樣子，但這個姿態，足以讓68中學的老師們感受到了軍人的風范。卜論軍笑著說：“黃團長，孫書記、姚校長、68中學的老師們，都是我們部隊的貴賓，他們要在邊防一團呆5天的時間，你作為地主，是不是也應該表個態啊！”

　　就在這一瞬間，黃潤理解了上意：原來如此啊！如果準備了講話稿，現在也絕對不能讀講話稿，因為準備的講話稿往往不能充分體現上級的意圖，純粹是廢紙一張；只有充分理解上級的意思，再按照這個意圖講幾句，或許話不卜論軍把麥克風交給了黃潤，黃潤接過話筒，并沒有開始講，而是身體隨著卜論軍下臺去一號桌的方向，進行了270度的緩慢轉身，直到卜論軍坐在主位，眼睛望向前臺，沖著黃潤點點頭為止。黃潤手持麥克風，面向全場，再一次打了一個立正，敬了一個軍禮，動作之規范，那絕對是合格的軍人、颯爽的軍人、瀟灑的軍人、充滿英氣的軍人。

　　看著黃潤從上臺到現在的表現，方圓的感慨良多：部隊跟地方，雖然有些地方不同，但官場的規則其實是相通的。這個黃團長不簡單啊！他對官場的感悟絕對比一般人要強，要不他中校能當團長，而那個和政委是上校，卻只能當政委而不能當團長。從他剛才上臺敬禮到270度轉身到現在，這位黃團長的表現絕對可以打98分，在別人看來，或許展現了一個軍人最應有的精神風貌，但在方圓眼里，黃團長的一切一切都是在演戲。這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卜副參謀長讓他表個態，我猜想啊，他的表態一定會讓卜副參謀長覺得他這個團長很“懂事”，很給足了卜論軍面子。想到這里，方圓忽然覺得想笑，那就用心地看黃團長的“表演”吧，看看他的“表演”和我方圓想的是不是一樣？

　　黃潤敬完軍禮，老師們都受到震撼，覺得這個團長身上充滿了正氣，充滿了英氣，情不自禁地給了這位邊防一團團長熱烈的掌聲。黃潤手持麥克風，朗聲說道：“尊敬的孫主席，尊敬的卜副參謀長，尊敬的姚校長，尊敬的68中學的老師們！感謝卜副參謀長給我這個發言的機會，請吮許我代表邊防一團2987名官兵，向來自濱海教育局、濱海68中學的貴賓們，表示最熱烈的歡迎！”

　　黃潤聽到了掌聲排山倒海一樣刺激著他的耳膜，看到了自己的部下們那熱烈鼓掌的樣子，這都不重要。他把目光投向了卜論軍，看到卜論軍眼含微笑、神色平和地注視著他，他的心里有了底氣。這幾天多花點團的經費又如何？反正是國家的，也不是我個人的，伺候卜副參謀長高興了，將來他當了參謀長、副司令或者司令員，再提拔提拔我也就有了可能。至于年輕軍官們能夠跟68中學談成幾對，那這幾個年輕軍官肯定會感激我這個團長；假若沒有談成一對，那關我黃潤屁事兒，你們沒本事，與我黃潤無關。花！這一次多花點錢，讓卜副參謀長高興就成！至于團經費到時候不夠，可以挪挪別的經費嘛！也沒有什么戰爭，那擦槍校槍的錢一年下來也有好幾十萬，“這一次邊防一團與68中學的聯誼活動，是在卜副參謀長的關懷下實現的。為了加強地方與部隊的緊密聯系，為了讓我們的年輕指戰員們有更多的接觸地方、了解地方的機會，卜副參謀長嘔心瀝血，借助青聯這個平臺，給我們的軍官創造了這么多的條件。全團官兵心里念著卜副參謀長的好，記著卜副參謀長的好，請吮許我代表全團2987名官兵，向尊敬的首長卜副參謀長表示最高的敬意！”

　　“啪！”又是一個立正，又是一個軍禮！

　　卜論軍笑著站了起來，沖著正在熱烈鼓掌的全團連以上干部擺手致意。

　　黃潤看到了卜論軍站了起來，說明卜論軍還是很受用的，心里知道自己的發言產生了效果。他決定再接再厲，把這個態表好：“我代表邊防一團鄭重承諾：68中學的老師們在邊防一團的5天里，全團官兵將努力為老師們創設一流的培訓環境，讓老師們白天培訓有收獲，每天吃得飽，吃得好，晚上與官兵們的聯歡有意義有快樂！我希望，全團每一個同志，都要向68中學的老師們展現出我們軍人的熱情、軍人的紀律、軍人的風采，與每一位老師友好相處，給我們的老師熱情介紹軍事機密之外的軍營，讓尊敬的老師們喜歡上軍官、喜歡上軍人！最后，我衷心地祝愿68中學各位尊敬的老師在軍營的每一天都開心，也祝愿我們的軍地聯誼活動圓滿成功！”

　　在熱烈的掌聲里，黃潤第三次立正、敬禮。

　　卜論軍再次走到了前臺。黃潤在卜論軍面前再一次立正、敬禮。卜論軍回了軍禮，握住了黃潤的手，說：“好啊，黃團長！有你的表態，我相信，這一次你一定能夠把事情辦好。”黃潤說：“請卜副參謀長放心。”說完，把麥克風交給了卜論軍。黃潤知道，卜論軍肯定還有話說，這才是他走到前臺的真正原因。誰是主角，一定要分得清楚，不能亂了分寸。黃潤悄無聲息地下了臺，回到自己副陪的座位上。看了看和平，和平政委的目光正望向卜論軍，神色淡然，并沒有什么信息透露出來。哼，你這個老狐貍，心里肯定嫉妒我今天晚上的“表演”。你愿意嫉妒就嫉妒去吧，我管不著，因為我也要進步啊！

　　卜論軍對著麥克風說：“孫書記，姚校長，各位老師，各位戰友！剛才黃團長說我嘔心瀝血，我看說得過了嘛！其實啊，這一次我也只是穿針引線，真正想搞一次軍民聯誼活動的，是市教育局的孫書記和68中學的姚校長，讓我們把掌聲送給這兩位領導吧。”

　　在掌聲里，孫紅軍和姚長青站了起來，伴著大家的掌聲，也隨著邊鼓掌邊點頭。孫紅軍小聲在前臺的卜論軍說：“晚宴還要稍等幾分鐘，現在，我們再請68中學的姚長青校長講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