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都是需要（五）

　　孔子田的書房。

　　當方圓從孔子田手中接過兩張傳真紙，認真地閱讀了其中的內容后，他除了欣喜，更多的是震撼——這孔子田，深不可測啊！連市委書記、市長的批示件都能搞得到，他在市里該有多大的影響啊！看來，如果自己能夠擁有這樣一個老岳父，有了他的提攜，加上自己的努力，進步將可能變成百米沖刺了。

　　方圓抬起頭，用一種崇拜的眼神望著眼前的孔子田，等待著孔子田的“訓話”。

　　孔子田很滿意這種效果。雖然市委書記、市長的批示件不是自己從市領導那里得到的，但只要自己不說，方圓永遠都不會知道。他輕咳了一聲，溫和地說：“方圓，看了批示件，有什么感受啊？”

　　“孔叔叔，我是震撼多于高興，我為自己這樣一點小成績驚動了書記和市長感到震撼，其實我更為您怎么就能得到這市委書記和市長的批示件震撼。孔叔叔，這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看到市領導的批示件，原來批示件是這個樣子的。”

　　孔子田開心地笑了。方圓說的固然是有一點馬屁的成分在里面，可比第一次見自己時聽的感覺好多了，至少他說的是真實的感受。

　　“方圓，批示件怎么來的，等以后再告訴你，但批示件我沒有拿出來給你阿姨看，更沒有給華華看，她們一高興，不小心說了出去，對誰都不好，特別是對你。我再告訴你明天來你們68中學的鄧市長他做的指示。他一共批示了三點意見，一是他要市教育局把獲獎的詳細過程報給他，二是要了解你個人的基本情況，三是要求教育局該獎勵你就獎勵你，該提拔你就提拔你。”

　　方圓心中竊喜，但臉上仍然是恭敬的神態，等待孔子田繼續發表他的看法。

　　“機遇啊！真是機遇啊！我要是在你這個年齡段有這樣的機遇，恐怕我就不是院長，而是濱海大學的校長了。”孔子田忽然心生許多感慨，甚至冒出了一點點的酸意，但一想到方圓即將成為自己的女婿，這酸意迅速地轉化成了蜜意，“方圓，這機遇是你自己創造出來的，但要把握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昨天晚上的電視專題，今天早上的報紙，我都發現了你在回答記者提問時雖然面面俱到，但實際上聽起來卻是城府與虛偽。像鄧市長這樣閱人無數的領導，但韓局長、馬書記這樣威震一方的條條里的大員，對你說這樣的話是很不感冒的。我擔心你明天會犯同樣的錯誤，所以，讀完了報，就讓華華找你，今天晚上咱們爺倆好好推敲推敲。”

　　“謝謝孔叔叔的關心和愛護，謝謝。”方圓聽著很感動，眼圈不知不覺地紅了。

　　“方圓，男兒有淚不輕彈，紅眼圈可不是好現象。”孔子田直言不諱，“今天晚上你來了之后，我感覺你在說話方面已經有很大的進步，這讓我這個老頭子更欣賞你了。因為一個善于反思自己，不斷改正錯誤、克服不足的人，是最容易取得進步的人。不用說，大概你也看到了報紙，感覺到了話里的假，所以今天晚上的話，就多透出幾分真誠，于是聽的人就悅耳了。”

　　“孔叔叔，您分析得太對了。的確我是讀報后感覺自己說話有問題，我當時就想見您，但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又怕您忙，沒有時間見我。”

　　“方圓，我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只要你對她好，讓她開開心心地生活，我這個做長輩的，那是一定會全力以赴幫你的。在你這里，不存在什么我忙不忙的問題，只要你信得過我的話，什么時間你都可直接來找我。”孔子田的話里透著越來越多的慈愛的成分，在方圓的眼里，他現在不像是院長，而更像是一個父親。

　　“我會對雙華好的。我記得雙華對我說，我在做到副校長之前，您不會同意我和雙華進一步交往，我會朝著這個目標去努力。”方圓越發覺得孔子田將會成為自己發展的最有力支撐點，為了進步，為了能夠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抱負，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為了不甘居人下，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況且，孔雙華雖然是被父母嬌慣了些，有些獨生子女的壞脾氣，但也是一個很可愛的好女孩嘛！

