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快刀斬麻（二）

　　宋大成賀了一杯，宋思思敬了方圓一杯，方圓回敬了一杯。幾杯酒下肚，吃了幾口山珍海味，朱蕊覺得有必要談談正事了。

　　朱蕊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目視方圓，平和說道：“方圓，阿姨借著今天的飯，有些事想與你商量商量。”

　　方圓清楚要說什么，但只能硬著頭皮說：“阿姨請說。”

　　“思思已經23周歲了，一直以來，她都是我和你宋叔叔的心肝寶貝，我和你宋叔叔也一直是思思心中最重最重的人，但現在，我和你宋叔叔已經退居二線了，在思思的心里，你占著她的整個心了。看著女兒長大了，又了解到你小方是個有才華、人品正的好青年，我和你宋叔叔打心眼里高興。我希望，今天你和思思之間明確一下關系，我和你宋叔叔是非常認可你作思思的男朋友。”

　　最后一層窗戶紙挑破了。宋思思是一臉的緋紅，羞澀與喜悅同在；宋大成是有些不情愿，但也承認方圓是個不錯的青年人；朱蕊看方圓，越看越喜歡；方淑娟是心中響乍雷，她萬萬沒有想到，剛剛開始吃飯，朱蕊就是開門見山。她雖然臉上還掛著微笑，但心中已經掀起了萬丈波濤，她恨宋思思，長得那么漂亮，又有一個有錢的家庭；她恨自己的雙親，面向黃土背朝天，不管國家出臺多少文件支持，在社會上仍然是處于社會的最底層，連在愛情競爭中都要處于無法與人抗衡的劣勢。她期待著，方圓能給自己一個比較滿意的回答。

　　方圓對朱蕊的開門見山也有些意外。他知道自己必須拒絕這個誠心誠意的好意，因為紛亂的感情必然會影響到今后的發展，自己在社會這個大舞臺上，不過是一只小小的螞蟻，要生存，要發展，一定要選擇一個最能保護自己的大傘，而現在，自己最大的傘就是孔子田，這毫無疑問。如果不選擇孔子田，這把大傘一旦關閉，恐怕狂風暴雨就會夾雜著冰雹，把自己打死，把自己淹死，自己再難求得發展，甚至連生存都將變得艱難。

　　但現在，當朱蕊眼含笑意，向自己提出這個明確關系的要求時，方圓真地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方圓尷尬地笑著，又瞥到了宋思思那一往情深的柔情，心中的矛盾不亞于海捕的魚網。該怎么辦？該怎么回答？

　　看到方圓一直在微笑，卻并沒有回答，方淑娟最新領會到他心中的意思：拒絕，卻不知道如何應對。這樣的事情，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雖然自己也是局中人，但在今天這個場合，其他四個人都是當事人，只有自己好像還旁觀在外。其實，自己最是希望方圓明確拒絕，那為了維護自己的愛情，方淑娟決定先說兩句，開導開導方圓，讓他有充足的時間來考慮和應對。

　　“宋叔叔，朱阿姨，思思，我想大家都看到方圓為難的樣子。如果方圓真地很喜歡思思的話，那他會毫不猶豫地舉杯敬二位長輩，并立刻答應下來。現在，方圓不開口，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可以不傷害可愛的思思，不傷害兩位長輩的誠意。”

　　方淑娟的話也是石破天驚，在宋大成、朱蕊和宋思思的心中掀起了狂濤巨浪。大家把目光都不約而同地停留在方圓的身上，期待著他能給出一個清晰的答案。而宋大成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審視著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的女子——她，跟方圓是什么關系？

　　方圓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法再不開口。他決定豁出去，不管怎樣，也要把自己不能接受宋思思的感情的事情表達清楚，在這個前提下，盡可能不傷害宋思思和她家人的感情。

　　“朱阿姨、宋叔叔、思思，我現在還不想談戀愛，所以我現在不能接受朱阿姨的建議。”

　　方圓雖然說的聲音不大，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宋思思頓時一臉的失望，小臉漲得通紅，不爭氣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朱蕊和宋大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宋大成頓時就想發作，朱蕊在桌下輕輕地踢了宋大成一腳。

　　“方圓，你也26歲了，也該談戀愛了，我們家思思長得漂亮、人品也好，又是大學生，家庭你也知道很不錯，這樣的女孩子你到哪里去找？我們家思思對你是一往情深，連我們作父母的有時都會因為思思太關心你而吃醋，你小方的拒絕，我們真地不理解，很不理解！”

　　“朱阿姨，我…”方圓不知道該怎樣來回答，在他的心里，思思的確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女孩，也確實具有朱蕊剛才所說的這些優點，如果自己不是在仕途求發展，而是在其他的方面求發展，那有這樣的岳父岳母的雄厚經濟實力，自己也應該很容易過上幸福閑適、自由自在的生活。但誰也無法改變自己想干一番大事業的決心，哪怕就是一所學校的校長，那也要在自己的實驗田里精心播種與耕耘，讓每一個來這所學校里讀書的孩子，都能受益，自己也能總結出學校管理的成功經驗，成為好校長、名校長，甚至方圓有時還在幻想著那么一天，自己因為把薄弱學校改造成品牌名校的事跡響譽教育界，經常被外地教育部門及學校邀請講學、介紹經驗。

　　如果娶了思思，她和她的家庭能幫助自己實現這小小的心愿嗎？或許她們會盡力，哪怕投入很多的錢，但怎么能比得上孔子田的一句話。方圓其實已經構思好了未來的發展之路：一是不斷充實自己，提高自己的能力，通過多出成績提高自己的社會知名度，特別是在市局領導心中的知名度；二是借助于愛情與婚姻，讓孔子田為自己的發展添磚加瓦。方圓總是害怕去想：假如自己不跟孔雙華成為戀人以至后面走上婚姻的殿堂，孔子田愛女心切，只需要稍微地在翟新文或其他領導那里表示一下對自己的惡感，那自己的進步之途將會倍加艱難——自己有勇氣冒險一試嗎？方圓捫心自問，卻只能做出否定的回答——可不敢拿前途來開玩笑啊！

　　方圓的沉默終于惹怒了宋大成：“方圓，你別不識好歹！我們家思思這么好，想跟思思談朋友的小青年們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我們家思思如果不是對你情有獨鐘，說實話，我還真沒有看好你！你是什么東西？方圓，不就是一個中學老師嗎？你有什么資格來與一個千萬富翁的女兒談情說愛？我告訴你方圓，上一次看到你親我們家思思，我說出讓你負責的話，現在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們家思思離開了你，一樣活得很滋潤，她想做老師就繼續做老師，不想做老師就回家做貴小姐，別他媽的給你臉你不要臉！”宋大成平常訓自己的員工時，就喜歡帶一點罵人的口頭語，今天也忍不住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