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著這個問題,常委們產生了嚴重的分歧,董良訓堅決主張派調查組去竹山縣調查這個問題,而蔣振國則提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百般阻擾。現在會場上的形勢對金帥很不利,支持派調查組的包括他在內才只有三個人,而蔣振國那邊盡管孫海波還沒有表態,但也有五個人了。
金帥也非常清楚孫海波的意思,兩個人溝通的時候,他就不贊成派調查組,現在常委會上又是在對他極為有利的情況下,他更不可能贊成了。
雖然金帥來到花園市的時間不太長,但并不等于他對常委們的情況不了解。被中紀委雙規的前任市委書記劉山高,在花園市經營了長達十年之久,培植起了很強的勢力,雖然他的接班人嚴成也被撤職查辦,但這股勢力依然還是存在的,而蔣振國則是嚴成之后又一個代表人物,如果要想得到他們的支持,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金帥也在暗自慶幸,幸虧他在上任的第二天就抬出了總理,把那幾個副市長給鎮住了,現在能讓他們勉強的聽吆喝,如果當時不這樣做的話,還不知道會出現什么情況呢,看來有的時候扯大旗作虎皮還是很有必要的。
看到大家都講完話了,孫海波說道:“剛才大家講得都很好,看來大多數同志都認為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最好不要派調查組下去,出發點是好的嘛,也是為了保持社會的穩定,更是為了讓我們心無旁騖的解決好集資案的問題,畢竟集資案才是我們的一個最大的包袱。”
董良訓看了看金帥,微微的搖了搖頭,他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可能了。花園市一共有11個常委,除了常務副市長祝哲逸因為還在向陽市沒有回來,這次與會的10個常委中,已經有5個常委不贊成派調查組去竹山縣,再加上孫海波就形成了多數的意見,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組織原則,盡管金帥提的意見正確,但沒有得到多數常委的支持也是不能付諸實施的。
“既然大家都不同意向竹山縣派調查組,我服從常委會的決議。我在此再重申一遍,竹山縣的問題非常嚴重,如果不能及時解決,早晚有一天會出大亂子的。”
“呵呵,”蔣振國笑了起來:“金帥同志,沒有那么嚴重吧?在工作當中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出現一些小問題也是很正常的,至于你說會出什么大亂子,那是不可能的,我們應該相信竹山縣縣委和縣政府,也應該相信同志們的思想覺悟。”
本來金帥就憋了一肚子氣,看到蔣振國幸災樂禍的樣子,金帥再也忍不住了:“振國同志,我不知道你對竹山縣的問題掌握了多少,也更不清楚你講這句話出于什么目的,但我要告訴你,我不是在危言聳聽也不是沒事找事,我們是應該相信同志們的思想覺悟,可你也不要忘了,有時候真理是掌握在少數人手里的。”
看到兩個人要吵起來,孫海波急忙說道:“金帥同志的組織觀念非常強,是值得我們學習的,他說的這些問題也不是沒有發生的可能,為了未雨綢繆、防患于未然,我的意見是以市委的名義下發一份文件,要求各縣委縣政府要切實把解決弱勢群體的困難放在工作的首要位置上,責令竹山縣委縣政府認真解決好兩所學校遇到的困難。”
不得不承認孫海波是一個善于和稀泥的人,劉山高在花園市培植起了那么大的勢力,走后又交給了市長嚴成,面對著這種情況,他也不得不進行妥協,時間一久也就與這些人同流合污了。由此可見一把手如果在一個地方待久了,繼任者是很難有所作為的,如果要想做成某一件事情,就不得不在某些地方學會妥協,除非有能力改變這種現狀。
現在嚴成雖然倒了,劉山高也被紀委雙規了,可是他們培植起的那股勢力依然還在,用一句官場術語來講那就是劉山高的余毒依然還在。
憑借著金帥的聰明才智,假以時日對這些人進行分化瓦解,掌握住常委里的大多數,也不是沒有可能,但眼下不行,金帥只是一個市長,集資案這個沉重的大包袱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顯然他現在還顧不上這件事情。
雖然金帥的提議沒有獲得通過,第一次參加常委會就遭到了失敗,但也不能說他沒有收獲,最起碼他看清了一些人的嘴臉,做到了心中有數,俗話說誰笑到最后誰最好看,金帥絕對相信他就是那個笑到最后的人。
“下面我們進行第二項議題…”
孫海波又開始講話了,金帥講了寥寥幾句話就閉上了嘴巴,什么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常務會最后的一個議題是,由金帥代表市政府匯報對集資案的處理情況,確切的說這也是常委們最關心的問題,更是這次常委會的重頭戲。
金帥匯報完之后,常委們沒有一個講話的,大家不約而同的想到,金帥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董強和向陽市建委聯合成立的華陽地產公司,現在搞得一團糟,欠下了當地巨額的債務不說,還形成了大量的爛尾樓,華陽地產的全部資產能夠賣到一半價錢就不錯了,金帥竟然還想以高出土地價格百分之十的代價,來換取向陽市政府同意把華陽地產的全部股份轉讓給花園市政府,這不是瘋了又是什么?
如果花園市政府把華陽地產的股份全部收了回來,豈不是又背上一個沉重的大包袱?不要說是兩百七十四個億的集資款能不能收回來,就是時間也拖不起啊。金帥在債權人座談會上曾經明確表態,要求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一旦集資款的問題得不到徹底的解決,十幾萬的債權人鬧起來,那可就麻煩大了。
“我來說兩句,”蔣振國又一次開始講話了:“金帥同志,你未經市委的集體研究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這是很不負責的,也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表現。華陽地產那個爛攤子別人躲還來不及呢,你卻要收回來,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成功的把握又有多大?”
金帥厭惡的看了看蔣振國:“我提醒你一句,中央這次之所以把我派到花園市,主要是為了解決集資案的問題,我下來之前中央首長明確表態,對集資案的問題我有絕對的處置權,所以我做出來的決定也無需市委的集體研究。我現在再重申一遍,我有能力也有辦法徹底解決集資案的問題,唯一希望的是別人不要跟著指手畫腳,對市政府的工作進行干涉,有些人以為華陽地產是個爛攤子,而我卻認為這是個聚寶盆。”
看到蔣振國又想講話,金帥擺了擺手:“振國同志,稍安勿躁,請讓我把話講完,你剛才說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目的是完成總理交給我的任務,全面徹底解決集資案的問題,至于說成功的把握有多大,我也可以告訴你,把握是百分之百。”
利用金帥喝茶的功夫,蔣振國終于有了一個說話的機會:“金帥同志,你是美國著名學府哈佛大學的金融博士,在金融方面,我們這些人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你的,既然你有把握全面解決集資案的問題,那能不能請你講一講你會采取什么樣的辦法呢?”