　　“呵呵，連這個話雙華都跟你說，你看看，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那是我當時的話，的確有激勵你的意思，但現在看，你做到副校長或許很快，一年半載就可以，當然，我是全力去幫你，但也有可能還需要個三年五年，那你和雙華都成老青年了，也不談，反而是我們做父母的太專制了吧。”

　　“謝謝孔叔叔這么認可方圓，雙華是個好姑娘，我一定好好待她。”

　　“嗯，對于你的話，我很放心的。”孔子田很滿意地凝視著方圓，“現在，我們爺倆一起研究研究，如果更好地應對明天分管市長的接見。”

　　孔家的客廳。

　　孔雙華和孔媽媽收拾完餐桌后，破天荒地提出，今天的碗由她來刷。孔媽媽說：“丫頭，從來不刷碗的人，今天怎么變得這么勤快呀？”

　　孔雙華嘟起小嘴：“誰說我從來不刷碗，只不過是刷得少了一點。媽，你看看你，我以前想干一點活吧，你都攔著不讓我干，萬一我什么都不會，將來方圓笑話我，我可要怪你的。”

　　孔媽媽笑了，她深深地感到，女兒在這一刻真地長大了。愛情的力量真大啊！

　　娘兒倆在廚房里密切配合，嘿嘿，原來需要孔媽媽收拾半個多小時的廚房，不到一刻鐘竟然收拾得干干凈凈。看著整齊清潔的廚房，孔雙華又開心地跳了起來，“媽，你看看，廚房收拾得多干凈啊！我是不是很能干？”

　　“是！”孔媽媽拖著長音，對女兒表示肯定，“我們家華華太能干了，收拾得又快又好。”

　　“那我明天還要收拾廚房。”

　　孔雙華開心地沖出了廚房，一屁股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孔媽媽也來到孔雙華身邊坐下，看女兒快速地轉換著頻道，哪一個頻道都沒有看上一分鐘，就知道女兒心不在焉。

　　果然，孔雙華轉了一圈遙控器，卻沒有發現一個自己喜歡的節目。她轉過臉，問孔媽媽：“媽，你說方圓和我爸在里面說什么呢？”

　　“是不是明天市長接見方圓的事啊？”

　　“我現在就去聽聽。”孔雙華立刻站了起來，但被孔媽媽拉住，“乖女兒，坐下吧。他們男人的事，讓他們操心去吧，我們看我們的電視，你不是一直很喜歡35頻道的‘星空娛樂’嗎？我們就看35頻道吧。”

　　孔雙華老大的不情愿，她想了想，又一屁股坐下。孔媽媽把電視調到了35頻道，孔雙華的眼神卻始終沒有停留在電視節目上，而是不時地往書房門的方向看。

　　一個小時過去了。

　　孔雙華又忍不住了，對孔媽媽說：“媽，他們在聊什么呢？聊這么長時間，方圓還沒有單獨陪我一會兒呢！”

　　“別急，華華，明天市長接見，是一件大事，對方圓來說，是難得的機遇！你爸爸是不放心方圓，怕他說話出問題，所以，每一個可能出現的細節，都要和方圓斟酌斟酌。你爸爸這樣關心、指點方圓，其實還不是為了你華華，如果不是因為你喜歡方圓，希望方圓做你的男朋友，將來再做你老公，你爸爸這么忙的人，才不會推辭掉那么多的應酬，抽出一晚上的時間專門來點撥方圓。你爸爸點撥方圓，實際是在關心你啊！”

　　“媽，這些我都懂，可他們說的時間也太長了，都一個多小時了。”孔雙華又嘟起了小嘴，“我還想和方圓單獨說一會兒話呢！”

　　“再等等吧。”孔媽媽拉著女兒的手，注視著這個自己最愛的小寶貝，萬般柔情全在眼睛里。但孔雙華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盯著那還不開啟的書房門。

　　忽然，書房里傳來低低的孔子田的笑聲。書房隔音效果相當地好，如果不是孔子田的笑聲很大，在客廳是根本聽不到的。孔雙華再也忍不住了，“呼”地站了起來，噔噔噔幾步沖過去，推開了一直緊閉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